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欲州应得干脆,“行啊,只靠近姐姐一个。”
刚好菜上齐。
顾宁窈夹了块肉放进他盘子里,“吃饭,闭嘴。”
柳欲州把肉放进嘴里,侧头看她,“姐姐给的就是香。”
顾宁窈筷子一撂,靠在靠背上:“….服了。”
那头赵芷荷一会儿看看顾宁窈这边的情况,心里琢磨着给柳欲州打分,一会儿还要照顾照顾唐远山,给他夹了两口菜,怕他心里敏感而自卑,既当密探又当心灵抚慰师,可谓是忙的转晕了头。
“哎,顾宁窈,我身心俱疲啊,你今天要不就跟我回寝室住吧,陪陪哀家。”她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顾宁窈看她,“上我家住不也一样吗?”
赵芷荷“啧”了一声,“哎呀你不懂,寝室才是能给我心里充电的地方。”
顾宁窈:“那你以后别去我家了。”
赵芷荷立马承认:“好吧,其实是明天下午有课,我想一觉睡到上课前三十分钟。”
顾宁窈早就料到,“行,跟你回寝室,但是我明天有事,早上就自己走了。”
闻言,赵芷荷问:“什么事?”
然后噔噔噔地跑到顾宁窈身旁,侧着耳朵听。
顾宁窈低声说了句。
赵芷荷一副“我理解”的表情,手指比了个OK。
赵芷荷回到座位,顾宁窈移开视线,扫过柳欲州的时候顿了顿。
柳欲州正托着腮看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琢磨着怎么烦她,让她开口。
顾宁窈不给他机会,直接说出来:“接朋友。”
柳欲州:“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顾宁窈笑他,“你这话说的,就不能是普通朋友?”
柳欲州勾唇一笑,“我说的就是普通朋友,你想到哪去了。”
顾宁窈挑眉,许久才答:“是女朋友,久别重逢的女朋友。”
那话被她说的暧昧迷离,像是顺着柳欲州的话,又不动声色地呛了他一声。
柳欲州反问一句:“没有男朋友吗?”
顾宁窈自己去接人,没打算带别人,如实说道:“没有。”
柳欲州:“如果你想,可以有一个姓柳的男朋友。”
顾宁窈压根儿不吃那一套,“怎么?柳下惠?来一把穿越爱恋,赶个潮流?”
柳欲州跟她一起编,笑着说胡话,“是啊,我爸最近好像新跟了个项目,听说好像是个穿越门,中华上下五千年,你想到的地方都能去,姐姐你等我帮你把柳下惠抓回来,手把手教他怎么在现代混得风生水起。”
合着他是在这教人家怎么潇洒快活呢。
顾宁窈:“你别再把人家教成不知道回家的坏男人。”
这正合柳欲州的心思。
柳欲州:“这不正好,他不回家,我就偷偷爬窗户进姐姐的家里,爬上姐姐的床,我这不是正好借着他的手好好学了一把怎么当男小三。”
顾宁窈嗤笑一声,“有没有道德感了。”
柳欲州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压低声音,话从喉咙里一点一点地拽出来,“要那东西干什么,有道德的话,姐姐会给我点儿奖励吗?”
