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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檀郎 第4章 第4章

作者:橘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02 08:16:52 来源:文学城

元汐记得上一世,谢鹤安身为前首辅之子,因父亲施行的一系列改革措施,触及不少显贵勋戚的利益,被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衡联合圣上最宠信的柔妃一起谗言构陷,以至谢家家破人亡,家族被抄。

谢鹤安也从金尊玉贵人人称羡的首辅幼子,沦为无家可归受尽折辱的流浪乞儿,卧薪尝胆十年为家族洗尽冤屈,经历了无数痛苦和磨难,最终一步步位极人臣。

想想这个时候,应该就是谢鹤安在元家深受折辱的阶段。

元夫人生养了两子一女,这唯一的女儿便是谢鹤安的母亲元洛。

当年元洛以都指挥佥事之女嫁于当时的内阁次辅,也就是后来的首辅谢敬道,是何等的荣耀,元府满门莫不引以为荣,元家大门口常常落满远近官员赶来看视的车轿马匹,就连青州巡抚,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也莫不对元家青眼相待。

后来谢敬道入阁坐上内阁首辅之职,元洛的娘家元府声势更是一时间鼎盛空前。

然盛极则衰,谢敬道推行的新政改革才初见成效,便得罪了仕宦贵族,谢家一家被奸人所害,谢敬道被削去官职,解除一切职务,永不叙用,并剥夺其俸禄,抄没一切田产及家产,如数上缴国库,即刻与其家眷回籍闲住。

说是闲住,实际上一路被皇上的缇骑兵押送监视,并且到陵州后,谢府也被官府密探常年监视着,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会以密贴的形式六百里加急禀告给皇上。

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高高在上的当朝首辅,沦为万民唏嘘慨叹的平民阶下囚,那些平日巴结恭维他的故旧门生,全不见了踪影,还恨不得把与谢家的关系全洗脱干净。

其间落差剧烈可想而知。

不到一年时间,谢敬道就仿佛苍老了十岁,又因素日忧劳过度,茶饭不进,渐渐黄瘦下去,来年初春便一病不起。

又因密探百般阻挠谢家求医,以至医治不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四月中旬便撒手离世。

谢敬道离世后,元洛一时难以接受,悲伤难解,也在某夜晚间吞了断肠的毒药跟着离开。

谢氏两人相继离世,徒留下一黄髫小儿。

邻居大娘见年仅六岁的谢鹤安孤苦伶仃,便丢了把火烧了谢家老宅,然后趁势收养了他。

谢鹤安因那场大火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伤了右腿,落下腿疾,邻居大娘不敢去求医,只能四处找些民间土方子替他治。

怎奈邻居大娘也是个身子不大好的,收养了谢鹤安两年后,也因病离世。

谢鹤安便躲在家乡陵州城跌跌撞撞,忍饥受冻,东躲西藏讨活。

因遇见了一位谢敬道曾经的门生,那门生因感念谢敬道曾经提拔,遂偷偷安排谢鹤安登上了去往外祖母元家的船只。

元家当年亦遭谢敬道一事牵连,因祖上有军功才逃脱一劫,但仍遭到了降授的处分。

还被皇上借此褫夺不少田产封赏入官。

元府有好长一段时间,从从前的车马盈门到门厅冷清。

因此元府上下对谢家切齿痛恨,本以为谢敬道一家死了,元家终于能松一口气,没想到谢敬道的儿子谢鹤安竟然没死,还好好的活着到了青州。

元府上下既惊又怕,本想让家里下人将谢鹤安押到官府报官,又怕世人戳他们的脊梁骨,元老夫人犹豫了几天,最后还是留下了谢鹤安。

但谢鹤安再也不是那个每次被元洛带来青州顽时,元老夫人的心肝肉亲亲外孙,变成了一个死了爹妈的,来投奔元府的“族中远亲”。

虽然担着“远亲”的名,但元家将谢鹤安安置在元府一处闲置僻静院落,平常从不主动过问,一应家宴祖祀也从不许他参加。

对元家来说,施舍这个小扫把星一碗粥饭,几件破旧冬衣,不至饿死冻死,就已经是莫大天恩了。

元家让谢鹤安在年少时便看尽人情冷暖,但因元家是谢鹤安的母族,后来谢鹤安离开元家北上考取功名,一路青云直上位极人臣,开始大肆清算那些曾经羞辱欺凌过他的人时,没有牵到元府的人。

