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惩罚后,虞衡脸色陡然一变,猛然抬头愕然失神地盯着虞霁看,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眼见着侍卫要对虞怀动手,他才反应过来转头对着侍卫威胁呵斥道:“你胆敢动我六弟!回头小心你的脑袋!”
那侍卫见状看向虞霁,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即会意折回。
虞衡双手手掌相对,指尖朝上,轻轻合拢在胸前,头部微微下垂,难得多了几分敬重之意,他求情道:“大哥,此事并非是小六的错,是我教唆他帮我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其他人,大哥若是要打便打我一人便可,绝无怨言。”
虞怀眸光微微颤动,他紧随其后说:“还请大哥念在三哥是初犯,还未曾酿成大错原谅他这一次吧。”
眼见目的达到,虞霁长叹一声,无奈摆手:“罢了,你二人先起来吧。”
“多谢大哥。”两人异口同声,虞衡暗暗松了口气,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这件事绝无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不过好在虞怀没真挨了板子,他低下头迎接虞霁的一顿批评。
“老三,你过来。”虞霁招了招手,话毕转过头捂嘴咳嗽了两声,等他站在自己身旁时又说,“弯下腰。”
虞衡虽不明所以,但选择老实照做:“大哥有什么吩咐?”
虞霁抬手往他后脑勺拍了一掌,低声骂了句:“你个蠢货,这回若真逃婚出宫外,让卫国公颜面扫地,你陷父皇于何地?那些朝堂上的文官定然要借此大做文章,你六弟也定然少不了一顿责罚,你自己倒是潇洒,可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虞衡低下头,坦然认了错:“大哥,我知错了。只是成婚这等大事,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吧?父皇母后都不曾问过我的意见,就随意给我赐婚,恕我实在不能从命。”
“我知你心中委屈。”虞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老三你且放心,卫国公那位嫡长女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感情一事总是能培养的,先见上一见再说。”
虞衡蔫了似的:“哦。”
见他丝毫没被说动,虞霁思索片刻又问他:“老三,你当真想参军?”
虞衡点头,随即把自己内心的豪情壮志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当然!我不光要参军,我还要立下赫赫战功、名扬万里!让父皇母后为我而感到骄傲。我这一生所追求的梦想便是效仿霍去病!封狼居胥!大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听了此话,虞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罢了。”虞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随后又道,“既然这样你不如跟父皇商量商量,以参军为条件成亲,卫国公是打仗的一把好手,不如让他亲自教你行军打仗,把你带在身边亲自调教,父皇定会答应。你觉得如何?”
虞衡听了这番话,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能学得卫国公那身看家本领,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听到“买卖”二字,虞霁瞪了他一眼,提醒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待到成婚后你切记要善待赵姑娘,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这是当然。”虞衡连连点头,“我以后要真娶了她,她便是我虞衡的妻子,我定然会对她负责的。”
虞霁微微颔首,淡然道:“今日之事我便不上报父皇了,你回去罚抄论语百遍,三日后拿给我看,倘若以后再犯,必严惩不贷。”
本以为这回在劫难逃,闻言虞衡眼睛亮了亮:“就这么简单?”
“……”虞霁声音很平淡,不夹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却极具有威慑力,“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惩罚确实太轻了,那就也把你拖下去,打他个……”
虞衡“啊”了声,浑身一激灵:“大哥,别啊,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虞霁不再多言,摆手:“那就别杵在这儿碍眼了,回去吧。”
“得嘞。”虞衡乐呵呵地把胳膊搭在虞怀肩膀处,使了个眼色,“那就不叨扰大哥了,小六咱们走。”
虞霁叫住他:“小六留下?”
心知他平日里最疼虞怀,又惦记着一年前的救命之恩,不可能再为难,虞衡也不再多虑地点点头,把手收了回去:“成吧,那我就不耽误大哥六弟说悄悄话了,告辞。”
虞怀目送他离开,随后正了正色,刚转过头就见太子妃周氏端了碗药缓缓走来,女人端庄大方,举止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是个温婉的可人,她莞尔一笑:“六弟也在?又来看文钦啊?”文钦正是太子虞霁的嫡长子,同样也是未来命定的储君。
“回大嫂,是也不是。”虞怀瞥见那碗苦药汤神情一顿,他这才注意到虞霁的脸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心里猛然一咯噔,“大哥这是病了吗?”
“文钦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塾师在教导文钦识字呢。”周在溪弯腰轻轻放下手中的碗,面露愁容,“六弟不必担心,殿下他只是这几日肠胃有些不适,又因太过操劳国事,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前两日又发了低烧,看着未免有些憔悴。”
虞霁:“休要多言。”
虞怀歪了歪脑袋,捏着下颚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难怪昨日在朝堂上没见到大哥,大哥身子骨一向不错,该不会是又在朝堂上跟父皇吵架,被气出来的吧?”
