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窈懒得跟他扯皮,问:“你自己来的?玩车?”
柳欲州点头,“得跟着学姐脚步,跟学姐见见大世面。”
他话里有话,“还能见见惹人怜爱的小学弟,也算借学姐的光来开开眼。”
顾宁窈嗤笑一声,“你都给人家整跑了,去见哪门子世面。”
柳欲州:“学姐喜欢?那我再帮你叫回来?”
还没等顾宁窈张口,他就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机,叹息一声,“哎呀,不巧,那位小学弟去刷五三了,没时间过来。”
“等我什么时候在外面见到合眼缘的,再领到学姐面前吧。”
赵芷荷眨眨眼,视线在两人之间不停徘徊,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世纪的瓜。
这两个人怎么还共同探讨小学弟了?
难不成柳欲州自己追不到顾宁窈,就要帮别人追她?
而且还非得是姐弟恋?
赵芷荷直接问:“柳欲州你还兼职红娘?好专业呀。”
她其实更想问:“你不追顾宁窈了?”
但仔细想想,如果这话现在说出来,说不准顾宁窈就看穿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所以她做了个睿智的决定——旁敲侧击。
其实她说与不说,顾宁窈都知道她那爱看热闹的性格。
说不准赵芷荷现在就心里正痒痒,想着怎么把柳欲州和沈远牫凑到一起,再看一场完整版男子石头剪刀布式肉搏。
可惜,现在没人关注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
那个男生被叫走,所以由柳欲州来领路。
“之前来过?”顾宁窈跟在身后,看着他熟稔地领她们穿过一个个的拐角。
柳欲州:“没有,刚才要了份地图手册。”
想了想,他又问:“没给你们?”
顾宁窈她们什么也没收到,“没有。”
柳欲州立即了然,饱含深意地说了句:“学姐魅力十足,谁也抵挡不了,谁谁都抢着当人形地图。”
赵芷荷眼神四处转着,听见这话,直咂舌。
人形地图?
怎么感觉有点儿涩呢。
顾宁窈望望柳欲州的背影。
想不明白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这都能扯上来。
“吃黑白棋了?除了阴就是阳,阴阳怪当得挺称职。”
柳欲州:“这学姐都看出来了?看来学姐很关注我啊。”
他身上正穿着的车服也是红色,前额发丝有些许凌乱,路过长廊的镜子时,看过去和顾宁窈极其般配。
反倒是赵芷荷一身蓝,却发着一百瓦的灯泡光。
顾宁窈瞥了眼镜子里面,“人模狗样。”
话里带笑,像是骂,又像是随口一说。
柳欲州明知故问:“学姐说谁呢?”
顾宁窈:“某个学弟。”
柳欲州扬扬眉头,似是恍然大悟,“哦,在骂刚才那个学弟啊,看来学姐也不喜欢学弟型的小男生,以后我也不用给学姐介绍了。”
顾宁窈啧了一声。
“行,给我介绍介绍学长型的。”
那头沉默两秒。
柳欲州:“学姐倒是替补快,学弟刚跑就喜欢上学长了。”
顾宁窈:“不然?”
她似笑非笑,“花花世界迷人眼,我难不成还单一辈子?”
嗯?
赵芷荷看过来。
顾宁窈之前在她面前可是一口咬定自己单身一辈子的命运。
结果这么快就改了?
柳欲州这哥们儿可以啊。
柳欲州又出声:“单一辈子也没什么,学弟自会跟在学姐屁股后面养你老,放心,不用学姐负责。”
他笑得散漫。
这话里顾宁窈活脱脱成了个无情的渣女。
转瞬间,到了地下赛车场。
这家店占地大,店面也广,赛车场里划分为六个不同领域赛车道。
初级、中级、高级。
障碍躲避、多人追逐,团队竞技。
赵芷荷经常去别的地方找乐子,卡丁车自然也没少玩。
但还是第一次在A市见到这么大的赛道。
那车道里随便一个障碍物便有一人高。
等真正上了赛道,若不及时躲开,怕是要撞得飞起。
赵芷荷显然有些怕,指指那处,“这障碍物,我撞上去不得长翅膀啊,说不定就直接飞到外国了,都剩了个出国旅游的机票钱。”
顾宁窈看了眼。
“给你找两个人陪着你?”
