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哏 第12章 成年仪式

夏清堂自从那天饭局以后，就开始闭关写稿子。除了每天中午和沈云墨沟通细节，手就没停过的写。

成年专场，必须整一个大活儿啊。夏清堂就琢磨着，必须给观众拿出点诚意来。生日专场毕竟师父和师叔要上台，票价比平时翻了个倍，那得让观众觉得物超所值啊。为了这个，夏清堂也是绞尽脑汁，又是求助师哥，又是拜托师父的。按照惯例，个人专场得上场三次，至少准备三段节目。夏清堂之前在休息室和他们商榷的《诈骗电话》已经写出来了，后头两个节目够伤脑筋，他想了半天没想好，找陈清楠探讨去了。

那头的沈云墨也急。和夏清堂线上排练的时候，他班主任都非得在画面外听着。每次整得他特别尴尬。

“沈序，”班主任爱叫他大名，“我去你们那听相声能免费吗？”

“蒋老师，多少您意思意思吧。”沈云墨被她问得不好意思了，“我同意了，我搭档还不同意呢。”

蒋晴晴看他这幅样子，觉得有趣的很：“你和你师哥们老长时间见不着，他们会不会疏远你啊？”

“今年暑假我们十七年来第一次见面，”沈云墨耐心回答，“师哥们都对我特别好。”

“那你这次回去演出，我能去吗？”蒋晴晴又问。

“师父为了感谢您，给您留了两张票。”之前万君檐特地给他提过一次这事儿，他一直记着呢。

蒋晴晴一听可高兴，笑着答应他：“好，到时候我在台下好好听听。这个票钱不能含糊，下来老师单独给你发红包啊。”

“谢谢蒋老师。”

蒋晴晴是一个特别好的老师，私底下他们都当朋友处。这次万君檐让她帮忙瞒着沈云墨父母，她也是一口答应下来，还单独给沈云墨找了一间空教室，中午线上排练完还能留个二十分钟眯一会儿。

演出前一天，沈云墨直接在万君檐家里住下了。夏清堂特地和他搬到一个屋子里去，晚上也对对词。

“你这句后头能接一下吗，空隙太长了。”夏清堂翻着稿子，和沈云墨商量着。

“您意思是我加一句？”沈云墨试了一下，皱着眉毛，“不行啊哥，太密了。节奏快了。”

“那……”夏清堂抓了一把头发，“要不我就往前提一提这句呢，前后换一下。”

“行。”

“你们俩，早点休息了啊。”万君檐把门打开，“别一直对活儿，该睡得睡了，待会儿明天早上状态不好。我还叫了你爸妈来呢。”

“好嘞师父。”夏清堂答应下来，又叫住他，“师父麻烦您帮我看看这句行吗，我还是觉得有点怪。”

万君檐就笑着走过去：“紧张啦？”

夏清堂有些不好意思地别来脸笑了：“您还别说，这真是有点。”

“行吧，就这一段有问题了是吧？”万君檐坐到俩人中间，“给你们讲完就休息了啊。”

这还是夏清堂和沈云墨俩人地第一次专场，这会儿俩人正兴奋呢，也是都紧张，止不住地聊天。

“这样下去不行。”夏清堂摇了摇头，“这是病啊。”

“您又有病了？”沈云墨往周围一看，黑灯瞎火的。

“你听说过没，有这么一种病，”夏清堂说得有模有样，“小学生春游症。”

“嗐。”沈云墨思索一会儿，又坐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又想把明天那《桃花癫》再对一遍了。”

夏清堂不禁一笑：“怎么比我还紧张的样子啊。”

俩人凑一块儿，一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天不亮，俩人当中不知道谁的闹钟响了，叮里当啷的闹。这下好了，俩人都睡不着了，起来就闹腾，碰上客厅里踱步的付柠。

“付叔早。”夏清堂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醒，“您也紧张啊？”

付柠愣了一下，片刻后就笑了：“我干嘛紧张啊，我老年人，觉少。”

