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 第100章 定风波（大结局）【修】

纪元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天，寒冬凛冽。街上的行人为过年做准备，街边都贴上了对联。

街边已经站满了行人，他们手里拿着香包花束。纪元昶带着人走到朱雀街上，百姓们一见到他就欢欣鼓舞。香包还有花朵全都扔到他的身上。

宫里面的朝臣们也整装待发的等候着，程途站在人群的前边。这时有人悄悄的问程途：“这若是陛下没有采纳我们的意见呢？毕竟陛下和你之前……虽然陛下是明君但是他也是人，这陛下会不会……也是难说啊。”

程途没有说话，那人也叹了一口气。“大人想好退路了吗？陛下根基不稳，他还是会考虑那些老臣的。”

“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要是我一个人得罪遍了朝臣还没有能够改变国库空虚的现状，那才是万词难咎。”

正说这话纪元昶回来了，朝臣跪下山呼。“恭迎陛下回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纪元昶看着程途，程途也抬头看了他。他对他浅浅的笑着，但是那笑很快就消失了。在朝臣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禀陛下，前些时日臣查出部分朝臣有私产共计三千两白银。这些人行为恶劣，已然罔顾法律、贪-污-受-贿枉为臣子的本分。臣以为陛下应当立即处置。”

程途捧着奏折递给太监，太监又把奏折给了纪元昶。纪元昶翻看着奏折，这些人大部分都还是那些惯犯但是这些人只不过是后面的人把他们推出来顶罪的。

“程大人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臣以为，按照律法这些人应当处以斩刑。”

纪元昶点了点头，他放下奏折。程途做得很妥当他没有直接处置那些后面的，而是把这些强出头的先处置了。

但是他也明白，这些人不能放任不管。温水煮青蛙似的管实在是太慢了，必修要一锅端掉这群人，但不是现在。

纪元昶现在根基不稳，他还要看着这些老臣的面子。一方面他要提拔新人另一方面他还要留一些老臣，新人制衡老臣，老臣制衡新人。

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把他们处置掉还要再等等。纪元昶看着那些人名，他在看着程途。

“程大人说的事情那应该不会有错，但是这些人里面的底细还是要查一查。该查的差，该定罪的定罪，就这样吧。若是没有事情就退朝吧。”

就在这时一个御史台的人站了出来，很明显这个人也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傀儡。

“臣要举报，御史大夫程途滥用职权，他身为御史本应该是监察百官，但是他竟然在监国之时打算越权直接处置了这些人。虽然这些人有罪，但是这还是要等到陛下定夺才行。但是程途却不是，要不是我们这些朝臣阻拦着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请。”

程途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纪元昶看着程途。

“真的有此事吗？”纪元昶佯装有些愠怒的看着那个人。他没有去看程途，那个人十分确定的说：“朝臣都能做证。”

还不等程途解释，不少朝臣就先跪在地上认同那个人的说法。程途也跪在地上坦荡的承认了。

这些人是要逼着纪元昶处置程途，纪元昶把改革交给了房泽林还有付照。程途只能先停职回家。

“叩谢陛下圣恩。”

程途跪在大殿之上，等到人全散了。纪元昶才把他扶起来。纪元昶屏退了宫人，又故意放出消息说陛下一直不肯见程途。

纪元昶挽起程途的裤腿想要看看他的膝盖有没有受伤，程途制止了纪元昶，他摇摇头。

“这些个月里你受委屈了。”

程途还是摇头，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把这些个月里面的事情一一告诉给纪元昶。

“那些人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就是要看那些老臣了。这次是警告，但是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对你。

是我疏忽了，除掉他们没有那么容易。我打算一次掌握证据，你现在手里已经有了兵符还有玉玺。又凯旋而归是民心所向，只是那些人处理好有些棘手，证据我这里都有，就等着你这边处理好。”

纪元昶捧着程途的脸，他仔细端详着他。程途有些瘦了，他最近肯定没有好好吃药，每天又想那么多。纪元昶满眼心疼的看着他，程途似是看出什么来。他浅浅一笑。“没事，我最近有好好吃药。这几天我就好好休息，剩下的就靠你了。”

“你是不是想要……”纪元昶终究没有把那就话说出来。他也笑着说：“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都瘦了，我许久没有见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①何况这是多少个日夜？

我不想你为我操劳那么多，有些事情也不要憋在心里。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变，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我常常在想后面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我们总不能在别人面前装一辈子不和。我想，要是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多，是不是就能过的像平常人那样？”

程途反握着纪元昶的手。“但是不是，就算我们没有遇见彼此，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但是要是遇到现在的事情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初明，其实我们很像。你不会坐视不理我也不会。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那个人，是为了未来。”

“我知道了。”纪元昶一回来手里便有不少奏折，年前的事情就是多。

程途为他磨着墨，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想好怎么做了，这些人的处置就放在年前。

谁都想着自己那这个国家就不会好，谁都明白。可是偏偏做的人就很少，纪元昶顺着暗线查出这些人的错处。程途被关在家里让他们暂时放松了警惕，而这个时候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纪元昶一时之间处理掉好几个人，朝中留了一些人。纪元昶要留着他们制衡那些新人，新人也要看好这些不安分老臣。纪玮行的处置也在年前结束。

他走之前纪元昶还是去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满脸倦色，浑身脏兮兮的。

“你是来杀我的？我谋划那么久，那么多年。藏的那么好，不过就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位置。什么许迟日、王茂源、刘柱、郑本那都是我的叠脚石！”

