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基因研究院 第24章 第 24 章

曲漓本以为他们要乘船回去，谁知这样的小岛上也有祈祷教堂。

虽说信徒并没有波海市中心那么多，但教堂的装修和布置也算是有模有样。

大厅中央一个灰扑扑的人正在雕刻凯瑟琳女神的神像，曲漓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天在海边为他们作画的画家，他竟还有雕刻这般手艺。

能揽下雕刻神像这样的活，应该算是当地比较有名气的艺术家了，原来他只是看上去不修边幅，实际并没有那么落魄。

那他为他们作画的目的是什么呢？价格还那么低廉？

曲漓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芭芭拉让他这么做的吗？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

祈祷的流程和波海市的教堂差不多，芭芭拉夫人从始至终都被信徒们团团围住，而站在第一排的人换成了曲漓等人。

他一直在警惕着芭芭拉拿出“圣水”来“洗涤”他们的罪恶，只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统一的仪式举行完毕之后，开始了个人祷告。

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婆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跪在尚未雕刻完成的凯瑟琳女神面前，虔诚地祈祷：“尊敬的凯瑟琳女神，请让我的儿子脱离地狱的苦海，请赐予他来生一个令世人骄傲的身份吧！女神！请赐予我圣水，用于净化我儿子的灵魂！”

众人高呼：

“女神赐福，圣水灭魔。”

“异端之人，永堕地狱。”

芭芭拉递给她一个玻璃瓶，那里面装着半瓶“圣水”。

老婆婆感动得热泪盈眶，对着芭芭拉夫人和凯瑟琳女神拜了又拜，直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由别人搀扶起来。

接着，下一个，是个中年男人。

他虔诚地祈祷：“凯瑟琳女神啊！请让我的女儿恢复正常！她迷恋上恶魔之子，会害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求求您救救我们！”

芭芭拉递给他“圣水”，男人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

“女神请赐福于我！帮助我远离那些污秽……”

“女神的光芒请照耀在我和我家人的头顶，保护我们不受异端之人的侵害……”

“……”

“切，装神弄鬼。”段珩忍不住吐槽，曲漓赶紧捂住他的嘴。

“嘘，别说话，这里的人可都是信徒。”

段珩一挑眉，“怕什么？不服过两招！”

曲漓不放心地看向旁边的小孩和小白，还好，他们面无表情，都很正常。

这些人祈祷的内容，无一例外，都和异变者密切相关，甚至有些人的话语中透露出自己身边的人可能是异变者的消息，这是重大发现。

来参加祈祷的都是信徒，几乎所有人都会给教堂捐款。

这样一来，如果拿到了捐款名单，就可以深入调查，说不定在这个小小的红珊瑚岛，就能发现不少异变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教堂竟然还减少了他们的工作量。

持续半天之后，祈祷会终于结束了。

芭芭拉对曲漓说：“院长是不是对他们口中的‘异端之人’很感兴趣？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他们的圣水都是如何使用的？”

她这样一说，曲漓也很感兴趣。

几人悄悄跟着第一位祈祷的老婆婆回到家，她家是一个漂亮的小院，院子里只有一排低矮的篱笆，伸腿就能越过，看来红珊瑚岛上的治安很好。

蹲在窗户下面，可以清晰听见里面的动静。

有个听起来很虚弱的男人问道：“妈，你又去教堂了？”

“对，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新鲜的椰汁，路上买的。”

咕噜噜——是水倒进杯子的声音。

“给，喝吧。”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男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啊是血……”

老婆婆安慰的声音传出来：“别看了儿子，你得的是肺痨，就算去了医院也没得治，何况我们这小岛上，医生们也没办法呀！”

接着是男人低声啜泣：“呜呜呜，妈，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老婆婆深深叹了口气，“这都是命，是命啊……”

曲漓忍受不了，直接闯进去。

“你给他喝的什么？是圣水吗？你儿子根本就不是异变者，你怎么能给他喝这种东西？”

老婆婆立马站起来：“你……还有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闯进我家的？现在的强盗都这么胆大了吗？”

曲漓很确定，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异变者，空气中并没有闻到那股独属于异变者的气味。

这种“圣水”很不对劲，它能伤害正常人的身体！

老婆婆想要赶他们出去，段珩就直接掏了枪，直接把老婆婆吓住，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床上虚弱的男人急了，挣扎着身体往过冲，但他的身体根本不由他作主，不但坐不起来，反倒直接狠狠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男人也不放弃，扭曲着身子往母亲的方向爬。

“妈，别伤害我妈，她只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妇人，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就拿走好了！别伤害她！”