“付叔，您这话说的，让师父听见了又得念叨。”沈云墨走过来，手里拿着杯牛奶，“您哪儿就老年人了啊？正当壮年呢。”

“已经听见了。”万君檐在楼上探头看下来，“背后蛐蛐我啥呢？动静还不小。”

“师父，咱什么时候去现场啊？”夏清堂没站多久，就自己摸到沙发旁边坐下来。

万君檐从冰箱里拿出面来，锅里烧着开水：“吃了饭就过去呗，把场地布置好咯。”

观众在九点半就零零碎碎到场了，台下坐得满满当当，还加了座。

开场节目是宋云音和洛清歌的《规矩论》，这节目俩人说过很多次了，做了点小改编小创新，现场效果还算不错。不过呢毕竟不是主要人物，俩人没说太久就下场了，留给芊姐报幕。

“接下来请您欣赏相声《诈骗电话》，表演者夏清堂，沈云墨。”

俩人一上台，台下观众就开始往台上递礼物了。有送花的，有送玩偶的，有送沈云墨练习册的，给他弄得哭笑不得：“练习册就不用往上递了吧……”

送练习册的观众朋友喊了一嗓子：“里面有答案的！”

“哦，有答案就成。”沈云墨捡起练习册放在桌子里头，“谢谢啊。”

“刚才呢，两位老师给您带来了精彩的演出。一位呢是我的师哥，洛清歌，另一位呢是我的师弟，宋云音。”夏清堂一手撑着桌案，“现在呢请他们哥俩下去休息休息，把咱哥俩换上来了。”

“台底下呢坐了好一些观众，有认识咱的，也有不认识咱的，得做一个自我介绍啊。”夏清堂说着开场白，“我呢是这楼里的一位学徒，我叫夏清堂。”

台底下一阵叫好。

“我旁边这位，我的搭档，一位优秀的青年捧哏演员，叫沈云墨。”

沈云墨站出来，冲台底下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大家伙捧。”

俩人上台来又唠了一会儿，和观众们互动，说了几个开胃的小段子，而后才开始正文。

“刚才呢，他们兄弟俩给您各位说了一《规矩论》，就是说呢，咱做任何事都得有规矩。”夏清堂切入正题。

“是了。”沈云墨在一边接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比方说咱这个上学，有上学的规矩啊。”夏清堂掰着手指数，“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不能翘课，不能缺课。”

“这都是基本的。”

“不能忤逆，不能欺君，不得无礼，不得佩剑……”

“您等会儿，”沈云墨拍了拍他，“您这是上朝还是上学来了？”

夏清堂顿了一会儿，又摆摆手：“不重要，也没区别。”

“区别可大了。”

“再比方说这个打电话，打电话也有规矩。”

“什么规律您给说来听听。”沈云墨看着夏清堂。

“打电话得先报上姓名吧，”夏清堂冲着台底下说，“然后呢，您得把您的用意说一说。”

沈云墨敲了敲桌子：“我要不说呢？”

“不说是吧？”夏清堂偏头看他，“不说可就有悬念了，容易让人联想。”

“您给说说呢。”

“我这搭档呢那天就接一电话，”正文从这一句开始了，夏清堂也进入了节奏，“电话那头就什么都没说，光打了个招呼。”

“噢，我呀。”

“听着啊，”夏清堂比了个电话的手势，“丁铃铃铃铃铃铃……”

“铃声挺长啊。”看夏清堂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沈云墨赶紧叫住他，“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我接起来了，接起来了。”

“好，这就接起来了。”夏清堂把手放到耳朵边上，“喂？”

台上没人再说话。

“电话那头不吱声。”比划一阵，夏清堂把手一摊，“好家伙，沈老师当时就紧张了啊。”

“我紧张做什么？”沈云墨把手放到身前。

夏清堂一拍脑袋：“肯定是师兄弟找他要钱来了啊！”

“别，大家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是，您欠他们钱了啊！”夏清堂急得跺脚，“欠了好多钱呢，这是讨债电话打过来了。”

“那我确实挺欠。”沈云墨寻思一会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确实有一回找迟子哥借了一点儿，这就催债来了。”

