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晴双眼含泪,一脸倔强地看着顾淮安,声音哽咽,眼尾发红,一字一句地控诉道:“就因为臣女是......”
霍挽桑一脸了然,小声地说出了后面的话,“庶女,你就要如此折辱于我。”说罢,她抖了抖身子。
能不能想点新鲜的台词,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她都会背了。
这次,顾淮安都没有拿睁眼瞧她,她对这个蠢女人无语至极,无话可说。
突然,雁晴话锋一转,瞄准了雁书,“姐姐,你我同为姐妹,你就这般看着他们折辱于我。”
雁书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确实是你不敬在先。”是她贸然坐在了男宾席,是她瞪皇室之人被抓了个正着,淮安公主没有牵连尚书府已经算大度了。
大殿内的空气突然凝滞住,诡异地静默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雁书这么直截了当,竟然也不维护雁晴一句。
雁晴还不死心,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状作悲痛万分道:“姐姐,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
“妹妹?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顾淮安冷哼一声。
雁尚书颤颤巍巍地走到大殿的中央,双手举国头顶,毫不犹豫地跪拜在地,“陛下,是臣没有教育好女儿,子不教父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顺治帝扶了扶衣袖,爽快地说道:“爱卿不必如此,不过是些小女娘之间的玩闹,朕不会当真的。”
霍挽桑:突如其来的闹剧,莫名其妙地结束。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雁晴搞这一出的意义在何处。
系统:宿主,你想知道雁晴为什么搞这一出吗?
霍挽桑:有屁快放。
系统:万恶之源就是她身上的那个掠夺系统,可以掠夺任何人的气运,身体。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掠夺目标对她的怜悯值达到百分之八十。
霍挽桑:所以呢,她得逞了吗?
系统:怜悯值没加,厌恶值倒是噌噌往上涨,就那个二皇子顾怀瑾最为厌恶。
在场的哪位不是人精,怎么会被她那点小伎俩糊弄过去。她所玩的这套装可怜的把戏,恐怕在座的贵女连幼时都不屑于用。
宴会如常进行,霍挽桑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糕点,隐隐还能闻到各种花香。侍女所倒之酒,也是用各种花酿的。
看来今日是百花宴。
没有一点荤腥,当真是无趣。
顺治帝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皇后,皇后垂了垂眼说道:“今日大雪封山,行宫内的吃食已见底,只有些普通的糕点。在座的公子小姐们,不乏有武艺高强的。这九岭山中不乏飞禽走兽,冬狩的场地已经清理出来,拔得头筹者,本宫愿以云氏玉牌相赠。”
云氏玉牌这世间仅有三块,一块在云氏家主手中,一块不知所踪,没想到这最后一块则在皇后的手中。
皇后原名云婉,是云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她有云氏玉牌也不足为奇。令人惊讶的是,她竟会以如此珍贵之物作彩头。要知道之前不过赏赐些奇珍异宝。
皇后说完这话之后,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
就连霍长苏,他的眼神也不复往日之间的平静。
霍挽桑捏了捏杯壁,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这是一场阴谋。不过,皇后为什么要设这场局?亦或者说皇家,为何要设这场局?
一顿饭,众人心怀鬼胎,面色各异,他们无一不在盘算着如何拔得头筹。云氏玉牌并非因为所属云氏而珍惜,而是因为祝巫族人与云氏的渊源。
祝巫族人是生活在药王谷中部族之一,其鬼医道能医死人,肉白骨。而云氏先祖,曾经救下祝巫族长,祝巫族承诺,只要带着云氏玉牌相求,定举全族之力相助。
回到住处,霍松带着霍长苏急急忙忙地换上狩猎的装束,拿着弓箭就准备往外走。
霍挽桑连忙张开双臂,挡在二人的面前,“爹爹这是做什么?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山中定是寸步难行。”
“皎皎,你不知道,鬼医道。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可以治你的病。如今你身子越来越弱,爹每日寝食难安。”霍松双手按在霍挽桑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爹,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死不了的。若是你出事了,我也不活了。”她知道劝不住霍松,眼睛瞟到一旁的断崖,毫不犹豫地站在连廊之外,“若是今日爹一定要去,那我就先跳下去。”
她不知道皇室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她猜测这极有可能是一场针对近臣的狩猎。皇室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命丧荒山。
霍松气得吹鼻子瞪眼,双手指着霍挽桑,语气是难得的严厉,“皎皎,休要胡闹,赶紧过来。”
“除非你答应我不去,否则我不会过来的。”
还未等霍挽桑回答,霍长苏就开口道:“父亲,我一人去就可以。皎皎定是担忧你,她厌恶我,不会在意我的生死。”
他说这话时,低眉顺眼,语气之中是浓浓的忧伤,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无人在意的小狗。
比她的脑子先反应过来的是她的脑子,“谁说我不在意你的生死的。”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的生死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
她清了清嗓子,“你若是死了,我以后欺负谁去。”她叉着腰,扬了扬下巴,一脸傲娇地看着霍长苏。
系统:查询到任务对象爽度值上升2.