纪玮行被折-磨的连说话也费劲，但是他一见到纪元昶心中的不甘还是冒了出来。他大笑着不知道是在笑这些人还是在笑自己的筹谋变为一场空。

“我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明明我才会是正统。”

“谁告诉你的？”

“程途。”

纪元昶心里了然，那应该说的是金钗那件事。

“你就没有想过这也是假的呢。”

纪元昶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纪玮行瞪着眼睛使劲的拍打着监狱的门。

“不可能，不可能！”

纪玮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纪元昶一定是骗他的！对，一定是。纪元昶早早叫人准备好了毒药，那是他自己常用的。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②

他拿起那个毒药，缓缓的放在嘴里。毒发的很快，他倒在牢房里面。阴暗的牢房有一扇小窗，那是仅存的光明。他想要抓住，却还是倒在哪里再也没有动了。

程途也从家里被放了出来，他想起来之前张和蕙说要去他们哪里吃一盏茶。张和蕙的铺子已经开到了长安里面，张家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好了，张家的资产也查出有纪玮行的眼线。程途没有做绝，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但是他们和郑家一样财产大部分被充公了。

“哎呀，程大人来了。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这么夸张。”

张和蕙笑着为程途倒了一杯一杯好茶，怀袖也在这里。新开的醉春阁就是她们家的，看来吃饭在这里就行。

没多一会付照还有江练和范洛浦就来了，他们坐在包间里面兑现着之前的承诺。

“先说好，今天寒光买单。”

江练有些委屈的说：“啊，闻道你还记得啊。我这一个月也没有多少月钱，至少是比不过你们几个的，这次就先放过我吧。”

“这话不对吧，你之前不是立功了。陛下可是讲了你不少好东西，这可不能抵赖。”范洛浦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他把江练的台拆的干干净净。

“行了，我付，我付好吧。”

“菜好了。”怀袖拿着热气腾腾的菜上来，他们几个坐在那里。

“一起吃好了。”

怀袖刚想要拒绝，付照拉了拉她。

“就一起吃好了。”

其他三个人都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他们低头吃饭。但是总有一个人装不住，江练吃了碗里面的鸭肉但还是笑出了声。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

江练率先说到：“我可没张嘴说话，这就是马上快过年了，喜庆，想要笑笑。笑笑更健康对吧。”

“是。”范洛浦给他夹了一块鸭肉。“食不言寝不语。③懂不懂？”

“就你懂得多。”

“不过话说回来今年过年要去宫里面过年。”程途岔开了话题。

“的确，陛下想要借住这个笼络人心。不过这也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付照点了点头。

“这次算是家宴，可以带家属哦～”江练有些欠欠的说。

“这还用你说！”付照也夹了一块鸭肉给江练 。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完饭后，他们去祭拜了韩敬他们。一晃下来，天色已经黑了。除夕夜里，夜晚放着烟花。

烟花炸开了天空的寂静，纪元昶坐在高位上。他和程途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出去。

“今日就相当是家宴，大家不要拘束。朕就不在这里了 ”

纪元昶一走，下面的气氛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陈敬之坐在那里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范洛浦和江练看着陈敬之。

“你笑什么呢陈大人？”

陈敬之指了指出口，哪里已经没有人了。江练还想问被陈敬之堵住了嘴。

“给你一块肉，小孩子家家，好奇心怎么那么重？”

江练嚼着肉说：“我也不小了，唉，陈大人，您耳朵不聋了！”

陈敬之打了一下江练的头。“我什么时候耳朵聋了！”

“就之前，我听闻道说的。老人家耳背很正常……”

“去去去，你管管他。”陈敬之不耐烦的叫范洛浦把江练带走。

“你喝多了吧你。”

江练打了一个嗝，他摆了摆手说：“没。”

范洛浦和陈敬之：“……”

——————

程途先到了御花园里面，今夜下着小雪。御花园里面种着梅花，梅花传来淡淡的幽香。

一阵吱呀的踩雪声传来，程途一回头就见到折了一枝梅花的纪元昶。空中绚烂的烟火照亮了他的笑容，程途接过了梅花。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默契。”程途接过手里的雪花，雪花一到手里就化了。

“那是，还和以前一样。”纪元昶站在程途旁边，他们看着天空的烟火。

“许什么愿？”纪元昶悄悄的问程途。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实现，比他还灵验？”

程途笑了笑，他悄悄的趴在纪元昶的耳边。“岁岁平安，天下河晏海清。还有你……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我也是。”

梅香萦绕在他们身边，天空中的烟花的在放着。此时像是所有的一切都静了，滚烫的吻暖了凉夜。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早晨总是静谧而又安宁。纪元昶逆光站在程途面前，亦如初见那次一样。

“初次见面时，你我各怀心事未曾坦然。而今我们已然是无话不谈。”纪元昶举起一杯酒，与程途碰了杯。

“那今日我就坦白先坦白一件事，虽说之前说过你一次，但我总觉得不够直白。我想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的心意。”纪元昶好似笑了笑，他站在逆光里程途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我爱你。”

人世间如匆匆流水，能在千万人中得见良人，足矣。

全文完。

①《诗经》

②《中庸集注》宋·朱熹

③《论语》

完结撒花，后面还有番外。

参考书籍《洗冤集录》宋慈

《庙堂之忧》

《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

《正道的谋略》南怀瑾

《宋朝大变法：熙丰新政》王浩禹

《吕太后传》

《大明王朝的权力博弈》樊树志

《嘉靖的四季》

《细说五代十国史》李奕定

《新旧党争大爆发》黄敏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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