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南飞 第10章 第10章 人死不能复生

黄言炎虽然没昏过去，但也被这处尸体死而复生的戏码吓得不轻。现场剩下的应鹊奶奶和姑姑也都还没缓过来，倒是两个年龄最小的姑娘冷静得要命，合力把路嘉搬了进去。

路嘉其实刚躺上床就醒了，他等到闻人馥出房门后，一把抓住了路筱潋的衣服，阻止她出去。

“你没晕啊哥。”路筱潋不惊讶。

“晕了但没完全晕，你刚刚在外面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好像又不是应鹊。你是不是觉得她有问题。”路嘉话到一半忽然语塞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事情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

死而复生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其他事情再怎么奇怪都不奇怪了。

“对，我觉得她不是应鹊，身体是应鹊的，但灵魂应该不是。”路筱潋郑重其事地说。

路嘉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来了兴趣以为她有什么证据，于是问她为什么这样觉得。路筱潋格外认真地说：“因为她叫我全名，不叫我‘路路’了。”

“...我去你的，你个死恋爱脑。”路筱潋一句话直接给路嘉干沉默了，他见从路筱潋口中问不出什么，翻身下床准备找黄言炎。想曹操曹操到，黄言炎先一步打开了门走进来。路嘉提起一口气，想把路筱潋刚才给他说的事情告诉他，黄言炎却先发制人开口：“我觉得这个应鹊应该不是真的应鹊。”

“那个是假的——”路嘉被黄言炎打断后眼睛亮了，“啊？你怎么知道的？”

黄言炎没来得及回答，应鹊姑姑又闯进来抢着说：“外面那个人不是我侄女！”

路嘉听后直接沉默了，他心说：敢情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吗？

一行人商量后，准备先去外面找假应鹊闻人馥对峙，找了一圈后发现闻人馥在应鹊奶奶房间里。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应鹊就是应鹊，是我唯一的孙女！”应鹊奶奶听完大家的话后望向黄言炎，“黄律师，我当时相信你认为你靠谱才委托你做律师，想让你帮鹊找回公道，你现在却空口就来诬陷她。”

闻人馥站在奶奶身后，她已经换了件衣服，这个人也恢复了一些气色。她上前拍了拍奶奶的背，安慰奶奶希望她不要生气，把奶奶哄好后，她把众人引进了院落。

经过大厅的时候，黄言炎看见堆放一地的花圈和纸钱，忽然明白了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乖乖地等闻人馥给他解释。其他人也都盯着闻人馥，没想到闻人馥先去了厨房，还叫了路筱潋来帮她端菜。

“先吃饭吧。”闻人馥冲大家笑了一下，依次喊了一遍大家的名字。

“姑姑、路路、还有路路表哥。”望向黄言炎的时候，闻人馥故意停顿片刻，“那位叔叔，哦不、应该叫哥哥。大家都一起来吃饭吧。”

黄言炎突然想起了和应鹊初次相见的场景，他没回应径直走过来吃饭。

其他人除了应鹊姑姑，都乖乖坐到餐桌旁。

路嘉早上起得晚没吃早饭，他现在饿急了，于是拿起碗直接开吃。坐在他旁边的黄言炎和路筱潋正吃惊于他还吃得下饭，坐在路嘉对面的应鹊姑姑，竟直接起身打掉了他的饭碗。路嘉嘴里还含着半口饭，他嚼吧嚼吧咽下去后满脸问号地看向应鹊姑姑，后者这会儿没面向他，而是走近应鹊。

“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可能是应鹊！”姑姑重重地拍向饭桌，她现在又气又恼。

她远嫁北方，平时没事过年也不回家，这回因为应鹊自杀的事情，她不得不连夜回老家，为应鹊料理后事。本来舟车劳顿加上亲人离世，她的精神早就脆弱地不行，谁知她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竟然来一个假应鹊找上门。

姑姑之所以肯定眼前的应鹊是假货，原是因为那天她飞机一落地，就和应鹊奶奶去认领尸体了。

应鹊高坠后，体表虽然伤势不重，但在脑部和内脏的伤口较大。内脏出血严重，她没等到救护车赶到就咽气了。

已经被医生宣判死去的人，怎么会死而复生呢？姑姑没见过应鹊几面，她对应鹊很是陌生，辨认不出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应鹊。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路筱潋和应鹊奶奶当时看见应鹊从白茫茫雪地里走来时，都被吓着了。因为她们熟悉应鹊，所以知道眼前人确实是应鹊，但又不是应鹊。灵魂是闻人馥，身体是应鹊。

“我就是应鹊。”闻人馥波澜不惊，“姑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不是应鹊吗。”

“没有，但你肯定不是。”姑姑握紧拳头低下头，“鹊已经死了...”

