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杀剑诀,以影击杀,暗中一击毙命之招。然而今日乌云遮日根本看不见影子,又如何去提防?南柯剑法变得更快更利更难以寻迹。
掌灯人在旁配以诡异乐声,引自己的对手战意攀升,无暇分身去找出暗藏的杀招。。
高涨的战意混合着嘈嘈如急雨的琵琶弦,引得在场的人血液都为之沸腾。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明面上两人交击的剑上时,暗地里一道阴寒的剑气如同鬼使神差引魂而来,从地上射出直冲向居月白,仿佛真是南柯的影子射出一般。
如此诡异的一击,任谁都没办法预测到!如此近的距离,任谁都没办法躲得过!
然而就在剑尖距离居月白身体一尺距离时,突然空气一凝,剑势顿停,居月白也趁机朝侧方掠过去。
“好一招一剑定钱塘。”南柯幽幽道。
居月白有来有往,“你的影杀剑诀也不差,我该回敬你一招。”
“这两个人是在炫技吗?”一道稚气未脱的问询声突兀的响起。
日隐于乌云,雪落照大地,啼血的映山红经过纯粹的白洗礼后,更添妖艳鲜红。
满目红色之中夹杂着一黑一粉两道身影,方才的问询就是从粉衣少女口中发出的,而此时她的嘴已经被身旁的黑衣少年给捂住。
墨羽将她拉下来蹲回杜鹃花丛中,压着声音提醒道:“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
“怕什么?”藏景不在乎道。
“哎呦,我们是偷偷跟着无情来的,你别打草惊蛇。”墨羽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同样隐身在花丛中的同伴。无情今天一身红色倒是与映山红完美融合。
藏景撇撇嘴,“以你的武功,来了也是送死。早不说,我好叫阿大来。”
墨羽被噎得无话可说。确实,他的武功奇差,惺惺然道:“我也是临时发现她行为有异才叫上......”
“嘘——注意看!”藏景提醒道,“好厉害的招式!”
只见碎雪剑在居月白手中挥洒间,满天飞雪仿佛受到他的召唤,聚集而来,凝雪成冰,满天尖刃朝着南柯射杀而去,仿佛永无止境般。
一股强大的压力震慑在场的人,藏景再不说他们在摆样子了,这绝对是取命之招。
面对乱箭齐射般的肃杀之力,南柯手中的剑旋转出一道风墙,如同盾牌般抵御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这似乎是一场剑术与内力的双重较量。
但这一开始便不是一对一的战斗,就在此时掌灯人出手了!
她并没有替南柯挡下这波攻势,她清楚源头在哪里。秋素素重新塑造后的长鞭在她手中如同最恶毒的银环般,吐着猩红的信子袭向自己的敌人。
然而居月白却是早有防备,拂尘出,三千银丝缠住那道取命而来的毒鞭,一紧一松间,掌灯人被一股内力吹向后方。
而一直隐而不出的无情终于露出面来接住这个敌手,两柄飞蝉精准的掷出。
对她的到来居月白很意外,只不过战场无眼不容他多想。
掌灯人在空中旋转身形,长鞭游动间,利落挡下这两道杀气,并借势还无情一鞭。
断刃对长兵,无情从一开始就处在下风,但是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劣势一样,全神贯注的与掌灯人周旋着。
她似乎每一步都计算的很精准,每每在长鞭飞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掷出一柄飞蝉截断它的前进之路。
但她身上的飞蝉毕竟有限,掌灯人手中的长鞭开始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无情所携带的飞蝉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此时,居月白持剑立于身前,默念口诀:“以气御形,神清意静,万籁俱寂,止!”
突然,天地一静、万物停歇,所有人周身的气劲再凝。
早已等着这一刻的无情手中最后三柄飞蝉齐发,尽数没入掌灯人体中,掌灯人双肩以及持鞭之手各中一处,显然无情只是想阻止她的动作,不想杀她。
与此同时,居月白剑招中未尽的冰凌全部冲向南柯,随着气劲再次流动,一声闷哼声传来。
翻涌而出的殷红尽数落在面前的娇艳欲滴的杜鹃花上,南柯只觉得模糊的视线里只余下最后一抹红。
胜了一招的居月白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自己的胜利,他步伐没有丝毫滞留,如飘逸般的烟已朝山庄里面去了。
掌灯人虽受了伤,却决不肯叫他得逞,她忍着痛紧随其后。
然而这次不仅无情,还有一黑一蓝两道身影跳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咦。你不是秋将军的女儿吗?”因为之前离得远,所以到现在墨羽才看见掌灯人的真容。
一句话导致急窜的杀意袭来,掌灯人手中冷漠无情的凶器立时袭向墨羽,然而却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你故意的。”掌灯人看着阻拦她的南柯判定道。
“哎呀!真打不过,您没看我都已经身受重伤了吗?”南柯连连叫苦,“他们的命什么时候取不行,您先顾下我的命。”
掌灯人半信半疑的收回长鞭,探查他的脉搏。
南柯趁机道:“您看,我没有骗您吧,真的受伤很重。”
确定他所言非虚之后,掌灯人扶着他坐下,为他运动疗伤。她的掌中有一股暖洋洋的真气,能够抚平内伤带来的疼痛。
南柯的伤短暂处理后,被质疑的他突然反将一军,“您才是故意的吧,掌灯人。”
掌灯人没有否认。
墨羽却是急了,“故意什么?你们想引居道长去什么陷阱?”