曲漓看到瓶子里还剩下大概三分之一的“圣水”，拿走交给小白保管。

他问那个老婆婆：“你觉得你儿子是异变者？”

“别说那个词！”老婆婆情绪有些失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快出去！出去！别来我家！”

“他不是异变者，你这样做是在害他！”曲漓强调。

“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儿子只是被魔鬼附身了，我用圣水为他驱邪！你们什么都不懂！别来打扰我们母子！”

“妈……”男人的表情有些错愕，“他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圣水？”

老婆婆上前去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扶着坐起来，但她的年龄也很大了，没有更多的力气把儿子拽上床，只能由男人自己使劲儿，偏偏这时候，男人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妈，你是把那个女人的药水给我喝了吗？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

老婆婆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男人急了，一把将老婆婆推开，质问自己的母亲究竟给自己喝了什么东西。

老婆婆眼含泪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冲自己发脾气，“就是……就是圣水啊……驱魔用的，儿子啊，妈都是为了你好，妈难道会害你吗？”

“不是圣水。”曲漓回过头，他好像听见……

小白看着男人的眼睛，又说了一遍：“不是圣水，不是异变者镇定剂，也不是异变者V值抑制剂。但是，的确有异变者的味道。”

她说的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闭嘴之后，会让人觉得刚刚的声音是自己的幻听。

异变者镇定剂和异变者V值抑制剂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都是从异变者体内提取出来的，只是浓度不同，作用也就不同。

但是这种液体，上面沾染了异变者的味道，肯定与异变者有关，但是曲漓一时也判断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穿过人群，看向最外面的芭芭拉。

她就站在门口，不走近，也不远离，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屋内的这场闹剧，好像不是局中人。

“这个答案，恐怕要芭芭拉夫人亲自揭晓了。”随着曲漓的目光，老婆婆看见门外的芭芭拉，竟直接扑通跪下。

老婆婆老泪纵横，满脸悔恨。

“对不起，芭芭拉夫人，我对不起您，更加对不起凯瑟琳女神！我没有完成您给的嘱托，我失败了！可他……他终究是我的儿子啊，我下不去手！”

“您在说什么呢？”芭芭拉终于舍得走近屋子，但她满脸不解，“老婆婆，我从未给你任何嘱托，是您决定用圣水杀死自己的儿子，不记得了吗？”

“因为您的仁慈，没能一次性将圣水用完，每次只使用一点点，才让您的儿子白白多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如果您能下定决定，直接将圣水给他灌下去，他也能更早解脱的吧？”

“住口！”曲漓阻止她，“你不要再蛊惑人心了！是你让老婆婆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异变者的吗？是你在使用异变者的能力？”

“当然不是。”这似乎是芭芭拉第一次给出正面回答。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索性承认了吧，我的确是异变者，不过不是您想的那种。”

看到曲漓不解的表情，芭芭拉解释道：“我不是精神异变者，而是一个……身体异变者。”

身体异变者？

建造教堂，吸引信徒，传播歪理邪说，蛊惑民众残骸亲人，这样控制思想的能力，难道不是属于精神异变者吗？

“怎么了，院长似乎不相信？这也正常。”芭芭拉有些颓废，“不过，我真的有些失望呢，还以为您能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没想到还是需要我告诉您答案，您真是辜负了我的期待呢。”

曲漓朝小白伸出手，这次她很有默契地将剩余三分之一的“圣水”递给他。

曲漓嗅了一下，这味道……

他突然睁大双眼：“你是身体异变者，这液体是你的……你的……”

芭芭拉看着他，期待着他说出来，不过曲漓说不出口。

“好吧，您说不出口吗？不过我已经从您的眼睛里看到了，您已经猜到了答案。不，不是猜到，您已经确信了答案。”

“没错，这是我的乳汁，稀释过一万倍的。”

怪不得，怪不得这液体有一股极淡的奶香味，不同于异变者呼吸代谢产物的那种很腻的奶油味，也不是牛羊奶，他一直没有料到，这竟然会是人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芭芭拉突然讽刺地笑了一下，“您想知道为什么是吗？我的乳汁里有毒素，这就是我的能力，可以将身体内的毒素逼到一个地方，我选择的是乳腺。因为我发现，这样产生的毒素最神奇，它可以依照我的意愿，伤害我想要伤害的人，也就是说，这种毒素由我掌控。”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向您这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肯定没有听过我的故事。不过他们，应该有所耳闻，毕竟才发生不久。”芭芭拉看向老婆婆，“两年前，我的丈夫过世，没过多久，我又失去了我们唯一的、刚满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