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irth-404 第123章 逃亡 其二

姜弋拉着颜小溪跑了一路，在某个地点茫然地停了下来。

狠话说得豪气冲天，但真要就此直奔警局她却是有些犹疑的，她不是林笙，没那么大义凛然。姜弋有时真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你都烂成这样了，还要什么脸呢？

可是，她不想啊，她不要。

她说不出成章成套的理由，但她至少明白，坏学生和囚犯还是有差别的。

但是，她现在又该去哪里呢？除了洛安琪和海伦商量的，还有什么退路？想不到，根本想不到！那竟然是她唯一的一条路了！但是，她不想啊！她不要！

姜弋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店铺，牌匾上用花体字写着“Daisy House”。

居然跑到花房来了。

曾经顾客盈门的甜品店也受了这灾难的冲击，食客只有零星几个，灯倒是全开着，但只是让整个店面显得更加空旷。姜弋带着颜小溪走进去，是老板娘亲自接待的她们——员工大概各自回去忙自己家的事了吧。

“美女，想吃什么？”

“你还是要泡芙对吧？那就给她来……”姜弋突然意识到现在对面看不见颜小溪，于是改口，“给我来一份蛋挞和一份泡芙。”

乐依茜记下客单，回到厨房制作，一边搅着奶油一边时不时地瞄一眼那女孩，怎么那么像在她梦里出现过的？这段时间她老是做梦，梦里除了这个浓艳而颓废的少女，还有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孩，撒着娇喊她妈妈，琥珀色的眼睛惹人生怜。

她分明没有孩子，可对于梦中的那个小姑娘，却能不由自主地生出母爱。

对了，还有一个人影，总在她梦境的后程出现，影影绰绰看不清脸，有时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一切，有时会轻声向她说对不起，每当她忍不住想要问些什么时，梦境便就此结束。

两份甜品很快一起端上来，姜弋小心地用身体挡着颜小溪——不然食物在空气中凭空消失也太惊悚了。她轻轻咬下一口蛋挞，感觉不太对，味道还是当初的味道，但并不像当初那样，吃一口就心旷神怡。

唉，你是对的，这个东西不能让我产生快乐的情绪，那就是不好吃的。

咦，我怎么也被你传染了？

颜小溪倒是吃得平常，看不出情绪受过什么影响。

“你们在这里呀——你好，我要一份红豆酥。”

姜弋没有理睬洛安琪，专心地吃着蛋挞。她知道洛安琪是来游说自己的，反正决定权在自己手上，耍一下脾气又何妨？总得看看她们的诚意吧。

但她不说话，洛安琪也不说，小口地咬着红豆酥，用盘子接住酥渣。

她到底想干什么？

姜弋有些着急了，但还是按捺住，她就不信洛安琪能一直沉得住气。以为她不知道吗？现在就是比拼谁能耗的过谁。

洛安琪还是不说话，从包里默默地掏出墨镜和口罩。

这是干什么呢？姜弋不明白了，就算要遮掩容貌，现在不都已经被人看到脸了么？

“咦，那个是不是……”旁边的一桌客人朝这里看过来。其中一个高马尾红毛衣的她见过，正是那天在C大雷厉风行与人争执的。

姜弋回头看看洛安琪，又想起那天她也是反应怪怪的，心中觉得不太对，又说不出所以然。

正出着神，那女生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在姜弋面前逗留了一会，又转向全副武装的洛安琪：“我觉得你有点熟悉。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啊？不是？这都能认出来，得多熟悉啊？

洛安琪当然没有照做，那女生也不再纠缠，视线移向盘中剩了一半的红豆酥：“我有个朋友也喜欢吃这个。”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那个朋友？——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写的。

洛安琪变魔术似的掏出笔和纸，在上面飞快地写到：对不起，我是聋哑人，我不能听见你说的话。

女生看着字条有些怅然。姜弋终于忍不住：“你什么时候聋哑了？明明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要不我直接帮你摘口罩吧，我看十有**她就是你那个朋友。”

洛安琪拼命用一只手挡开，另一只手焦急地比比划划。

姜弋更加亢奋，难得见洛安琪这么难堪，更要把自己丢掉的找补回来！她又按着洛安琪缠斗了一会，一旁的女生无奈地开口：“算了，我不看了，你这样好像女流氓调戏良家少女啊。”

“谁是女……”欸不对，刚才那样好像真的有点流氓。

甜品店里又多了几个来客，从年轻到中年不等，看上去身强体壮。乐依茜上前来问他们点单，被摆摆手婉拒。其中一个径直走向姜弋，说了些让她云里雾里的话，什么杀人什么的。

他要干什么？！

姜弋反应过来时，面前是一副闪着银光的手铐。

另一个便衣警察转向洛安琪，此时她刚刚摘下了口罩和墨镜：“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洛安琪极其配合地伸出双手。