但也没荫及元府。

气得元府合族中人在世人面前痛骂谢鹤安冷血无情,背恩弃义。

谢鹤安现在在元家过得艰难,自己若是视而不见,也不会招致什么大祸。

但元家毕竟是她的家。

有她的爹爹,还有娘亲,哥哥。

倘若这一世她帮了他,做个顺水人情,待将来谢鹤安权倾朝野,位极人臣,于元家,于爹爹也有大有些益处。

自古为官者,无论大小,能平安致仕者少矣,在官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强。

更何况像未来的谢鹤安这样的“大权贵”,如果能提早结一份恩情,爹爹日后定能平安的致仕!

但上一世谢家常住京城,元汐尚且年幼,跟那位远在京城的谢家小表兄交集不多,至多是在他家族落魄住在元家,偷偷遣人给过他几碗粥米。

前世谢鹤安为官后,曾托人给她寄过些时兴的玩具,衙门发的天竺国进贡的金桃,香料妆粉等什物,应该……对她没多大的厌恶吧,

想到这里,元汐忽然间撒开元日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向了他。

元朗吓了一跳,急得大喝:“喂……妹妹,你干嘛去!”

少年看上去身形瘦弱,单薄的粗布衣服勾勒他颀长挺拔的身形,他从井里提起一桶水,一瘸一拐,步履艰难的往前走。

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苍白嶙峋的小臂,上面布满青青紫紫。

他的衣服下摆都被水浸湿透了。

这里的水井没有省力的辘轳,只有一条麻绳。

元汐走到谢鹤安跟前,仔细端详着他的眉眼。

不由得想起前世曾在一个茶楼说书人那听到过的一段话。

【青年身穿一品玄色仙鹤补服,发如墨玉,神仪明秀,冕旒轻晃,低垂的侧脸有些冷硬,双手握住笏板拱手行礼,清冷的语调不卑不亢:“恳请陛下收回旨意,令江定府蠲免半年租赋。”】

眼前的男孩不过**岁年纪,还未彻底脱去稚气,但脸庞轮廓分明,眉间已浑然有了股让人不敢过分亲近的清冷之意,黑色瞳仁里藏匿着锋芒。

想到他日后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个大兖朝□□,为大兖天下苍生,黎庶万民谋福祉的千古丞相,元汐便着实有些敬佩。

本因父亲被构陷,全家沦为平民,被剥夺任何权利,不能参加科举。

谢鹤安光是为了参加科举,就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跟代价。

想到这里,元汐的鼻尖不禁一股酸涩涌了上来。

谢鹤安刚放下一桶水,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昏黑,腹中饥饿难忍,周身直冒着虚汗,他摁住胃部,慢慢的走到水井边沿,一手撑住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纤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两下。

谢鹤安的腿当年没及时医治,落下了残疾,后面他位极人臣后,总算有钱治了,但一日他因与老皇帝产生争执,老皇帝心生报复,暗示身边的宦官假传圣旨,叫他在凛冬深夜里独自一人去皇城候见,那刺骨的寒风霜雪彻底冻坏了谢鹤安的右腿,以至于到了后面,经常疼的整夜睡不着觉,每日上朝下朝都得乘肩舆,连下轿都困难。

元汐看着眼前的他,心内一阵酸涩。

她忍不住试探着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喊:“谢哥哥……”

意识朦胧的谢鹤安猛不丁被人抓住衣袖,他垂下的眼缓缓掀起,眼前一片朦胧,连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谢鹤安泛着酸水生疼的胃踌躇了几下,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他抓在手里,忽然间抬起手,一把用力挥了开。

后面的元朗见状,勃然大怒,冲了过来,一脚揣向谢鹤安,嘴里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妹妹问你话呢没听见?找死啊!”

元汐吓了一跳,软乎乎的小脸鼓起,扭头便冲元朗喊道:“你干嘛打他!”