“诶，对咯。那边不说话，就只能沈老师说了啊。”夏清堂接着话头说下去，“沈老师他当时就说，他说什么呢？人家要钱来了嘛。他当时一慌，立刻就说了：‘我明儿个就还你钱！！！’”

“好家伙，我还真怂。”

“电话那头，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夏清堂尖着嗓子，“先生您好。”

“女声？”沈云墨后退一步，“咱楼里可没有师姐师妹啊。”

“那我能不知道吗！”夏清堂一拍手，“沈老师聪明啊，当时就明白了，这是用了高科技，怕您耳朵尖，给听出来是谁了！”

“哦，人家怕师兄弟撕破脸皮，伪装了一下自己，用了变声器。”沈云墨点点头。

“那头就继续了。”夏清堂清了清嗓子，“我是声音俱乐部的，这边查到您之前报名了声音表达课，麻烦您抓紧时间缴纳学费。”

沈云墨摸不着头脑：“这是……有何用意？”

夏清堂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对于这人情世故差错点。人家是怕呀，怕您不给，找了个双方都有面儿的理由，不让您太丢面子。”

“那然后呢？”

“然后呢，那边女声又来了。”夏清堂又夹着声音，“距离最后期限没有多少时间了，您得抓紧了。”

“嗷，这次我懂了。”沈云墨笑起来，踮起脚尖，瞪大了眼睛，“这是委婉地催我！”

“上道。”夏清堂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就催沈老师啊，说‘我这边给您发一个账号，您直接把钱打过来就成。’”

“好家伙，沈老师一看，陌生账号啊。”夏清堂拿扇子当做手机，翻来覆去看，“之前打钱的时候没见过这个账户啊。”

沈云墨皱起眉头：“哦？这是怎么回事？”

“伪装得全面嘛。”夏清堂“啧”了一声，随后又弯腰看那把扇子，“然后沈老师就着急啊，就问那边‘多少钱啊？’”

“那头也回答了，”夏清堂又尖声尖气，“先生，您需要缴费10万，包我们的终生教学课。”

“十万！？”沈云墨震惊地大叫，“好家伙，快有我贵了。”

“诶，欠的多嘛。”夏清堂继续表演，“然后呢，人家沈老师人好啊，可耿直，当场就准备拨款了。电话那头听着他忙碌的动静，当场就说了，“感谢搭档……先生对我们课程的支持。”

沈云墨又皱起眉头来：“别，您先等会儿……搭档？这话听着这么奇怪呢。”

台下观众一阵笑。

“我说顺口了，对您的称呼没改过来。”夏清堂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对面发过来的呢，是一个支付宝账号。沈老师当时在楼里休息室坐着呢，二话不说啪就把钱给打过去了。”夏清堂动作夸张，配上他起伏的声音，“没过多久啊，他就听着休息室外头的手机响了。”

“外头手机响了关我什么事儿啊？”

“手机响了啊，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夏清堂换了个腔调，“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哦，收钱的就在外头呢。”沈云墨点头。

“对咯。”夏清堂猛的撑起来，“沈老师这个好奇啊，一直盯着外头的动静，不一会儿，就看到人影了。”

“嗷，迟子哥进来了。”沈云墨恍然大悟。

“我进来了。”夏清堂一脸坏笑。

座儿们都乐了。

“别啊，我不是欠的迟子哥的钱吗？”沈云墨拍了拍桌子，一脸不解，“怎么变成您进来了呢？”

“怎么不能呢？”夏清堂居高临下看着他，“那账户就是我的啊，怎样呢？”

“那您收错了，不是，不是给您的。”沈云墨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您得还给我啊。”

“没收错啊，”夏清堂一脸坦然，“电话都是我打的。”

“我不记得我欠了您钱啊。”

“那怎样呢？”

“您这是讨债电话吗？”

“这是诈骗电话。”夏清堂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可去你的吧！”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一步，鞠躬下台。

还有两段今天白天里放在作者有话说里一起发出来。

清堂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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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成年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