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南飞 第1章 第 1 章迎雀1

闭眼前，应鹊脑中只有天台掉漆裸露的红砖。

临近冬至的寒风砭人肌肤，加之渝川地处盆地，全年都相当潮湿。站在天台上，应鹊感觉自己皮肤，好像被人嵌入万根针，皮肤冻到痛，身体麻木得无法呼吸。

应鹊一睁眼就会流泪，嘴巴颤抖得无法说出完整话。

她裹紧单薄的棉衣，看了眼天台那个足有一个高的大缝。寒风在耳畔呼啸，把她往里吸。

应鹊呼出一口气，她张开双臂向前走去，身体随着风飘向天台边缘。她抓住破网的边缘，忽然指尖出来一阵剧痛，锋利的钢丝网像毒蛇一样咬了她一口。

应鹊抬起手，指尖鲜血淋漓，指甲盖像涂了血红指甲油。

她发神的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楼梯间传来。高跟鞋磨地的身影由远及近，像无常催命的咒语。

应鹊的刘海被乍起的风撩起，在眼前飞舞，乱了视线。楼梯口沉重铁门被人推开，一个衣着礼服的女人提着裙子奔向应鹊。

应鹊直接用带血的手按住刘海，最后看了一眼那人。

“霍老师，再见了。”

“应鹊——”

霍虞几乎来不及反应，身体本能向前扑，她伸手去抓应鹊的手。

后者却连一个眼神也不曾分给她。

应鹊以手撑墙沿，灵巧地翻过边墙，她闭着眼，灵魂被交给了风，□□却因为地心引力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宁静的午后。

“啊！！！死人了！！”

楼底下的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应鹊就没了呼吸。她特意选了学校最高的实验楼，希望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

但不巧，这天来实验楼找她的人特别多。

楼下的女生刚抬头看见天台上应鹊的身影，下一秒人就掉下来了。

应鹊面带微笑地躺在血泊里，死前应鹊紧紧地闭住双眼。

她不想再看见这个世界。

这天临出门前，她已经好好地和最重要的亲人道别了。

那时，应鹊看着窗外，反复犹豫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和奶奶道别，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终结生命，无非两个原因，第一，应鹊希望自己死能和学校产生关系，让学校赔奶奶一大笔钱。第二，应鹊特意挑了一下那个人在学校的时间。

无论如何，应鹊都要让她看见自己的死状。

既然活着没有能力向她报仇，死时必须要让她记住自己。

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应鹊便什么也不怕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力量带到了一个地方。

应鹊睁眼，眼前却不是想象中可怕的阴曹地府。

脚下是绵软的草地，身旁盘踞着千年古树，那古树很大，即使五个人手拉手，也不一定能把他完全罩住。

应鹊尝试伸脚走出树的阴影，她小心地走着，怕踩到草地里盛开的彼岸花。

奇怪的是，那些花却像有生命一般，似灵动的小孩嬉戏，绕着应鹊的脚摇曳。每当应鹊感觉自己要踩到他们时，花却立马偏向另一边。

如此反复，应鹊没有踩到任何一朵花。她回头望去，来时的路也被彼岸花淹没。

应鹊已经看不清过去的路了。

“步入黄泉头不转，近闻忘川心无涟。”前方传来一道声音，应鹊猛地回头看向那人。

她有些警惕地缩起身体，刚想后退一步，脚却被一股无名风团住。她疑惑地看向脚下。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如此超自然的事情，还是让应鹊愣了半天。

来人摇开折扇，笑着解开应鹊脚下的禁咒。

应鹊顺势抬起头打量他。

和电视剧里描写的不一样，这个黑无常没有狰狞凶恶的面目，外表也不像志怪小说那样青面獠牙，反而是个面如冠玉的少年。

少年看着年岁不大，目光却异常深邃幽远，更难得的是他身上有股佛性。这股佛性是那种某些寺庙里快圆寂的大师都没有的。晦涩的佛经被他诵读后，化作一股气环绕在身侧。以致少年不用言语，就让人莫名感觉心神宁静。

