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像泼洒的墨汁,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边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映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像是被雨水打碎的梦。
江然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地铁站走出来,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手里拎着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罐快过期的打折牛肉罐头,是他今晚的晚餐。
他二十八岁,单身,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每天加班到深夜,生活像一台坏掉的复印机,日复一日地吐出单调的黑白页面。
他住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墙皮剥落得露出斑驳的水泥,楼梯间的灯泡闪烁着,像个垂死的人在喘息。
电梯坏了快一年,他习惯了爬五楼,鞋底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吱吱的哀鸣。
他掏出钥匙开门时,脚下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罐头,圆形,边缘被磕得凹凸不平,像被谁愤怒地摔过。
他皱眉捡起来,罐头是密封的,表面没标签,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行刻字:“小心打开。”
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孩用钉子划出来的,锈斑渗进刻痕,泛着暗红的光。
江然嗤笑一声,心想哪个邻居这么无聊,扔垃圾还玩神秘。
他随手把罐头扔进塑料袋,推门进屋,甩上门。
房间逼仄得像个铁盒,客厅堆满没洗的衣服,沙发上散落着揉成团的废稿,桌上摆着几个咖啡渍干涸的马克杯。
他懒得开灯,借着窗外路灯的微光,撬开牛肉罐头,倒进一个缺口的瓷碗塞进微波炉。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轻响,像金属碰撞,从塑料袋里传来。
他转头一看,那个锈罐头不知何时滚到了地板上,盖子微微翘起,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里面透出一丝寒气,像冰窖的呼吸。
他盯着罐头,心跳莫名加速,指尖发凉。
他蹲下身,捡起罐头,手指摸到盖子时感到一阵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皱眉,用指甲抠开一点,里面黑得像无底洞,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像地下室被封了多年的潮气。
他嘀咕:“空的?搞什么鬼……”
可就在他要把盖子合上时,一道黑影从缝隙里窜出来,快得像闪电,直扑他的脸。
他吓得后退,撞翻桌角,咖啡杯摔碎在地,碎片扎进手掌,血渗出来。
可那黑影没碰到他,撞在墙上,化成一团烟雾散开。
江然喘着粗气,盯着那团烟雾,烟雾慢慢凝聚,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一个男孩,七八岁模样,穿着破旧的校服,裤腿沾着干涸的泥巴,棉絮从破洞里钻出来,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他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窝深陷,只有两个黑洞,空洞得像能吞噬光线。
他飘在半空,低声说:“你放了我,我欠你一个愿望。”
声音沙哑,像风吹过枯叶,带着一丝颤音。
江然揉了揉眼睛,手掌的血滴在地板上,留下几点暗红。
他以为自己加班太多,脑子坏掉了,可那男孩还在那儿,歪着头,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快说,不然我走了。”
江然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像砂纸,他试探着问:“你是谁?怎么在罐头里?”
男孩飘近一点,黑洞眼睛盯着他,江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像在看一面破碎的镜子。
男孩说:“我叫小七,被关了很久。你捡到我,就是我的主人。说吧,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