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弋挣扎得激烈，不停扭动，两腿不安分地蹬着。颜小溪也追了出来，有些无所适从地跟着。其他人都看不见她，倒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姜弋放心下来。

但这究竟是什么事啊！怎么突然又来抓她了？而且为什么洛安琪也……

“啪！”

脸颊一记火辣辣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所有思路。

一个中年妇女对她骂骂咧咧，上来就要扯她的头发，被几个警察架开了。

“都来看看呀！”妇女口里不停地骂着，“都来看看杀人犯！洋芋头的没脸没皮！”

天啊，周围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警察奋力地挡开人群：“不要围观！不要妨碍公务！”

“到底抓我干什么！”姜弋猛烈地大叫，“你们明明说过我可以回家的！连公安说的话都不作数吗？”

“给我闭嘴！早知道，就不用麻烦警察了，我自己杀了你！”

那妇女又红着脸扑过来。姜弋心一横，发动能力甩开押着她的警察，用被拷住的双手掐住女人的脖子：“你为什么害我！说啊，为什么害我！”

“到底是谁害谁！”

现场陷入混乱，她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不要挣扎了，没用的。”洛安琪隔着口罩开口，“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谁跟你’我们’！”姜弋叫得愈发惨烈。人群围得越来越挤，连甜品店的女主人也担忧地放下活出来张望。

“你们……你们难道以为我和她是一伙的？不是的！”她目光空洞而急切地找寻着，可找不到，找不到一个人值得她交出一颗受了委屈的心的！“不是啊！我也被她们坑了！你们应该抓的，除了洛安琪，还有海伦！C大的海伦·布兰迪！你们去抓她啊！”

那是……海伦？

她站在人群里！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她……她……她就要举起镜子！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姜弋疯狂地嘶喊着，“你们抓错人了！她才是凶手！抓她啊！抓她啊！”

“老实点！”一双手重新将她钳住，“有什么意见，跟我们走一趟说明白吧。”

“我不走！”她完全竭斯底里起来，“你们都要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串通好了！接下来又把我一个人关起来对吧！又要拿那个镜子照我对吧！因为我不信你那什么破神，所以你们要报复我！你们联合起来一起整我！”

“如果不是你不断骚扰恐吓受害者家属，我们可能还不会被发现。”洛安琪幽幽地说。

“少在这贼喊捉贼！我……”她突然哑住了，眼前出现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身影。

“那……他们呢？”洛安琪的声音越发诡魅。

“什么他们……”

姜显达看着这个麻木地闭上眼睛的女孩。他本来不揍一拳也该骂她一顿的，因为那条无缘无故威胁他家人的短信，但是，不知为何，咒骂的脏话脱口而出却变成了：“别再闹了，也该想想你的父母吧。”

为什么……姜弋怔怔地流下泪来，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也会被他们找上？为什么还要管我？为什么明明已经忘了我，却还要装作关心我！为什么不能干脆利落地丢下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已经对我失望了不是吗？让你看见了我被抓的狼狈模样……我是个坏女孩，本应该没羞没臊地昂首挺胸！怎么……怎么恨不得让你瞎了眼睛，恨不得我的这张脸现在马上烂在土里？

“所有人都是你找来的，对吧？”

洛安琪摇摇头：“不全是。”

“姜弋？”颜小溪在旁边唤了一声，她似乎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啊，对了，还有她呢！如果我不在了，她该……

“好了，无关人等都散开吧，没什么好看的。把人带走！”

“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

她没理睬周围人仿佛看疯子的眼神，她知道那个人能够听懂。

“你们不就是想拉我加入你们吗？我同意了！你们带我走吧！你们的什么教我都信！不管什么镜子还是锤子，什么玛丽小姐张三李四王小姐，带我走吧！——把小颜也带上！”

她最后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叫的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她没心情分辨。

庄严而略带奢华的办公室内，女主人在真皮沙发椅上靠着，眼中透着居高临下的威压，一头深棕色蓬松的短发，更衬出她的犀利与干练。她看上去已过半百，而对面那个年轻的访客一副学生模样，看着她脸上的皱纹，心中暗自比对起那个傲慢至死的“会计小姐”。

“我的时间有限，你最好抓重点说。我的女儿怎么了？”

年轻的女学生不说话，视线默然地扫过“姚群清”的名牌：“你应该记得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