赵芷荷立马跳起来,拍她一下,“就等你这句话呢姐妹们!”
她顾忌着柳欲州在这,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免得人家再认为自己只好男色。
但既然顾宁窈都开口了,我总不能拒绝吧?
弗了好姐妹的面子,这可不是小赵同学的作风!
顾宁窈看向柳欲州,歪了下头,“看什么呢?叫人。”
柳欲州抬手摁下旁边墙壁上的服务呼叫铃,
立马有人过来。
好巧不巧,来的正是被柳欲州弄走那位男生。
他叫徐笙。
徐笙看见顾宁窈也有些诧异,过了数秒,眼睛又亮了起来,黑眸微润。
“顾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他在刚刚就向老板打探了这位小姐的姓名。
可惜老板也不太清楚,只说了句姓顾。
据说,是那位姓柳的少爷跟她打探了这伙客人的信息,只不过问的时候说的是顾小姐,但查到的客人却都被他否决。
最后是用赵小姐的名字才找到了真正目标。
老板还告诫他不要动不该有的想法,柳少爷看着人好,但是脾气真发出来,不是他能承受的。
可徐笙涉世未深,还处于青春年少时,根本不信他能将自己怎么样。
法律庇佑之下,人人平等。
他还能打他不成?
柳欲州看过来的人是他,侧头扫了眼顾宁窈,勾起笑,“学姐,你说这算不算上天再给你们牵红线?”
顾宁窈心里不以为然,但嘴上却说道:“说不定呢,不过这红线还挺牢靠,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可别想弄断了。”
徐笙抿抿唇,脸有些红。
“乱七八糟”的柳欲州没兴趣看他,直接开口:“叫两个陪练,教她。”
他指指赵芷荷,又指了下徐笙。
“然后你走。”
赵芷荷选择明哲保身,没为面前这个面露愕然的男生说话,而是迟疑着催促了一句。
“对对….麻烦快一点。”
顾宁窈适时地添了句:“你也留下吧,教教我。”
她不怵那赛道,以前跟着顾父,多野的车道她都玩过,这里面的几圈就跟小孩子玩闹一样,不过练练手。
但是以她可不想再面对柳欲州这张脸。
与其给他机会来凑上前,不如让徐笙来了。
哪知,柳欲州轻笑一声,“学姐,那我在旁边围观?”
顾宁窈瞥他,“你想蹲天上看也行,我不拦着咱们小学弟的特殊癖好。”
柳欲州:“原来学姐这么关心我,还知道我的特殊癖好是什么。”
顿了顿,他又说:“学姐不是不喜欢学弟吗?难不成忘记自己刚公开的学长理想型了?”
此时,另叫的两位陪练已经过来,看着徐笙有些尴尬的处境,他们心里替他叹了口气。
徐笙长得是好看,可惜人看得不清。
到这个场地玩的都是有钱人。
哪里会看得上他们?
赵芷荷朝着他们挥挥手,“嗨,跟我就行,我就是那个需要帮助的小菜鸡。”
他们立马扬着笑过去。
于是赵芷荷跟顾宁窈打了个眼神,看她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后就去了竞赛场。
顾宁窈不重不轻地踢了柳欲州一脚,“没没事整事,不是让我带你见世面吗?老实待着,看看学弟是怎么讨人欢心的。”
徐笙明白自己要留下来,立马站到顾宁窈身旁,和柳欲州保持一段距离。
脸上明晃晃地摆着对他的不喜。
在他心里,柳欲州已经被画上了“没事找事”、“没有魅力”,“追不到人就搞迁怒”的标志。
柳欲州见他倒是反应快,哂笑一声。
“学姐,你这意思是让我跟学弟好好学学,然后用学到的东西讨你欢心?”
