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凭吊的冥纸再度飘零在北武林各门各派上空中,宣告着即将有人前来为他们开启黄泉路。
有钟家堡在前,北武林人人自危,南武林那边还没收到信息,因为有人出手了。
是什么样组织能在一夜之间,让北方各门各派同时收到死亡通告,那自然唯有箭察司。
要什么样的组织能狙击箭察司的行为,那必定要比箭察司更快、人更多。
这样的组织放眼整个武林唯有丐帮。
万千雪俯身捡起从铜箭使者身上掉落的一叠冥纸,抬头看向一旁被绑起来的人,咒骂道:
“箭察司果然像传言中那样,真是猪狗不如。我记得你似乎也曾在哪个门派拜过师吧?就这么忘了本?”
那铜箭使者被说得面如菜色,只能别过头去逞强道:“有本事杀了我,箭察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呦,箭察司的人还怪有骨气的呢。”万千雪的脸上虽不现怒意,但是手中的冥纸已成粉末,“可惜激将法对我无用,你的性命还不配我出手。”
万千雪向随行的三个长老吩咐道:“丐帮在全武林审查箭察司的人,有任何助纣为虐者全部抓起来丢给官府。”
“是。”如今留在丐帮的长老都唯万千雪马首是瞻。
人员渐渐散去,唯留万千雪依旧伫立在原地,呢喃道:“万夫人,我这可不是帮您,我这是为自己。”
很快玩偶山庄将天下武林所有人当成自己猎物消息就传遍大江南北。武林各派对此事的态度呈现两极分化,一边建立起严密的防守网,一边暗中举白旗直接投降归顺。
等待是痛苦的,等死更是备受煎熬。
一时间血染北武林的苍穹,所有有傲骨之人都被折断了脊梁。
玩偶山庄的替身们全部进入了狩猎之中,早已杀红了眼。他们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然而他们无往不利的杀气却被一把拂尘给终止。对手的招式快得不及眨眼,替身们高涨的情绪顿时偃旗息鼓,徒留退无可退的仓促抵挡。
一人被击倒在地,无法再战斗的他终于可以看清自己的对手是谁。
素白的身影,身姿如松如鹤,左手拂尘右手剑,本该纤尘不染的鞋袜此时已染上尘埃,本该永远光洁的剑锋此时已经饮满鲜血!
居月白!
一个被定义为绝不会杀江湖人的人正在大开杀戒。左手伏虎右手降龙,他以强悍的实力一个人挡下玩偶山庄的数个替身以及臣服于玩偶山庄替他们卖命的某个武林门派。
居月白拂尘缠住其中一个蓝衣中年男子的脖颈,牵引着他撞上从侧方袭来之人,两颗人身上最硬的地方相撞,顿时众人就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另外两个露出怯意打算逃跑之时,居月白手中剑已穿身而过,余劲连带其身后之人的命也一同收了。
血鹰帮内陷入一片死寂。这是多么快的剑!多么凌厉的剑锋!
居月白收剑入鞘,飞身落到一直候在旁边的白马上,猛夹马腹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继续前进。
直到只余朦胧的白影后,血鹰帮的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方才竟是忘了感激自己的救命恩人。
就在武林各门各派被动被屠杀的时候,一封来自武当的挑战书引爆武林。
大寒之日,正午时分,伏龙山上,问【商】日月剑。
许遥清做起了出头鸟,向【商】下战书。
还有另外一桩消息也已经蔓延到天下每一个有人的地方,那就是金老爷子与金岑被姜宴布置的阴阳生死阵吞噬,消失无踪。
与这个消息一起的还有姜宴所布的阵法图复制版,这次出手的不是丐帮而是万富山庄。
丐帮在中原武林有着极大的传播力,但是此次还涉及到他国,所以万富山庄动用了在各个国家的商号宣传这个消息。
本来就有点玄乎的姜宴更被冠上神之化身的名头。他这个神与居月白又不同,居月白是人们关于信仰的新造神,而姜宴则是他们认为接连天地之神。
一时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到他身上,听闻天竺佛子有意派人请他前往佛国。
肃慎是马背上的国家,他们也有自己的大祭司,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信仰供奉。然而当姜宴的故事响彻天下的时候,他们的王也动心了。
肃慎边境,看着窗外穿着肃慎军服的人马擦身而过,书寒鸦便知这一步走成功了。他放下窗帘,发现坐在对面的谷太傅正在悠然自得的摆弄着手中的茶具。
此时见他收回视线,贴心的送上亲手泡的茶,“尝尝,雨雪之水烹制。”
“太傅此举真是折煞书某了。”书寒鸦虽这么说,却是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品尝起来,“未入世之前就听闻太傅大人宜室宜家,果然传闻不虚。”
一个太子太傅却用宜室宜家来形容,如果让文人墨客听见必定要笑掉大牙,说形容之人是文盲。
连中二元的人当然不是文盲,书寒鸦这四个字里包含太多深层的意思,论的就是从前谷雨临为了目标去接近一些女子的过往,把它定义为了献身。
谷雨临却丝毫不动怒,“若是侥幸最终获得胜利,但却丢了朋友的性命,纵观全局,你觉得到底是赢还是输?”
