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疗养院 第3章 第 3 章

因为祁伶的一句嘲讽，系统彻底破了大妨。

而她还在嘀嘀咕咕、破口大骂的时候，江雪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已经在温暖阳光下的草地上睡着了。

梦到了好久之前的时候。

那是他刚捡到沈惹、沈璃两个小崽子的时候。

那时的江雪下因为实在凑不齐学费，只能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

毕竟一个经营不当、无人关注的孤儿院能让他把高中读完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文凭，收入不高的生活本就困苦，两个小崽子的花费更是不小。

江雪下只能一整天一整天地打工，只有傍晚的时候，才能把两个小崽子带出来遛一会。

两个小崽子在滑滑梯上玩的相当高兴，江雪下也像遗忘了一天的疲惫似的，扬起了嘴角。

或许正因为生活太苦了，有一点点甜就能让江雪下高兴好久。

就是这时江雪下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孩，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一张雪白的小脸上满是灰尘。

他没有羡慕地盯着其他小孩玩滑滑梯，而是沉默地用漂亮的杏眼看着江雪下。

等到和江雪下对视的时候，他又迅速地站起身来，跑开了。

终于有一次，江雪下逮住了这个小崽子，虽然更像是他饿的有点低血糖了，准备逃跑的时候竟然踉跄了几步。

江雪下轻轻地扶住他，从包里掏出了一瓶牛奶、一个面包、几颗糖果递给了他。

奶爸必备装备罢了。

然后一大一小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晚霞。

江雪下没有问他爸爸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叔叔，也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实力再养一个小孩了，就开始每天都开始给他带各种各样的吃的。

只是这小孩有一天竟然说道：

“没事的，哥哥。他们不会让我被饿死的。”

江雪下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黑很黑的眼睛，如同黑宝石一般反射着光亮。

当江雪下问他“他们”是谁，他就不再吱声，只和江雪下说“不要太相信别人。”

看着他完全不像普通小孩的样子，江雪下立马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迅速地报了警，说怀疑这小孩被人贩子控制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不见了；警察追踪后竟然也无果。

后来江雪下独自一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江雪下。

太阳很暖和，江雪下再次醒来时是被小牛潮湿的舌头舔醒的。

摸到脸上的口水，江雪下默默地去湖边洗了一把脸，湖面的倒影中折射出了他有些苍白的脸。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真相。

梦境逐渐从脑海中褪去，江雪下拿起了钓鱼竿，继续钓鱼。

而在城市的另一段，高耸进入天际的玻璃塔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线。

来往的人们都面无表情，手里拿着文件，行色匆匆。

“沈惹！！！”

最高层的房顶中回荡着系统……不，应该说是塔的声音，而偶然间听到这道机械音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慌张地跑开了。

“你说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塔的抱怨声突然被一道干净明朗的声音打断了。

“沈璃，就和祁伶说的一样，你的确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坐在办公桌上的少年扭过头来，明明是俊秀开朗的面庞，却笑意不达眼底。

“这件事我会亲自参与。”

“至于你，只要冷静强大地守护好他就行。”

“还有，别忘了。当年如果不是祁伶，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被江雪下收养。”

塔突然沉默了下来，好像又变成了机器一样。

“好的，哥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少年点了点头，摸了摸刮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

上面的蓝色宝石里，俨然折射出了疗养院里的场景。

两个小时过去了，江雪下终于掉到了自己想要的鲢鱼，而此时桶里已经有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鱼了。

挑出了个头较小的一些鱼扔回了湖中，江雪下又撒了一些鱼食进了湖里。

等到进入一楼的时候，江雪下正好遇到了推门而入的一群人。

门前的风铃被猛的开门后的气流撞出了尖锐的声音，江雪下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哟，这家店是干什么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他的一家四口走了进来。

肥头大耳的儿子，畏畏缩缩的母亲还有营养不良的女儿。

江雪下的眉头越皱越深。

一家人进来后也没有点单的意思，只是坐在桌前，无所顾忌地打量着。

“如果一个小时内没有消费地话将会被强制逐出。”系统解释道。

江雪下实在是可怜小女孩，瘦骨嶙峋还一身伤疤，等到另外三个人不注意的时候，递给了她两个鸡蛋，让她躲在吧台里吃。

“谢谢哥哥。”小女孩笑着，露出了两个小梨涡，突然递给了江雪下三个硬币。

江雪下接过来后一愣，发现是三个积分的实体化硬币。

“这是我和妈妈的。”小女孩一蹦一跳，欢快地走了；等到回到父亲和哥哥身边的时候，又恢复了弯曲着脊背，低垂着脑袋的可怜模样。

“收着吧。”系统好像读出了江雪下的疑虑，说道。

江雪下还来不及仔细地思考，就听到那个小男孩走到阿伶的旁边，怪叫道：

“哇！好黑好丑的鸟。”

