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回响 第11章 试探

叶小枭：“……”

这一瞬间，他竟从锡蓝那张淡淡的俊脸上看出一丝挑衅。

锡蓝感受着海风的吹拂，心旷神怡，晚霞漫天，愉悦地仿佛在私人岛屿度假。他见叶小枭不语，颇觉遗憾。

叶小枭阴沉着脸，可不过瞬息间，很快又换上一张久违的，懒洋洋的轻佻的笑：“看来锡少爷很喜欢……我的味道。”

锡蓝：“……”明明被咬的是他。总觉得这该是他的词。

不等他反驳，叶小枭手上利落地再次将镜头重新打开，对准锡蓝的脸：“锡少爷，别再开玩笑了。深海黎明不急，锡家可急着呢。”

锡蓝对锡家做的事一向不太上心，他只想自己潜心研究。

他对着镜头，面无表情地配合，说了一段友好的官方话术，见叶小枭如释重负地关掉这一条，却又打开镜头。

“还拍？”锡蓝蹙眉。

叶小枭微笑：“是的。”

他们已经沿着海岸边走了许久，海浪一层堆着一层涌向岸边，又缓缓退潮。锡蓝对海水避之不及，站在叶小枭的外侧，低头看到去而复返的海浪将叶小枭那双白得发光的赤脚打湿。

他垂眸盯了一会儿，站在他身侧保持着一个不会被海浪触碰到的距离，双脚踩在细软干燥的沙滩上。

叶小枭的镜头始终对着他，依旧不远不近，没有让他不适的怼脸感，透着股随意。也没有逼迫他说些有的没的。

锡蓝不解，这样的视频有什么用。

叶小枭感受着冰凉的海水时不时地碰撞脚踝，余光也瞥到了对他后退三尺，避之不及的锡蓝。他将镜头往下，晃动了下，拍到了锡蓝的棉麻裤，干净而健康修长的小腿，以及骨骼线条漂亮的脚踝，以及那双明显比自己的脚大一些的赤脚。

他镜头随着目光而动，转移到自己的脚上对比，圆润透明到发白的脚趾头往上一翘，露出水面，勾动波澜，随意地，往左边上岸横行，像两只发青的横钳螃蟹，一点点靠近干燥的沙滩。

嘴上却随口问：“不下水？”

锡蓝：“湿了沙子黏在脚上很难受。”

叶小枭哂笑：“……锡少爷，你果然有洁癖。”螃蟹随意地又往左边挪了一步，眼神抬起来，随意地侧头觑一眼夕阳余晖下锡蓝的侧脸，只一秒，便抬起DV代替他太直白的目光，于是在镜头后，看得贪婪又小心。

“洁癖？”锡蓝不解，“我只是爱干净。作为医生，叶医生不也应该注意吗？”

叶小枭不太在意地应了声：“……哦。”左边的钳子又悄然靠近了一点。

离开海水的脚很快黏上了细软的沙子，沾满了满脚底板。叶小枭顿住，在距离锡蓝的脚半脚的距离停住，有些不得劲儿地闷声：“那还是有洁癖。”

锡蓝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觉得他一时情绪好像萎靡了下去。他个子很高，垂眸时，能注意到暖和的昏黄余晖掺着一缕玫瑰金洒在叶小枭的发梢、面庞及脖颈上。

目光下移，他看着叶小枭离海水有点距离的赤脚，看到冷白皮的脚下裹上一层软金色的沙，随着在岸边散步走动，抬起又放下，踩下软沙的瞬间，陷进去，似乎能听到沙沙的响声。

和他干净利落，不染沙的触感，应该不太一样。

他忽而抬眸，脚上看似无意地往后挪了小半步，轻踩着对方的脚背，一同在流沙般的软沙上陷下去。

叶小枭愣住，抬头错愕地看他。

锡蓝面色如常，侧头看他：“抱歉。没看到你的脚。”他神色真诚不作伪，却没有抬脚，大脚掌心还贴着对方的脚背，一同埋在不见黄昏的白沙下。

短到一瞬间，他镇定地将脚挪开，却又脚边贴着他脚边，淡定自证：“不过你放心，我确实没有洁癖。”

叶小枭按下震惊后乱跳的心，回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冷嘲：“锡少爷没有立即跳海洗洗脚，我该感恩戴德是吗？”

锡蓝：“……”这是什么脑回路。

他斟酌半秒，谨慎回：“不用。”

