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为找到陆啸的时候,见他被囚在地室之中,却无大碍,身上更是没见什么刑罚,他道一声:陆少侠辛苦,此番可是立了大功。等大战结束之后,必当得以重报。
陆啸却是和他客气了两句之后,说自己知道韦青所在,便将宁为和当时的凌云派掌门,同宁为的师兄弟都引往后院。
宁为越走越不对劲,这里越来越偏僻,离大殿之中甚远。他见这里亭台楼榭装饰飘渺,空气中隐隐有异香,心疑这里怕不是教中家眷所住之所。
但陆啸神色严肃,又是他以一人之力,为四大门派鞍前马后,这才使得攻上天上来,断没有现在怀疑他的道理。
等陆啸见他们都带到一个内堂,他示意所有人都放低了声响。宁为环视一周,见这里围着三两座位,堂上挂着一副山水画,四处都放着松柏绿植,猜测是魔教之中用来会客的地方。
只见陆啸沿着山水画,将图中的凉亭、湖泊、青松三处两两敲击,之后竟在石墙上打开一道暗门。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里面便是魔教教主韦青的藏身之地。”陆啸站在暗门旁解释道。
空气中的异香越来越浓烈,浓烈到了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地步。“这是什么味?”宁为伸手准备捂住口鼻,才发觉自己竟连剑都拿不住了,身体一歪,便倒在地上。
他环视一周,见师门兄弟掌门皆是如此,陆啸也虚弱的靠在门边。宁为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从屏风后走出一名女子,来者正是魔教夫人,沈沧海的师娘。
沈沧海师娘其人并无武功,她当年是江南的一名小家女子,因出门买药被人拦住调戏,正巧韦青随师父下山历练,救下她。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便私定终生,等韦青亮明身份要回天山时,她也毫不犹豫的跟着韦青回了天山。从此再也没有回过江南。
此刻她撑着病躯艰难行走,她手里拿着“醉清风”。这是魔教秘药,不会伤人,只为自保,闻到这个味道的人便会短时间内内力丧失,昏迷不醒。等醒来便无大碍。
她撑到陆啸面前,“如今我圣教有此大难,必是教中有奸细,此奸细不除,我教难有安宁之日。”她说着从怀里掏出“醉清风”的解药,此药奇臭无比,便是以奇臭攻奇香,放到陆啸的鼻子下面。
陆啸干呕一声,已是解了毒了。
“师娘大义!”陆啸抓住夫人的手,“这几人见我是圣教之人,便胁迫着我,要取师父的性命,幸好师娘及时相救。”
“如今之计,便是寻了师父,带着师父师娘还有沧海一起离开,此刻事不宜迟,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话之间,陆啸便拔出匕首,将躺倒在地上的凌云派的掌门及师兄弟一一杀害。他平日里便嫉妒宁为的武功学识,明明他们就是同辈中人,宁为却可以如九天明月高高在上,他便只能在江湖之中默默无闻。
所以他得知了这次的四大门派围剿魔教的事,本也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能混个头角也是好的。没想到天山易守难攻,将四大门派的人都拦的没了脾气,他便主动请缨,便是想来碰碰运气。
谁知道他命中注定有大运,一混进天山教来,便是碰上了沈沧海。他被沈沧海所救,又探知他单纯,便利用他开始研究着天山中的种种机密。没想到,他竟成了四大门派围攻天山的关键人物。
如今他将凌云派主要战力引到此处,现在宁为就躺在他的面前,他一不做二不休,挑断了宁为的脚筋。如此以来高高在上的明月,也要跌落凡尘,从此往后,宁为也只能在轮椅上,做一个不能行动的废人了。
他如此作为一番,便带着夫人进了密室。
这里是每任教主练功的地方,密室上大大小小可以看到许多被内力震裂之处,其内力之深厚,陆啸心生羡慕。但一想到这里的一切马上都要属于他,不禁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陆啸,你干什么?!”师娘反手被陆啸擒住,匕首抵在脖颈处,她仅仅是刚刚吃了一惊,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哪里是什么陆啸被擒,是此人与那些武林人士里应外合。
“无耻狗贼,可怜沧海我儿一片真心错付。”师娘脱口大骂。
“我劝你还是少费点劲,没看到你的夫君已经走火入魔了吗?”陆啸得意忘形,他近看韦青一阵,发现韦青现在内力凝滞,脸色发乌,一片走火入魔之势。
“夫君!”夫人凄惨的喊了一声。
韦青此刻血脉逆行,他当日被沈沧海的言行气到之后便入了密室闭关调息。不过半日,教中人声嘈杂,一片混乱,他凝神片刻,便知是教中大乱,调息之人最怕方寸大乱,一息之间,他的武功倒行逆施,经脉皆以寸断,如今不过是留着一口气。
他见夫人被俘,自己已无战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自认一生未做半点坏事,未曾想圣教一脉,竟要毁在他的手上。
“魔教妖人,我劝你将武功心法交出来,这样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全尸,让你们的好徒弟沈沧海也有地方为你们尽孝。”匕首划过夫人的脖子,此刻已是深可见血的地步。
“哈哈哈哈!”韦青哈哈大笑。“我道是你想要什么。陆啸,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韦青临危不乱,“你带领中原武林来灭我圣教,若是为了你们心中的大义,我无话可说,我们立场不同,圣教在你们眼里是魔教,你们在我们眼里又何尝不是妖人。”
“只可惜,这正邪之争从来便毫无意义,你可曾瞧见山下之人,中原人和西域人混居在此处,他们没有正邪之分,有得只是善恶之辨。”
“你今日毁我圣教,辱我妻儿,与你们口中的妖人魔教,又有什么分别?!”