闻人馥把外套上的衣服挽起，姑姑看见后惊得一跳。闻人馥手腕内侧那十分明显的淤痕和擦伤，分明和她那天在停尸间看到的一样。闻人馥冲着姑姑那张惊惧不已的脸笑了一下，为了安慰姑姑，她上前拍了拍姑姑的背。姑姑又被吓了一跳，立马拿出手机给殡仪馆打电话。

她边打边往外走，时不时回头看了眼闻人馥。

闻人馥一直含笑目送她离开。

大雪已经停了，午时一过云就开始消散，阳光悉悉索索地从云隙落下。洒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刺眼又温柔。姑姑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差点没走稳摔了一跤。

她一直走到大马路上，电话才打通，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比她还恍惚，战战兢兢地重复着一句话。

“尸体自己跑了——”

闻人馥一直目送姑姑坐上公交车后才转身回屋。

路嘉见她走后呼出一口气，他有低血糖，今早本就没吃饭，再加上被应鹊“死而复生”这事一吓，他感觉魂都要飞走了。他饿的两眼昏花，比起闻人馥，他才更像那个死而复生的鬼。

路嘉忍不住抢了自家妹妹的饭碗，狂吃了几口之后才缓过神来。路筱潋皱着眉头看向里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对路嘉抢饭碗的行为无动于衷。

“看啥啊，还看呢。”路嘉吃饱了就开始犯贱，“诶，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应鹊是假的啊。”

“我...不知道。应鹊她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但人应该是那个人。”路筱潋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更沉重了，“当时她进来的时候，我们吓了一大跳。奶奶她最开始也对应鹊身份怀疑，但应鹊她把奶奶拉进里屋说了一些话之后，奶奶就说应鹊就是应鹊，开始在姑姑面前维护应鹊了。”

“嚯，还有这事啊。”路嘉大胆猜测，“是不是给应奶奶灌了**汤啊。”

“对啊，要不要我给你盛一碗啊。”闻人馥如鬼魅一般站到路嘉身后。

“哎哟哟！妈呀，吓死我了。”路嘉被闻人馥的忽然靠近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胸口。

“给，路路。”应鹊重新拿了一副碗筷给路筱潋。

她方才忽然进厨房原来是为了给路筱潋拿筷子。

桌上的菜很丰富，加起来有十几道，四个人吃着实是多了。路嘉很久没吃过农村这种手作的柴火饭和炒菜了，他一个人顶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说。和其他话少又吃的少的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咋这么多菜啊，吃不完好浪费。”路嘉一边说话一边添第三碗饭。

“本来是我的丧宴，因为我回来了，所以人都走了。”闻人馥话一出口，路嘉就闭嘴了。

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些人都是被吓走的吧。

路嘉摇了摇头，遏制住自己不要多想，回到餐桌旁继续干饭。

黄言炎没吃几口就走向闻人馥，闻人馥此时正端着菜走向里屋应奶奶的房间。她送完菜发现黄言炎在厨房等自己，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黄律师还认识我吗？”

“当然记得。”黄言炎想到刚才闻人馥故意挑话于是补充道：“就算你之前不那么称呼我，我也记得你的。”

“对不起。”黄言炎低头鞠躬郑重地向应鹊道歉：“我从教导主任那里了解了，之前我多管闲事擅自惩罚秦菁菁，不仅没让她悔过，反而让你被她表哥殴打。”

“因为这事？”闻人馥嘴巴张大略微吃惊。

“对，如果我不插手的话，事情说不定不会那么糟糕。你可能...”你可能也不会走到跳楼自杀那一步。

黄言炎把后半句话咽下，但闻人馥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两人心照不宣。

“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闻人馥推开厨房的窗户，院子的一角，路嘉在疯狂往路筱潋碗里夹肉。闻人馥看着路筱潋拧成小山一般的眉，忽然笑了。

黄言炎连忙应下闻人馥的请求，他还想说什么。闻人馥又不咸不淡地开口：“你看，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