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途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睁开眼便看见纪元昶坐在他的床边。月色洒在被子上,程途慢慢起身。
“你怎么来了。”
纪元昶紧紧的握着程途的手腕,他他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我担心你,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
“那之后我们就能慢慢收网了,假的纪玮行一旦出去。说不定就能帮我们找到纪玮行的下落。还有那群起义军,这些酒囊饭袋也要想办法处置了。
虽然是没有了头目,但是他们这群人也的确是做过恶,也算是给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一个交代。
还有礼部尚书,我知道他陪在你身边很久。到时候想办法问问,有的事情就算是在不愿意接受还是要知道原因。这样也好是对我们身边人一个排查,以免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人。”
程途轻抚着纪元昶的脸庞,他笑着说:“让你担心了,太医怎么说?”
“忧思过甚,日积月累成了病根。让你好好休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怪我,我要是不入局中还把你拉下水,你会不会……”
程途抱着纪元昶,纪元昶的话也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外面偶尔传来蟋蟀的叫声,渐渐入秋了,凉风吹了进来,缓解了这燥热的气氛。
纪元昶起身关了窗户,一时之间,里面的月光也淡了几分。被子上的影子只见两人紧密相拥。
“你不拉我,我也会进来的。更何况我们在都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既以入局那就解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只是在想这之后的路会好走一些。
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倒是有些想要见见这个人究竟是谁?一个假人,替了纪玮行的身份。以前从未听过纪玮行身旁有个如此忠诚的暗卫,成王还有你我都有见过。但是纪玮行没有,我一直不敢掉以轻心也是因为这个。
纪玮行一定留有后手,目前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手里有一部分之前成王的玄铁还有一队士兵在西边。但是这些都不能完全支持他他来争皇位。
之前纪玮行就是和匈奴勾结,但是之后他又没有了这样的左膀右臂,那他会靠什么?总之,我们还是要调查这个人。”
纪元昶也十分赞同程途的话,他倒是也的确没有听过纪玮行有什么暗卫,这个人能这样忠心一定是培养了很久。
“这些我来做就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太医说了不要太劳神费心,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纪元昶乘着月色匆匆的离开了,月华如水。程途隔着窗子等着纪元昶的消息。他下床想要喝口水,没想到看见太医写的方子。
“白芍、白术、川芎……看起来这的确是要多歇一歇,但是这时局怎么能够停下来。这时局把人压的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纪元昶那边的人为程途熬好了药,一股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程途皱着眉头,把这些药一口喝了下去。他已经习惯吃那种糖了,但是现在竟然摸不到了。
“大人是在找这个吗?”
小厮像是知道程途想要拿什么一样,贴心的为程途递上了那种常吃的糖。这个像是新做好的,程途从纸上拿起一颗糖放到嘴里。
一颗糖也压不住他唇边的笑意,小厮收拾好东西就退下来了。
“大人若是有事就喊属下,属下就在外面候着。”
“知道了。”
做戏还做了个全套,这药是真的苦。程途喝了一口温水缓了缓。
程途点了蜡烛,他拿起一本书乘着烛光看着。不经意间瞥见那个药房,恍惚间想起之前在长安的街上也是搜查到一家药房,那人也易了容。
手段高明,徐健,徐健还是王茂源的干儿子。那徐健又是被谁杀的,徐健的一身武艺又是谁教给他的。
程途突然觉得手脚冰凉,原来一切的一切早都有所暗示,但是他没有注意到。
“那个时候便有易容,那个人和许迟日还有王茂源有关。王茂源一个太监,许迟日一个年过半百的大臣他们又怎么有一个厉害的杀手。
是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和纪玮行勾结上了!还有为什么许迟日后面又和纪玮行勾结上,为什么那群起义军没有许迟日的带头仍然没有被击溃,还是能够被纪玮行所用。
原来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后来又怎么会被程途轻易挑拨成功。他们之间怎么会就这样简单,难道说许迟日还没有死?
不对,不对。”程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呆呆地坐在那里。
“许迟日一定已经死了,那个时候有确认过那个人的确是许迟日。那他们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进了我的陷阱?
纪玮行一直以来都掌握着大权,他一定不允许有人能够抢了他的位子。所以不用我在中间作梗纪玮行也一定会除掉许迟日,那为什么?”程途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步,他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许迟日当初想要对我说什么,他那个时候不会意识不到纪玮行对他的态度。怪不得,他主动找上门,他说自己深陷泥中。那是指当初许迟日的境况,后面又说自己一生倥偬,他又怎会……
难道是说他也只是纪玮行的一枚棋子,他早都知道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那他为什么甘愿呢?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纪玮行手里。”
程途穿好外衣叫上外面纪元昶给他的守卫去到了许迟日所在的府邸,程途一进到里面就发现薄薄的灰上面有了一些足印,有人先到许迟日这里。
程途进去后就看见付照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又是那只金钗。这金钗上面的故事程途已经听人说了好几个版本,他快步上前。付照双眼猩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怀袖一直站在他的旁边安慰着他。
“程大人!你快来,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疯一样的走到这里还嘴里念叨着什么‘一切都不是真的!’什么真的假的,您知道吗?”
付照站在院子里,他墨发披肩,仔细看还有少许白发。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程途还有怀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晕倒在地上,程途还有几个侍卫冲上来护着他。
程途拿起付照手上的金钗,还有一张纸条。他立马想通了原来一切的一切是这样。
“快!快去叫人去宫里面,陛下有难,快去。还有太医,叫太医来!”