韦青轻蔑的一笑,“不对,你比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还不如,他们之中,尚有想要天下大同之人,而你,”
“不过是想要我们圣教的武学典籍!”
“你更不如他们!”
鲜血溅上了韦青的脸,妇人温婉的容貌颓然倒地,她脖子上的血喷涌不止,已在地上开了一朵血花。
她眸光渐失,脸上的色彩也渐渐淡了,她的脸仍朝着韦青的方向,密室之中太静,好像可以听到血流在地上的声音。
“好像再回一次江南啊。”
他们曾约定等沈沧海和他们的女儿成了亲之后,便再回一次江南看看。可如今,怕是再也等不到了。
陆啸将女人踢到韦青面前,“别着急,韦教主,我确实不如他们。也许他们还会为了正义的颜面,为了武林的名声,将你们终生软禁,留个活路。”
他画风一转,目露凶光,连藏也不想藏了,满脸狰狞,“下一个死的,你说会是谁呢?”
他见韦青根本不做回答,只是盯着地上的亡妻,“死,好像对你们来说太便宜了。”
“死亡,只会让我们回到天山最纯净的雪原上,我们的灵魂永远相聚。”
“是吗?”陆啸嗤笑一声,“我记得沈沧海生得貌美,韦教主的千金也长得不差,你说他俩要是都去了秦楼楚馆接客,怕不是要门庭若市,往来不绝吧。”
“如此以来,怕是如慕容姐弟一般。‘凤皇凤皇止阿房’,不知道韦教主有没有听过这句诗呢。”
“陆啸,你好狠的心!”韦青吐出一口鲜血,“先不论我女儿,沧海他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如此轻贱与他,你于心何忍。”
陆啸此刻早已是胜利在握,毫不隐瞒,“沈沧海生得再美,也不过是个男人,与我称霸武林毫无用处。我要的是天山教的绝世武功和心法,要的是一统武林的不败武功,要的从来不是你们天山教!”
他没想到沈沧海为了他竟然反抗韦青和他的师娘,连跟他师妹的婚约,他也要悔婚。“怪只能怪你们将沈沧海教的鼠目寸光,满脑子情情爱爱,不思进取。”
“与其怪我欺骗他,不如怪你们没有教养好他。”
“好,好,好。”韦青一连说了三个好,便对着陆啸说道,“如此这般,沧海与你缘尽于此,你想要的武功心法,皆在这石壁之上。”韦青喘了口气,此刻他面色灰白,已是强弩之末。
“只是,天山派中的武功越往上练,越需要研习心法。这最高层的心法,我已参悟,早已传给我教圣子沈沧海,若你不想走火入魔,这最高的心法,只有他一人知道。”
“什么最高心法?你给我说清楚。”陆啸拽着韦青的衣襟,不顾他喷在身上的血,脸色凶狠,仿佛一只要吃人的恶魔。他方才以为自己胜利在握,又用沈沧海和韦青女儿的性命要挟他,此刻韦青气数将尽,才道出若要研习,天山教中的武功还需要沈沧海,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韦青根本不再理会陆啸的威胁,只呼了一声“天佑圣教”,使出最后的内力,一掌打在陆啸的胸前,陆啸喷出一口血,将韦青仍在地上。
他拓印下密室内刻在墙上的武功秘籍,又找来一具尸体,毁了这尸体的大半容貌,放了一把火,将密室点燃。
熊熊烈火将这里的秘密永远掩埋。
陆啸一路跌跌撞撞,等他找到沈沧海的时候,沈沧海正在与人缠斗。陆啸二话不说,拔了剑,便同沈沧海一起将人击杀。
等陆啸告诉沈沧海教主和教主夫人全部身亡,小师妹葬身火海的时候,沈沧海面如死灰,他猛地呕出一大口血,直愣愣的倒下。
陆啸不顾自己伤势,将沈沧海接在怀里,藏到他二人曾经藏身的山洞里。
天山派终于火光冲天,一切都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