应鹊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寺庙，她向四周张望，四周空旷，刚才的树也消失不见了。除了她和眼前的“黑无常”，百米内没有一个活物。脚下的彼岸花丛虽然在动，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

“对，这里是黄泉。”黑无常收起扇子，“如你所想，我就是引路人，也是你们人间常说的阴差，黑无常。”

黑无常穿着黑色的中山服，胸口处的烫金是大象的眼睛。

应鹊一下没了情绪，多了几分坦然，她张嘴问到：“我会下地狱吗？”

“黄泉本无地狱，心荒芜，则处处皆是地狱。”黑无常伸手向后一挥，一座小桥就瞬间被架起。

应鹊定睛一看，下面还有波光粼粼的河。

毫无疑问，那河就是忘川河，桥是奈何桥。虽然黑无常没多说，但应鹊心里明白，踏上去一切就都会结束。

应鹊一下僵硬，她感觉呼吸麻木，随即笑了，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死人是不需要呼吸的。

黑无常没有马上催应鹊走奈何桥，反而温和地问起一些小事：“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一棵大树？”

应鹊原本正深呼吸，打算一鼓作气穿过奈何桥。她被黑无常这么一问，忽然泄了气。

“奇怪，你明明看着这么想告别前生，但却没在甘木上留下自己的‘灵’。”黑无常垂眸继续说道，“人有灵魂，死则‘魂’飞，‘灵’被留下。被甘木也就是来时看见那大树，吸收后就会变成彼岸花。”

应鹊闻言一愣，又看了眼地上的彼岸花，如触电般忽然向前走了几步。

眼看着她就要踏上奈何桥，黑无常手里又生出一股风，抓住她的双腿。

“没有留下‘灵’，你就不能往生。”

黑无常继续向应鹊解释，他说之前因为种种原因，黄泉没了孟婆，该用甘木提取人的记忆。已死之人大多心有不甘，或前尘未断，都会向甘木祈愿。甘木会根据那人生前的功过，降下福泽或惩罚。但有极少数的人，不会对甘木祈愿。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阴差上线，手动摘除那人记忆。

应鹊听完被骇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想不起自己看见甘木第一眼是什么情绪了。她眼前模糊一片，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脑海里只有奶奶挥手时的笑容。

她骗奶奶，骗她说自己去练舞了，骗她说自己下午晚饭前会回来。可是，她再也回来了，她要把死去的自己留在学校，让一切的晦气远离奶奶。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回去呢？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愿望无法实现，所以应鹊了无牵挂，没有对甘木祈愿。

黑无常看着应鹊这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死人是没法流泪的，那是生者的权利。”

“你要怎么摘除我的记忆，可我已经没办法再死第二次了。”瞬间，应鹊忽感自己好像又死一次。

“你可以选两条路，其一是自黄泉进入酆都城，在酆都城生活，百年之内你的灵会慢慢在酆都城消散，直到你彻底忘记前尘之事，便可往生。“黑无常语调向下，说完后顿了一下。

他似乎不太赞成应鹊选这条路。

应鹊感觉出来了，有些紧张地问起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不是人人都能选的，只有生前没有犯过大错的人才有这个机会。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死而复生。”黑无常说着转动右手，一块木牌缓缓在他手中显形。

应鹊目不移视，完完整整地看清了木牌凭空出现的整个过程。黑无常把木牌放到她跟前，应鹊忍不住伸手去接。“叮——”木牌落在她手上的时候发出声音，那正面赫然写着“应鹊”二字。

抱歉各位，因为期末周被三门课设加六门考试压垮了，所以很长时间没更新，加上我看了之前朋友和一些网友的意见后，想改改，所以就断更了一段时间。现在恢复更新，第一章重新改了然后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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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