“输赢看结果,结果是好的那输也是赢,否则赢也是输。若是朋友为全局的赢丢弃了性命,那也算死得其所。”
书寒鸦最后一句话可是很容易被诟病的,但是他毫无忌讳的就说了。他和谷雨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在互相攻心。
谷雨临故作诧异道:“你对朋友的生死可以这么看淡吗?”
“我只是觉得若想要我朋友的命,恐怕有点难。”书寒鸦补充道。
“确实想要居城主的命的确不简单。”
书寒鸦没有反驳他们的关系。
“但,”谷雨临话锋一转,“我说的是许遥清。许遥清对【商】,只有死路一条,你很清楚。但你却让他做出头鸟。”
“万事无绝对。”书寒鸦神情依旧平静。
外面有汇报声打断对话,谷雨临撩起车窗帘,从侍卫手中接过密函。看完上面的内容,谷雨临笑道:
“许遥清果然打算一个人前往。居城主也正在前往玩偶山庄的路上,你说要是圣上发现崩塌的避暑山庄里有居月白的尸体,会怎么办?”
“恐怕要诛杀九族。只不过叶随风已经死了,他本身来历就不明,若是要诛叶氏九族,可能还得张贴寻人启事。”书寒鸦以一副旁观者的态度分析道。
“呵呵。”谷雨临笑的神秘莫测,“你啊还是太不了解咱们的帝王,若是有一天你了解到他的所作所为,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么云淡风轻。”
“太傅谬赞。”书寒鸦纠正道,“实际上我内心很慌乱,毕竟已经进入肃慎境地,万一他们也万箭齐发,那我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会变成筛子。或者来一个有心之人借刀杀人,我这条命也无了。”
谷雨临笑笑,一语双关道:“那就拭目以待吧。有关居月白的消息应该会先传来。”
·
居月白现在已抵达目的地,谁又能想到玩偶山庄竟是建在皇家的避暑山庄里面。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他。妖冶的容颜,正向他绽放着最蛊惑人的笑容,如同嗜血的曼陀罗,“居城主,咱们终于见面了。”
站在南柯旁边的掌灯人侧身而立,完美的骨相、冰雪般的气质,拥有着让人过目不让的容颜。
然而空洞的眼神无情的面容,是失去自我意识的象征,居月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样。
“看到这张面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南柯问。
“无。”一路染血并没有让居月白出现任何弑神之态,反而异常平静。
“嗷。”南柯显然不相信,“看到自己的仰慕者变成这幅模样,你心里一点都不触动吗?”
“安之若命。”
“对她吗?”南柯指向掌灯人。
居月白便将视线移转到他身上,“对你也同样。”
南柯发出细微的笑声,不知是嘲笑还是宽慰,“坦诚你的计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机会。”
“无。”居月白回道,“仅我一人。”
“不可能!”南柯脸上难得出现裂痕。
他谋划这么久,想的是与居月白计对计,然而居月白就这么一个人跑来,没有做任何准备。两相对比,显得南柯的行为是多么的多余。
掌灯人长鞭蓄力在手,做出攻击之态。
南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眼底一切情绪尽消,拔出长剑道:“没关系,玩偶山庄【羽】向居城主请教了。”
“呛”“呛”“呛”声不绝于耳,双剑撞击出最触动心灵共鸣,促进心跳加快的声音。交锋的剑术快的看不清交战双方剑招,快的都来不及眨眼。
影杀剑在南柯的手中招招狠厉、剑剑封喉,锋利的剑气仿佛带着嗜血的疯狂。他三步之间已经连刺出十五剑,每一剑都不留余地。
这本就是落黄泉讲究一击毙命最顶级的杀手剑法,任何人在这样的招式下都不可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然而居月白却是毫发未伤,他的身形就像是青烟般难以捕捉。每一剑不是被他堪堪躲过,就是恰好以剑抵剑、招化招。
“不肯出手,想试探我的剑招?”又一剑被闪避后南柯开口道。
“是还没发现阁下的破绽,所以还在找寻能够快速结束战斗的方法。”居月白坦诚自己的打算。
“呵。那不妨我来帮帮你,接下来的这一招与我的剑一样叫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