“是。”
这些人是纪元昶的手下,做事情手脚麻利今晚的事情他们不会多说一个字。程途搀扶着付照到了一处僻静地方,他自己拿着火折子进了密道。
密道里面很安静,程途顺着足印走到里面。密道里面有风,风把火折子吹的一闪一闪的。程途走到里面倒吸一口凉气。
密道里面全都是猪油做的人、脸,什么人都有。程途用火折子一张张的照过去,更加确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为什么许迟日非得骗王茂源杀那些人,练那些丹药?不是为了让纪朗踪发疯以谋得皇位,这只是王茂源自己的做法。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用这样的办法,想要杀了纪朗踪让他交出皇位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既然能做出来人、脸为什么不假办一个假的纪朗踪出来,然后直接假传圣旨登上皇位。而是非要走这一步,因为他们在走上这一条路的时候有人和他们闹崩了。
变故就是这只金钗,为什么这个金钗能有出现的这样巧,那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一个大户人家的钗子,本身就有钱做一个真的,传信难道非要用钗子?
一开始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个人骗了,这个钗子本来就是一个幌子,用来骗人的幌子。为什么一定要用吞金这样的方法杀了那个妇人?还有婴儿和老人?不是为了所谓的‘五行’,是为了杀人灭口,让他们闭嘴。
他们之间出了问题,有一个人是内鬼但是一直没有出现。那个人隐藏的很深他们之间找不到,所以做了一个局来找到底谁是凶手。没想到京兆尹先心虚了,他们于是误以为京兆尹是内鬼。这一下就暴露他们想要杀了内鬼的心思,内鬼自然是知道不能这样,于是事先先告诉京兆尹内部的事情拉程途入局。
至于为什么选择程途,原因很简单。程途后面有韩敬还有程时行,这两人一定会知道案子的细节,程途也是最了解整个案子的人。只要程途查出来谁是凶手,那内鬼不就安全了。
一直以来内鬼用了一个假身份来骗大家,她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保命。她是为了报仇,祸水引到钱故哪里,又牵扯出买卖官位的还有皇宫里面。听雨为什么做的事情那么快就传到了宫里面,这中间有个人在帮忙,那就是内鬼的帮手。
听雨把故事讲的栩栩如生,不像是立马编好的,像是背出来的。那就是内鬼提前告诉好她故事内容,至于她的理由就是我们帮你杀了钱故。
很简单她处理掉所有人打算功成身退的时候,她在宫里的内应死了。内鬼和内应关系很好,她不相信内应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掉了。又正巧那群人发现她了,所以她就随手编了一个故事帮助程途还有付照。
仅仅是用她母亲的身份,付照的身世一直都是一个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处理掉辜严这个人,她自然可以借着身份继续骗付照。她帮助程途也是为了查太后是怎么死的。
她的身份不方便,那就又换了一个身份。她又不常出现,所以她顺理成章的可以混淆视听。
“金钗的故事可以编的五花八门,谁也不知道这一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她为什么和太后的关系好,看起来不仅仅是权臣官眷这么简单。
至于钗子为什么给了怀袖,那这个原因也很简单。她也是那边的人和她一样反水了,至于怀袖还扮演什么角色只有她自己知道对吧?”
怀袖还有付山艾两个人拍了拍手,她们倒是十分称赞。“程大人故事编的好,但是破案可不是编故事这样简单。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我们要费尽心机做这些?你也再想想为什么赵家非要死?”
“赵家?他们也是?还有那个拿了斧头的人?”
怀袖还有付山艾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程大人,不是的。你既然知道我们是纪玮行那边反水过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反水吧。”
不等程途先说,付山艾就代替程途回答了。“纪玮行不知道我和太后的关系,我和太后曾经十分要好。至少这段事情我没有骗你。他想要夺得皇位,但是他说要先除掉太后,那怎么能行!于是我们就布了一个局,还有买卖官位,我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不清楚到底是谁主使。
毕竟他们一直都防着我们,而怀袖一开就是我们这边的人。目的是为了监视湖州这边的盐商手脚干不干净,盐商是国库大头,所以这边也要有人看着。
至于赵家,那是一步废棋。我们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的身份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只知道他们应该是知道杨家的事情所以被灭口的,至于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法,我们也不知道。”
程途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些东西,他突然想起之前有说过赵家是来找飞黄腾达的亲戚。这个人在湖州做官,还是和湖州牵连上的。
“因为湖州,湖州有盐商。他们的死一定和这有关系。不过,现在你们打算干什么?太后的死难道不是因为生病。”
说起这个她们二人面色稍显愠怒。“不是,是成王还有纪玮行这两个人。成王拿了一个什么劳什子丹药,太后没吃,但是他们想办法混到太后的饭食里。
你猜那个小宫女真的是因为勾引成王不成,所以被杀?才不是,他们是谁知道他们背后干了什么就一个不留。”
付山艾突然想起什么,她一个箭步吹灭了程途的火折子并对程途说了一句话。然后她就离开了,等到怀袖把她的火折子打开,程途才看见付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付照神色憔悴,他撑着墙壁虚弱的说:“我娘不是我的娘,我也没有爹。”他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嘲笑。“我一开始就没人要。”
“付照,你别在乎那些。”怀袖的声音也不想以前那样大大咧咧,付照抬眼看了一眼怀袖。
“什么金钗,那都是骗人的!不过你说的对,我不在乎,都过去那么久了。爹娘也没有那么重要。”
付照说完就瘫倒在地上,怀袖搀扶着他先离开了这里。程途叫人收集好这里的证据,叫大理寺卿来。程途现在还不方便露面,他还是要借着装病来打掩护。
程途走在夜路上,深夜的湿气重。凉风偶尔传来。程途心里总有什么压着,他快步回去。
“初明。”
他唤他。
赵家是第一章死的那户人家哦(?-ω-`)
飞黄腾达的亲戚和湖州有关在第十章哦
白芍、白术、川芎主要是低血糖喝的中药,来源百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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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