沈识洲和莱昂都不知道,双子天阶下面,一间普普通通的服装店里藏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隐秘通道。
北京俱乐部。
梅以安推开那扇藏在镜子后面的门,沈成器和季知秋一起拖着沈识洲,缓缓走向往下的楼梯。
隐秘的地下这时候比往常要更热闹,那个庞然的日晷前聚集了好些人,这里竟然摆了个大棋盘,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在下围棋。
“哎呦喂,好久没见着您这样一个臭棋篓子了。”
“下这儿,听我的,下这儿!”
“噗,乱比划什么呢,您也不会下啊。”
这样热闹,让沈成器几个人都有点懵,他们这样意外闯入外来者,还带着个昏迷不醒的高大男人,与整个轻松逗趣的氛围格格不入。
有人瞧见沈成器几个人,抬起头疑惑地咦了一下:“谁带来的新人呐,怎么都不给管管,就扔这儿了?”
忙着下棋的几个也找了个空闲看了一眼沈成器:“这几个人怎么看着都有点眼熟。”
“能不眼熟吗?”一个大婶拍了一下大腿,“你看晕着的那个,是不是新太阳联邦杰出青年代表沈识洲!”
新太阳联邦杰出青年每年评选一次,因为选出来的青年才俊不仅有过硬的业务能力,还有出众的外貌,故而又被称为新太阳联邦择婿排行榜。
“是嘛,诶,真是!”立刻就有另一个阿姨站了起来,“别跟我抢,这是我看中的女婿。”
“怎么就是你看中的女婿了呢,是我的!”
眼见着这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正在下棋的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棋子“别吵吵了!”
男人站起来,目光扫过沈成器、季知秋和梅以安:“你们怎么进来的?”
沈成器坦然地对上男人打量的目光:“我来找三哥。”
一个有些胖的男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沈成器:“我记得你,关河那小子带你来过我的店里吃饭。”
沈成器看见熟悉的人,也轻轻笑了一下:“我也记得您,您的羊肉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的。”
“现在可没有啦。”男人咧开厚嘴唇,笑得真心实意,“新太阳联邦因为人造太阳的故障崩溃后,北京俱乐部里面来的人越来越多,你来得太晚啦,好东西都分完了。”
沈成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快又笑着回答道:“没关系,尝过一次味道,能记得很久。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能再吃上的。”
“会的会的。”男人招了招手,“来吧,带你去找三哥。对了,关河呢?我听三哥说,你们恢复了五月鸢尾号,已经去过新太阳联邦外面了?”
“……是的。”沈成器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我们在青藏高原地区发现随着海拔升高,德尔塔粒子的含量逐渐降低。在那里,有太阳辐射能够抵达地面。”
男人脚步一顿,他站在原地,晃神了有两三秒,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真的吗?”
“是真的。”沈成器点头,看着男人的眼睛:“虽然要如何降低德尔塔粒子在空气中的含量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至少我们可以证明,德尔塔粒子带来的黑暗和寒冷并非是不可逆的。”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飞快地抬手,擦了一下眼角,“不好意思,情绪有些激动。你们不知道,我的妻子,当年就是五月鸢尾号上的一名研究员。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我能看见她当初想要看见的世界。”
沈成器看着男人,真心实意地道:“您的妻子是很了不起的人。”
不管五月鸢尾号当年被定义为什么,当初那一群愿意勇敢地走向未知的黑暗的先行者,都是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三哥就在他以前住的地方,不管他最近都不怎么见人,使用黑匣子毁掉人造太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身体被大面积烧伤,现在还在恢复中。你们看到他,要有一点心理准备。”男人仔细地叮嘱沈成器他们,“这么些天来,三哥是最不好过的人,你们去看看他。”
梅以安听见男人的话,扶着季知秋的手腕不自觉就加大了力气。她的身体快过脑子,已经最先推开了三哥的理发店的门。
三哥的吉他放在门口,大概是很就没弹了,积了很厚的灰。理发用的镜子每一面都被打碎,满地狼藉的碎片,散乱着没有人收拾。
梅以安捂着肚子,拉开隔断卧室的门帘,灯光刺眼,照进不到十平米的小卧室。
卧室里只有一张很小的行军床,上头蜷缩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背对着门外的方向。
“三哥。”梅以安抓着窗帘的手都在抖,“你转过来。”
三哥的肩膀有轻微的抖动,但他没有转身。
过了十几秒,梅以安深吸了一口气,她放下门帘,转身对站在镜子碎片外的沈成器和季知秋说道:“不如我留在这里,你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打听一下北京俱乐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成器犹豫了一下,和季知秋交换了个眼神。
季知秋轻轻拍了拍沈成器的肩膀:“有些事情只能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在这里也是添乱,先走吧。”
说罢,季知秋又看向梅以安:“梅姐,有什么事情,随时就叫我们。”
“好,放心吧,没事。”梅以安的手紧紧攥着门帘,脸上却对季知秋和沈成器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季知秋叹了口气,跟沈成器一起扶着沈识洲往外走,她小声地感叹:“为什么这日子这么难过呢?”
沈成器也沮丧着,眉毛都耷拉下去,听见季知秋叹气,他抬起头:“是挺难过的,但一天天,总是得过下去。万一明天就会变得更好呢?”
万一明天就会变得更好呢?
季知秋觉得这个万一实在可遇不可求。每一次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又会很快地被现实碾碎。
梅以安等到沈成器和季知秋都离开了,才穿过满地碎玻璃,关上三哥这间小小的理发店的门。她将灯光调暗,又翻出一个废旧的布袋,蹲下来一片片地将这些碎片捡起来。
大抵捡碎片的这个过程太过无聊,梅以安隔着一道门帘跟三哥聊天。
“我们回来了,不过我们里面没有关河。不知道你猜到了吗,莱昂和沈识洲都是联邦安插进五月鸢尾号的人。当时我被莱昂胁持,关河为了救我,被迫放下武器留在北京。”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也跟我们一起在五月鸢尾号上,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梅以安说话的声音很轻,有一种淡淡的温柔,像最温和的月光。
“我的肩膀被莱昂打穿了一枪,关河也中弹了。我骗小沈说,关老板早有安排——其实我也不知道关老板有没有安排,你和关河都是一样的人,心里藏着的计划从来不肯对别人说,就算受伤了,也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什么毛病啊。”梅以安连抱怨都说得很动听,“在这种时候,有个人陪着你不好吗?”
门帘里面似乎传了一点很轻的动静。
梅以安的玻璃碎片已经捡了一半,她继续一个人轻轻地说着话:“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有时候想一辈子瞒着你,有时候又觉得你应该知道,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现在倒是个很好的机会。”梅以安笑了一下,“反正你不敢见我,我也不敢见你。”
“哥,我怀孕了。”
勉勉强强 痛苦更新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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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