意识朦胧的谢鹤安猛不丁被人踹了一下,右腿无力支撑,导致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撞到了水桶,刚打上来的水涌出来撒了一地。

也弄湿了他的衣服和脸。

谢鹤安苍白清瘦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费力撑在冰凉的砖地上,垂下的发丝滴滴答答的落下水珠,他微微偏头,露出一张苍白阴郁的脸。

少年的神色冰冷,薄薄的嘴唇几乎没有任何血色,黑漆的眼里隐隐翻滚着戾气。

竟吓得元朗忍不住往后跌了跌。

“三妹妹!!!”

元日也跑了过来,将元汐拉到另一边去,瞧了那个苍白阴郁的少年眼,后怕的小声说道:“三妹妹,这地方太阴凉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跟那种人说话了!”

说着,便半哄半强迫的牵着元汐的手离开。

谢鹤安的黑眸平静麻木,仿佛已习以为常般,一点情绪都看不见。

元汐不由扭过头,看着谢鹤安默默从地上起身,拖着僵硬的脚步,缓缓蹲下来,将滚落在一旁的木桶重新捡起来。

重新打水。

直至那道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角门之内。

-

回去的路上,元日跟元朗两个人还在叽叽咕咕的跟她说着话。

“汐汐,以后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大胆了,万一那人发了狂伤你可怎么办?”

“对!三妹妹,我娘说过,那种没爹没娘的人都不正常,我们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元汐很想说,谢鹤安不是怪物,前一世,谢首辅那样知书识礼,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会教育出不好的儿子来。

年少时谢鹤安颖敏绝伦,四岁熟读《诗经》,五岁知五经,曾拜京城大儒为师,深得其父喜爱。

只可惜六岁那年,明珠蒙尘。

谢鹤安如果在这段寒苦的的日子里移了心志,堕落变坏,后面又怎么会青云直上,贵极人臣呢。

-

元汐就这样被两位哥哥护送回了院子。

许是为了讨爹娘的好,元朗添油加醋的将方才发生的一幕都说了。

沈微兰闻言,微白着脸将小女儿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好一阵,心里方踏实下来,接着低声叮嘱道:“汐儿,要听你哥哥的话,不能随便乱跑,更不能随便同不认识的人说话,记住了吗?”

他们才来元家不久,元老夫人也还没彻底接纳他们,元家的水有多深,元家各处的仆从媳妇背地里都是什么底里,她也还没摸清楚。

所以绝不能视同儿戏。

元汐张了张口想要分辨,看见娘亲脸色微变,生怕再刺激她,只好耷拉着脑壳,将嘴巴沮丧的闭上了。

元清衍也在一旁说道:“此事我会着人调查清楚,如果真是个不知事体的孩子,还是尽早送出去的好。”

“元朗,你要保护好你妹妹,万不可贪玩忘记。”

元朗身板一颤,连忙停直了腰板,神色严肃的点头应:“知道了!”

后面一连几天,元朗时时刻刻看紧着元汐,生怕元汐哪里磕了碰了,爹娘会来找他的麻烦。

再加上那几天有元日元朗一起,三人没再去那个地方,而是转而逛元府其他大些的景致。

所以几天下来,元汐已经将元府各处路况基本都熟悉了。

-

谢鹤安躺在床褥上辗转反侧。

已过了寅时二刻,空气仍旧酷热难耐,四下一片寂静,唯有身旁小厮发出的鼾声,以及从院外池塘里传来的蛙鸣蝉噪,不绝如缕。

坚硬冰冷的床以及从右腿上传来渗入骨髓的疼令他难以入睡。

元府给他分配的屋子面积不大,靠墙一侧置了几块粗糙的木板当做床榻,上面铺了草垫子,和几张薄薄的褥子。

布枕以及被褥散发着淡淡的潮湿霉味。

屋子潮湿,所以他的腿疾时不时就会发作,加上今日发生那件事,疼痛愈重。

右腿上的伤口又疼又痒,一动便又会疼起来,谢鹤安不敢睡,他静静的侧躺着,望着高墙上的窗户缝隙里透进的清冷月光发呆。

好半晌,他抬起手,借着月光摸到腿上结痂发痒难耐的地方,狠命一扯,死死咬着唇,不禁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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