他故意曲解那话。
顾宁窈已经抬步,朝着追逐场走去,抬手拿起两个头盔,一个递给徐笙,一个自己戴上。
对着坠在身后的柳欲州不咸不淡地说句:“别在那吞黑白棋了,过来比一场。”
柳欲州看着她把头盔送到徐笙手上,舌头抵了下腮。
“行,学姐帮我拿个头盔吧。”
顾宁窈:“没长手?”
柳欲州笑笑,“长了,但是头盔架太高,我够不着。”
顾宁窈看着眼前高度刚到她腰的架子。
一阵语塞,又嗤笑一声,“刚截完肢?”
此时,徐笙率先抬手拿了个头盔,递给柳欲州:“学长,给你。”
他抬起的手伸直,一直没人去接头盔。
徐笙垂下眸子,话有些轻,但又刚好是顾宁窈能听清的程度。
“学姐,学长是不是不喜欢我?”
顾宁窈被惊了两秒,而后忍不住笑。
这不是柳欲州常说的词吗。
这下好了。
“同门师兄弟”比比谁更茶。
顾宁窈:“是啊,学长不喜欢你,你学长就是这么个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咱们先去玩,别管他。”
话音刚落,柳欲州就接过头盔,戴到头上。
“哪有,学长可不是那种人,学长还要从学弟身上学点儿东西呢。”
“是吧,学姐?”
顾宁窈噙笑应声,“是,互帮互助,互相学习。”
然后转身,扬起声音,“走吧,别墨迹了,赛道等着我们呢。”
顾宁窈率先上车,一脚踩到底,冲到线上,也不等他们,属于她的车在赛道上肆意横行,一路绝尘。
柳欲州也跟上,没理身旁的徐笙。
他特意挑了辆车号与顾宁窈那辆相呼应的卡丁车——20号。
顾宁窈的车是05号。
两个号码凑到一块儿就是:0520。
他这个骚包的操作就是为了追上顾宁窈,和她持平,然后再一挑眉,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学姐,你知道吗?咱俩的车——”
“相爱了。”
顾宁窈抓着方向盘,脚踩到底,一直加速,到拐弯处也不减速,而是猛踩刹车,来了个漂亮的圆轨飘移。
狠狠地把避让的柳欲州甩到身后。
顾宁窈从小小的后视镜里看他。
“什么东西。”
徐笙看着他们已经跑完一段路程,自己才选了车匆匆跟上。
但那两个人玩的实在是太猛,都是不顾车道滑行和碰撞几率的狠人。
一门心思往前冲。
不感受到玩命的冲击感绝不罢休。
有几伙注意到他们的玩家已经停下车。
下了车道,一步一看地回到观众台,看着05号和20号的绝杀,一阵呼喊。
“我靠,那个05号是个女生!”
“好像还真是,长头发的,我操,真他妈狠啊,她就不怕车胎磨损过重而滑行,然后把她甩出去吗?”
“操,后面那个哥们儿也挺狠啊,还拼命冲外圈,非要跟人家整个并排。”
“这俩车牌号还挺骚包,整个520。”
…….
“妈的,还打算跟那个美女加个微信呢,现在看来都是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他们跑了整整五圈,一个多小时。
赵芷荷也听见这边的呼喊声,凑过来去看热闹。
顾宁窈从她面前的赛道开过时,她看清了脸,立马跳起来呐喊。
“啊啊啊!!小顾同学冲啊!”
“操!太帅了!!”
最后一圈,顾宁窈在临近终点线时蓦然再次加速,将车甩到柳欲州的前方隔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
柳欲州察觉到她的意图,眼皮一跳。
脚重重地踩下刹车。
果然,顾宁窈倏地减速,身子轻微摆动,车轮擦着道,摩擦声刺耳得撕裂一片空气。
就在这段距离内,顾宁窈对车速控制的精准。
最终车后轮正正好好停止在终点线的位置。
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如果柳欲州方才要是没踩刹车,现在他们俩都已经跟着车一起飞到了一边。
车损人伤,头破血流。
顾宁窈不愿意和柳欲州并列。
偏要搞个第一。
她这股冲劲儿,这个处理方法。
简直不要命。
观众席高举呼威的手,都迟疑着放下。
起起伏伏的呼声也渐渐落下。
旁观的人喃喃地说了句: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