“总之,你们俩谁都不许去。”
霍松依旧有些为难,他冲霍长苏眨了眨眼睛,对方并没有接受到他的眼神,只是一味的关注着霍挽桑的动向。
还是先把人骗过来了再说,“皎皎,爹不去,爹哪儿都不去。你先过来。”
听到了霍松的话,霍挽桑双手扶着栏杆,打算翻过来,却不料脚下一滑,双手脱离的栏杆。
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她稳了稳心神,急忙控制重心往前倒去,双手拉住的并非冰冷的栏杆,而是一双温暖的粗糙的大手。
男人轻轻一使力,霍挽桑就被拉了起来。
他的脸阴沉得可怕,伸出手用大拇子摩挲着霍挽桑的脸庞。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很危险。”他的语气很不痛快,直截了当地朝着霍挽桑的后脑勺劈过去。
小姑娘还没有站稳就再一次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看着她此刻安静无比的容颜,方才紧捏着的心瞬间放松下来,皎皎她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长苏,皎皎她。”霍松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皎皎是对他有些不好,有些蛮横,但他也不至于直接将人给打晕啊。皎皎身娇体弱的,又不是他手下的兵,若是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父亲,皎皎她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霍长苏将小姑娘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
若是他那些部下见了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以为他中邪了。
将霍挽桑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对着随行而来的暗卫说道:“你们留在此处照顾好她。”
“公子,这太过冒险,若是我们都留在了此处,你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我自有考量。”说罢,他拿起弓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小院。
身为天子近臣,可以聪明,但不能太聪明。
这次的狩猎,他非去不可。
因为霍挽桑的事情,他耽搁了不少时间,达到猎场时众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还以为霍将军今日不来了。”
霍长苏朝着说话之人看去,点头示意,也算是回了他的话。
另一边,霍挽桑在睡梦中并不安分。
她又梦到了那对小男孩和小女孩。
这次的小女孩好像受伤了,膝盖上血流不止,哭得一抽一抽的。
小男孩蹲在她的面前,吹着气,“哥哥呼呼就不痛了。”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从天亮等到天黑,也不见有大人来寻。天色渐晚,月上枝头,偶有几声鸟啼。
夜间的温度也骤降,两人都冷得一抽一抽的。
若是再呆下去,他们俩今日都得冻死在此处。
小男孩背起小女孩,口中唱着歌谣,“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清亮的歌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山野丛林,地上的枯枝败叶,灌木丛的枝桠,无一不在抽打着男孩的双腿,但他的面色依旧,嘴里还唱着童谣。
直到背上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他才敢稍稍休息。
妹妹睡着了,他要尽量走得再稳一点。
霍挽桑看到那男孩的裤子都被枝叶割坏,腿上隐隐有鲜血流出,但他依旧步履稳健,还会刻意避开那些较高的枝桠,唯恐惊扰了背上之人。
她瞧着不太真切,想要凑近一点,却被一道白光弹回。
同时,她也睁开了双眼,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暗道不妙。
竟然敢阴她!!!
已然顾不得病痛,她快速地穿上了外袍,就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离开了房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心神愈发地焦急起开。
头皮发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几乎是瞬间,她颤抖着往围猎的方向跑去,这一刻万籁俱静,她只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