他话音未落已是动弹不得,无情在面对面的情况也只出了半招,更不用说毫无武功的藏景。掌灯人的出手快准狠,让人始料未及。
“站在这里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掌灯人警告道。
别人若是饶自己一命,这本该是件感恩戴德之事,但是三个人的目光却恨不得洞穿了她。
掌灯人无所谓别人的态度,已经转身朝着玩偶山庄而去,她的路径与居月白并不相同。
玩偶山庄早已经重新建立了一个通道,至于前面那个用途自然不言而喻,总要有钩才能钓到鱼。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钓来的可能是鲨鱼。
居月白按照霍羲的指示,避开皇家的守卫,来到避暑山庄的竹林阵。这个阵若是没有正确的方法,是会一直在原地打转的。
霍羲自然没有隐瞒居月白这个阵里的五行之法破除方法,居月白修道,本就专业对口,倒是很快就找到那扇神秘的大门。
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设,居月白毫无犹豫地推开那扇还没有外人进去过的大门。
站在萧瑟的庭院中,看着面前门上同乐堂三个字的牌匾,居月白清澈无暇的眼睛里涌出些许轻蔑。他一剑划过,那道牌匾顿时被一劈为二,跌落在地,扬起灰尘无数。
显然平时这里并没有人前来打扫。
居月白来这也不是为了做客,无所谓主家招待的周不周到。他隔空一掌,门便被打开。入目是因掌风飘扬的轻纱,窥不到内里。
坚定的步伐迈入其中,里面装饰古色古香,正中圆桌间搁置着一个没有香火供奉的鼎,鼎口上方悬浮着几个名牌。
居月白继续往前走去,想要看清上面的字。就在他靠近圆桌之时,突然地上现出两只铁手锁住他的脚腕,接着一道铁笼从天而降将他困在其中,又有数条红绸如同藤蔓般从四周射出将他的身体缠绕起来。
而这一切只是是导火索,目的是引起另外一道机关,紧接着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当南柯知道掌灯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知【宫】的打算,那就是让居月白埋在同乐堂的废墟中。
“快走。”南柯伸手去拉掌灯人,却被她机敏躲开。
“【宫】的指示,要我确定他的死亡。”
南柯双目圆睁,眼睛里燃烧起熊熊火焰,“你就甘愿被他摆布至死吗?”
“命令不可违。”
危险的气味越来越接近,南柯顾不上和她说理,强行出手打算带她离开。
然而武功不及他的掌灯人却好似一直等着这一刻,早有防备的她借力一掌将南柯轰出,同时震天爆炸声传来,顿时地动山摇。
清晰的裂痕爬满曾经伴随着五音几十年的同乐堂,整个山庄摇摇欲坠,然而掌灯人却像个木桩一样站在居月白身旁,没有丝毫动摇之色。
突然一股真气打入她的体内,顿时穴道被阻,紧接着她的身体一轻,人也跟着飞了出去。
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别样的情绪,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你不是该被困在里面吗?你是故意中计的?”
但很快她就问不出来话了。居月白虽救了她,却没有替她运功挡住爆炸的威力,五脏六腑顿时受到剧烈冲击。
掌灯人双脚刚落地,口中血冲而出,洁白的银沙上染上红梅点点。
眼前的背影,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他的白袍已染尘与业,人却依旧屹立在天地间,不畏风雪。
“你为什么要救我?”掌灯人穴道已解,她现在既无法完成任务,也没必要寻思,索性自行盘坐疗伤。
“救人不需要理由,只有不打算救才需要理由说服自己。”
陌生又几分熟悉的感觉再度传来,掌灯人感觉爆炸的动静不仅震动她的五脏六腑,更像是冲击到她的灵魂。
不远处一道人影急奔而来,居月白目力极好,瞬间便认出是谁。趁着空档,他突然转身一掌袭向掌灯人。
他刚救人,掌灯人又岂料他会突然发难,根本来不及防御,这一掌吃了十成十。
然而与掌灯人预想的不同,这一掌非是取命之掌,强悍带着凉意的真气直冲她丹田,顿时与她体内另一道真气相冲,瞬间内力外放,四散开来,爆炸声连连响起。
尘烟中居月白与焦急而来的人擦身而过,不久前还招招要取对方性命的二人,此时却宛如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居月白始终目视前方,而南柯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方才将他推出火坑的掌灯人。
“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执著的爱上这么一个人了。”看着那道似乎永远不会停留的身影,掌灯人捂着胸口出神道,空洞的眼神里再添新的情绪。
“你......”寻常时候南柯必定借此多方言语试探攻击,但此时除了一个“你”字,他竟说不出任何后话。
“我是我,她是她。”猜透他未尽之言的掌灯人不问自答道,“我永远成不了她,她最好也永远不要成为我。”
安之若命的后一句是德之至也,不知为何此时南柯突然想到居月白的话。
看着化为废墟的玩偶山庄,两人竟不约而同的感受到解脱和快意。
“你身体无恙吧?”南柯关心道。
掌灯人摇摇头,“非但没有事,因为这一掌,一直梗在我体内的束缚烟消云散,此时只觉得真气顺畅。”
“走吧。”掌灯人招呼道。
看着好像变得不一样的掌灯人,南柯有些愣神,迟疑道:“去哪里?”
“总还有家可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