说这话时,他像只男狐狸精,毫不掩饰自己的那点儿念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宁窈。
顾宁窈敛眸,敷衍得说了句:“嗯,奖励,奖你两百块钱。”
半晌,她又来了句:“得,还是离我远点。”
顾宁窈叫服务员上了两瓶酒,给自己倒的半杯,仰着下巴一口干掉。
淹没心里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柳欲州也不再说那些话,给自己也满了杯酒,陪着顾宁窈一起喝。
那天,顾宁窈喝了几杯,他就喝了几杯。
他俩一人比一人喝得猛,最后吃完饭时,桌上剩得空酒瓶比上回和沈远牫吃饭那次还多,几乎铺满了大半张圆桌。
但这俩人还一个比一个清醒,都像没事人一样,只有身上酒气熏着天,熏得赵芷荷都有点儿醉。
赵芷荷拦了两人一句:“不是,你俩别喝了,别最后我和唐远山一人抬出去一个昏死的酒鬼。”
顾宁窈扬眸,嘴角翘着,“昏死?这事儿这辈子不可能出现在顾宁窈身上,你放心。”
这话不是吹的,顾宁窈高中毕业后参加同学聚会,喝趴了全班人,喝倒了一个又一个来敬酒的,他们轮番上了个车轮战甚至都没能让她走路晃一下。
顾宁窈要是不想醉,谁能让她倒。
至于柳欲州,“昏死”这个词他理都没理,这两个字在他看来就像是个笑话。
作为H市男人,出来喝酒还趴下,都让人觉得丢脸、抬不起头。
当初他在家宴上陪他爸喝了几瓶,脸上有些见红,就被他爸逼着练了一个月酒量。
这事儿直到现在他妈还时不时得拿出来笑话他。
“呦,这不老柳家喝酒就脸红那小子吗?”
“呦,这酒量上来了吗,看你这挺有胆量啊,都不坐小孩儿那桌了。”
“来小子,让妈看看你现在还是不是养鱼的量。”
这都是柳母常说的话。
所以赵芷荷这话——估计只有唐远山当话听。
顾宁窈也被这话点清醒了点,收了手,“不喝了,你们要是吃完了,就回学校吧。”
柳欲州跟着她的步子,她停了,他也就放下酒杯。
“走吧。”
一行人出了包间。
结账的时候顾宁窈拿着卡去结,没想让赵芷荷花钱,却被告知已经结完款。
她看了赵芷荷一眼,却见赵芷荷摊着手,一脸无辜。
这时前台拿出一张卡,递给柳欲州。
柳欲州单手接过,朝着顾宁窈的方向送去个眼神,“姐姐怎么不看我。”
他又来了。
顾宁窈懒得理他,脚踩着风往前走。
柳欲州就双手插兜跟在后面。
两侧的服务生鞠躬告别。
赵芷荷好奇,多嘴问了句:“这顿饭花多少钱?”
前台看了眼柳欲州的背影,“客人,这是**。”
赵芷荷皱紧眉头,“不是,我俩是一桌的啊,这都不能说啊。”
前台不卑不亢:“不能的,这是规定。”
来这吃饭,谈生意的老总多的是,饭局上的尔虞我诈抢着买单也是大把大把的,大多数都是为了买贵单、充面子。
而这里的老板就讨厌这种人,干脆定了这么个规矩,但也不耽误那种故意往外说来装大款的人。
赵芷荷直接喊了柳欲州一声,“柳欲州,你这顿饭花多少钱啊?”
柳欲州哪知道这个,他只管付钱,根本不看账单,于是淡淡回了句:“我不知道,你去问前台要账单吧。”
赵芷荷这时候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懒得回去拿,就此作罢,只应了声:“哦。”
但唐远山坠在几人的最后面,听见这话就替她去拿了账单,前台也听见了几人的对话,将账单直接双手递了过来。
唐远山无意中瞥了一眼,看清上面写着:合计15600元。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贵的饭。
但赵芷荷接回来时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她只是想看看自己这顿没买单,算是省了多少钱。
这么一看,连一个包的价格都够不上。
你看,几人之间,云泥之别。
他们打车回的学校。
刚进校门,没走两步,顾宁窈就被一个男生犹豫着又鼓足勇气上前拦住。
他戴着副黑框眼镜,穿得利落,手里捧着束鲜艳的红玫瑰。
站在顾宁窈面前时,他的手还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抖,指尖用不上力气,但脸上又带着肉眼可见的庆幸。
庆幸自己好运,真能等到顾宁窈回学校。
顾宁窈将耳边头发扶到耳后,扫一眼便知道是什么事,抬眼看那人,等他开口。
柳欲州早就料到结果,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场闹剧。
人群闻风赶来,迅速聚拢,将顾宁窈围在最中央。