“小六,为兄问你,你可知为何现在许多的儒生不愿参加科举考试,甚至自残以避免入朝做官?”
忽然抛出的问题让虞怀愣了下,他双手抱拳而立,随口说:“你莫要说没当官的文人了,就是已经当官的也经常选择辞官,要问为何,不就是怕吗?因父皇的严刑峻法,这些年有多少贪官污吏被实行了残忍的处罚?他们能不怕吗?”
虞霁微微点头:“那你觉得,理当采取什么措施才行?”
“这多简单。”
虞霁洗耳恭听,极其认真。
虞怀唇角轻轻勾起,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不妨扒光了衣服吊在青楼外,等到老实听话了,再放下了。”
“……”虞霁被呛得直咳嗽,边上的周在溪拍了拍他的后背,也觉得不可思议,“谬言!如此伤天和、损道德。那些文人儒生在乎的无非就是名声,这跟逼着他们去死有什么区别?!况且朝廷还要不要脸了?”
“大哥别动气,你说他们既然不贪污他们怕什么?说到底还是心里有鬼,至于民间那些传言,简直是危言耸听,都快把咱父皇说成暴君了。大哥你就是太仁慈,不如多学学父皇,行事作风要强硬一点,让他们怕也是好的,要是不把他们打痛了,他们怎么会老实听话?”虞怀找了个墙角慵懒地倚靠着,语调不紧不慢,又说,“既然不愿再为官,那不妨将其功名剥夺,流放至岭南,让其在蛮荒之地之乎者也去吧,也省得让父皇与兄长为其烦心。”
虞霁脸色逐渐黑下来:“这不还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此等情形,若不施以仁政,必将……”
“朝堂之事还是要大哥与父皇商策,我都把丞相给绑了,指望我能想什么良策?”这番不就是笃定朝廷会让步吗?虞怀不愿再徒劳的浪费口舌,毕竟他的这位兄长自小便被灌输儒家思想,同时也因他人挑拨渐渐与父皇产生了隔阂。
虞霁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朝中之事你还是莫要掺和了。”
***
回到寝宫,坐在床榻上虞怀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此时正细细数着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足足一千多两,正当他出神之际,窗户被推开的咯吱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猛然把箱子合上藏到枕下:“谁?”
“你敬爱的四哥。”翻过窗户,少年面若冠玉,目如朗星,那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急着藏什么呢?给我瞧瞧。”
四皇子虞洵也并非是个省油的灯。虞怀白了他一眼,见是他才大胆的把银子拿了出来,低下头继续整理:“又逃课出来,小心回去父皇抽你。”
虞洵刚进来就注意到了他床头放着的那把剑,挑了挑眉:“呦呵,说说这把剑怎么从你三哥手里骗来的?”
“说的好像不是你三哥似的。”虞怀忍不住出言怼他,“你再敢多嘴,小心等回头就去找母后告你。”
虞洵也不生气,笑着去拍他的脑袋:“你个臭小子,敢威胁你四哥。”
“小心我犯脑疾揍你。”虞怀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银子上,“再敢打我的头找母后告你。”
虞洵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听说你昨儿脑疾发作把人李丞相的衣服扒了,还给人绑了吊起来了?”
“怎样?”虞怀反问。
虞洵刚伸手要去摸他的银子,就被打到了一边,见他爱财如命撇了撇嘴:“这么有趣儿的事儿也不带上你四哥玩玩,李佑德那老头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下回要是感觉要脑疾要发作记得叫上你四哥。”
“四哥仁义,下次一定不祸害其他人,专门来找你。”
虞洵皱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子,见虞怀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心底才舒坦了不少:“可不兴过来霍霍我,小兔崽子,我可是你亲哥。”
“你是我亲爹也不成。”虞怀吐字清晰,冷着张脸死盯着他,“快还我,如若不然,你调戏宫女的事……”
虞洵“哎呀”一声,立即把银子塞到了他的怀里:“给给给,给你给你,我还缺你这点银子不成?小六,你怕不是掉钱眼里了吧?”
虞怀把箱子盖好上锁,又抬眼沉着张脸看他:“脑疾要犯了。”
“别闹,有事儿跟你商量。”
虞怀死盯着他,丝毫不信能从他嘴里吐出什么正经事儿。
虞洵又补充了句:“好事儿。”
虞怀这才正色:“有话直说。”
虞洵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拿给他看:“瞧瞧,这是什么。”
不三不四组合的老四来啦[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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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