旁边的男人甚至笑嘻嘻地准备一把把阿伶抓下来。

江雪下一下就炸了。

骂他可以，但骂他的孩子不行。

“能有你丑吗？年纪这么小就一身肥膘。”

江雪下冷冰冰地说，颇有几分系统平日说话的腔调。

“你说什么了！”熊孩子他爹突然一怒而起，整个眼睛都发红了起来。

阿伶突然从架子上飞到了江雪下的肩膀上，用右爪碰了碰江雪下颈上的皮肤。

江雪下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

眼前男人的怒气太大了，甚至面部狰狞了起来。

“我看你这家店过的挺滋润的呀，应该囤了不少物资吧。”男人的眼中突然闪过了阴险的光。

“杀了你这个小白脸，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归我了呢？”

江雪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把菜刀攥在了手里。

男人一边“嘎吱嘎吱”诡异地笑着，一边像饿狼一样扑向了江雪下的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江雪下举起了菜刀，对准了男人脸的方向。

没想到，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江雪下被闪得眯了一下眼睛，睁眼后男人就从眼前凭空消失了。

“啊——”下一秒男人出现在了店外，已经变成了爪牙的手猛地拍打着落地窗，脸上的皮肤也变成了一块块鳞状的东西。

落地窗竟然没有任何损耗。

“啊，哥哥，快去帮帮爸爸。”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惶恐害怕极了。

男孩本就有点六神无主，听了这话，竟然傻里傻气地跑了出去。

在他还没有接触到父亲的那一刻，就被父亲胡乱挥舞着的爪牙穿肠破肚了。

血液喷满半面落地窗的刹那间，肩膀上的阿伶突然张开了羽翼，温暖的翅膀盖住了江雪下的眼睛。

江雪下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儿子——”女人无力地趴在地面上，惨叫声在店内响起

江雪下回头，看到了女孩竟然满脸都是愉悦的笑容，兴奋难以言表。

没过一会，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直升飞机上敏捷地跳了下来。

超出常人的弹跳力。

下一秒，整齐的脚步声在店前分散开来。

“异端绞杀01组，已到达。”

“异端已瞄准。”

“3、2、1，发射。”一道极其冷静的声音响起。

江雪下抬头去看，只看到了一个立体的侧影。

下一秒，子弹贯穿了男人的脑袋，男人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此时女人的脸色已经几乎陷入灰白了，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不要……我的老公和儿子……”

“妈妈，你是疯了吗？”小女孩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到底在惋惜什么？”

“呜……”女人掩面哭了起来“小琴，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能力保护你。”

“妈妈，以后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吧！”小女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以后我来保护你，嘻嘻。”

江雪下沉默地目睹了这一切。

“她好像有点心理扭曲了。”江雪下小声地对系统说道。

“她以前被父母卖去做人体实验了。”系统回应道，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对不起，我也没想会这样。”

“没事，不是你的错。”愣了很久，江雪下才说道。

如果开始只是觉得小女孩的行为凄惨而又残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听到“人体实验”四个字后，江雪下感到一阵尖锐的痛感突然从心脏传向了四骸。

“你先上楼吧，剩下的我来处理。”系统看到江雪下苍白的脸，说道。

江雪下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带着阿伶上了楼梯。

“等到明天了再给你做好吃的。”江雪下摸了摸阿伶的下巴，爬上了床，用被子盖住了头。

脑海里小女孩扭曲的脸庞一直挥之不去。

其实从开始，江雪下就能看到他们头顶上的奇怪数字。

直到那个男人情绪完全爆发的一瞬间，江雪下看到数字从70直接飙升到了90。

从绿色变成了红色。

而他异化的那一瞬间则变成了鲜红的几个大字。

100。

江雪下猛然意识到，这个数字所指向的是他情绪的崩溃数值。

而达到100则意味着彻底的异化。

从人类，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