那个男生伸手将花递到顾宁窈面前,深吸了两口气,胸膛里的心跳声音加大,他缓了缓,才顾着勇气说道:
“顾宁窈,我喜欢你三年了,从你入学那天就开始喜欢你,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一切示好,也不会答应这场笑话一样的告白,但是我还是想说出来,因为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觉得我应该讲出口。”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是知道顾宁窈谁也看不上,但他想了又想,还是做了,别无他求,只想和这个人能有一次生命的交轨,才不后悔这三年喜欢。
顾宁窈听着这些话,心里毫无波澜。
人群里却开始起哄,嚷得有些闹人。
顾宁窈沉默半晌,等这些声音都平息了,才缓缓开口:“谢谢你,祝你学业顺利。”
柳欲州看着他们,像是看到自己被拒绝的场景一样,不自觉地哂笑了一声,后又觉得自己这情绪实属不应该——如果他都压不住顾宁窈,那这辈子也没人了。
不是他过于自信,这是预感,是没人能抵抗的命。
如果这命不像他预感的那样,如果顾宁窈的良人另有他人,放心,不管是谁,柳欲州肯定会撕了那个人,心安理得地当把费尽心思上位的男小三。
柳欲州撩起眼皮看着那男生,嘴角噙着敷衍又似冷漠的笑。
而这时,人群再次沸腾。
“我靠,我靠。”
“不会吧。”
“这事儿还凑堆啊。”
“…..”
只见人群开出一条通道,一个女生身穿白色长裙走来,手里也捧着束花。
她在柳欲州面前站定,咬唇,视线盯着脚尖,听见人群中稀稀落落传来的几声朋友的鼓励,才扬起头满眼仰慕地开口说道:“柳欲州,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上一秒还在看戏的人,下一秒也成了主角。
柳欲州垂眼看她,勾勾唇,笑得有些敷衍,说了句:“谢谢你,但是你看到那边的女生了吗?”
他抬手指着顾宁窈,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嘴角的弧度才变得具有真实性而清晰。
那女生讷讷地看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脸变得苍白,声音也逐渐降低:“看见了。”
柳欲州坦荡地说:“我在追那个学姐,不会答应你的表白。”他拒绝的干脆利落。
但出于教养,他又懒散地补了句:“但是你可以跟着我走到那处小树林后面,等到人群看不见了再离开,可也请你跟顾宁窈,就是那个女生,解释一句,我没有答应你的表白。”
他知道顾宁窈不在意,但是这需要说。
但这是女生被鼓吹着,踟蹰许久才做出的决定,哪里肯就此放弃。
那女生忍不住眼泪,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道横穿进来的声音打断。
“呦,这是搞什么特殊活动呢。”
一个女生脸上带着副墨镜,一抹红唇格外惹眼,她扬着下巴,从人群穿过,身后还跟着手拿黑色皮箱的沈远牫亦步亦趋。
顾宁窈看见她的时候,低声骂了一句。
“沈郁苡,你不是明天的航班吗?”
沈郁苡停在她面前,抱臂,没理她的话,反而懒散地扫了眼那束红玫瑰,和站在那里满脸羞红着表白的人,她毫不留情地又故作深沉地感叹了句:“顾宁窈,许久没见,这几年你的眼观真是越来越差,居然还喜欢上俗气的大红玫瑰了。”
那男生一阵脸红,顾宁窈瞥了一眼,侧头对他说了句什么,那人就先离开了。
沈郁苡却不饶人,略显刻薄:“呵,顾宁窈你还学会当好人了?还会安慰跟你告白的小迷弟了。呦,真该让当初那些跟你表白却被你一个冷着脸拒绝的人看看,看看咱们顾宁窈大小姐变化有多大。”
沈远牫碰了下她的胳膊,“姐,先去我家,再说这些。”
他习惯了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不想让那些陌生人也听见这些私事。
虽然现在说出来这些也没什么,但沈郁苡那张嘴,真就没准什么时候一抽风,逮住顾宁窈就咬,到时候说出来的事估计就够顾宁窈揍她八百回。
谁让这俩大小姐谁都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俩要是真起了火,毫无疑问,沈远牫这个看热闹的观众都得被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