哪知对方“咔哒”一下，就合上了DV，倒转身去，转身就走。

锡蓝不解跟上。

他们已然沿着海岸线走了数百米，现在又原路返回。

锡蓝看着叶小枭闷声走在前面，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晚霞如火，渐如烈焰，烧得天边一片火红。锡蓝好整以暇地缓步跟在他身后，很有人质的自觉。离海岸数十米处，栽了一片绿荫荫的高大椰林。

海岸上的居民渐少，应该是快到饭点，都回家做饭去了，眼见着就剩他们两个还在晃荡。

快走回出发点时，锡蓝看到他们俩那两双挨着的拖鞋，出声喊他：“回去了？”

暮色将至，风渐及，浪渐高，海风不再暖和，吹在人脸上，有一股冷冷的海风味。叶小枭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一路明白，锡蓝一直都跟在他身后，他一步步向前走着，有点迷恋这种奇怪的感觉。

只因为，知道他在身后。

听到他问，叶小枭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忽而打开DV，回头对准锡蓝：“还没拍好。”

锡蓝：“可……天要黑了。”

“那又怎样？”叶小枭睥他一眼，“过来。”

锡蓝有些无奈，但也许是锡家良好的绅士教育，让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脾气还不错，他调转方向，走过去，微低头看他：“还需要拍什么？”

叶小枭面上浮着懒散恶劣的笑，心里却腹诽：我怎么知道。

他挑眉笑盈盈地反问：“你说呢？”

锡蓝：“……我想想。”

……谁是绑匪？

他看向对面那边还没去过的海岸，问：“那边是什么？”

叶小枭：“还是沙滩。”

锡蓝哽了一瞬，两人诡异地陷入沉默，又默契地抬脚继续向另一侧沙滩走去，锡蓝依旧站在外侧。

叶小枭忽而将手上的DV对着他，冷不丁笑眯眯地问：“想出来了吗？”

锡蓝：“……？？？”

海风渐大，吹得他们身上的衣服鼓起来，猎猎而动。

叶小枭看向沙滩上方高处椰树林下一架木制的秋千，抬起下巴示意他：“去那边。”

两人来到秋千前。海风依旧很大。

叶小枭示意：“坐上去。”

锡蓝：“……”他听命行事。

叶小枭将镜头对着他，拿出那个久违的遥控器，对他狡黠地笑了下。锡蓝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叶小枭却正色道：“为了向锡家证明这个视频的真实性，以及你本人的真实性。接下来，请锡少爷配合一下，快问快答，每个问题在两秒内必须回答，否则……”他拇指轻按了下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

锡蓝面前表情地被电了下。

“抱歉，风大手滑。”

锡蓝：“问吧。”

叶小枭：“喜欢什么食物？”

锡蓝：“海鲜类都可以。”

叶小枭：“讨厌做什么？”

锡蓝：“……表演。当众。像小丑。”锡蓝连续补充说明两次，眉头微蹙，似乎有不愉快的感觉，但记忆全无。

叶小枭：“喜欢什么颜色？”

锡蓝：“没有。”

叶小枭：“讨厌什么东西？”

锡蓝：“珍珠。”

叶小枭语速加快：“喜欢什么动物？”

锡蓝：“人类。”

叶小枭一噎，却下意识反问：“那我呢？”

锡蓝抬起眼皮对着镜头那看了眼，叶小枭握着遥控器的手一紧。

“……”这次是真手滑。

锡蓝感觉一股酥麻感从皮肤上流窜开，神色不悦地盯着他，回答：

“你不算。”

叶小枭：“……？？？”

骂我不是人？

锡蓝看他脸色忽地很臭，问：“还要问什么？”

叶小枭本来想问：你到底想起我是谁了没有。但此刻看着他平淡无波的眼神，话到嘴边梗住，再问不出口了。

锡蓝见他又沉默了，隐隐有点不悦，他长脚往下踩在沙子上，从秋千上站起来，几步上前，动作敏捷轻巧地将叶小枭手上的DV夺过来，灵巧地调转镜头对准叶小枭的脸，低头认真地通过镜头，略一思索，问：

“你呢？喜欢人类还是人鱼？”

叶小枭不屑：“明知故问，当然是人鱼。”

锡蓝：“哦。”

果然是变|态恋鱼癖没错。

他漫不经心地握着DV机，眼神凉凉地微抬，却不是透过镜头看着他，“那叶医生，喜欢什么颜色？”

叶小枭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怪，下意识回避：“没有喜欢的……”

“撒谎。你之前明明说过，你喜欢蓝色。”锡蓝冷声打断他，慢条斯理地盯着他轻笑了声，

“……真想电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