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着雨,并不大,皇都向来四季如春,丝丝小雨织出朦胧的面纱,这里向来很美。若是往日,沐酌大概会驻足在雨中,静静地看着来往的人群,欣赏着娟秀亦或是妖冶的"美人"。不过现在可没有心情做这些,他坐在马车里,暗卫为其披上了黑色的斗篷。花茗单膝跪在沐酌面前,"属下办事不利,竟让姜临发觉,险些误了大事。"
沐酌咳了一阵,勾勒出一个苍白的笑。作为君主,他向来是不合格的,不够心狠,又怎么成的了大事。沐酌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从小体弱多病,让他无法如寻常人一般拉弓射箭,纵横四海,但不代表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他摸着花茗的头,
"若是失手,她怎会放你活着回来,"姜临狠的要命,可皮囊却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如果没有那一眼的惊艳,自己怎会沦落至此,沐酌自嘲地笑了,"朕不怨你,逃了这么久,朕也倦了。所以告诉朕,朕的好皇后,她给了你什么命令,是杀了朕,还是如何?"
花茗低着头,周围的暗卫已经将刀剑架在了他的脖颈,马车飞快,很快出了繁华的街市,到了郊外,沐酌看着窗外,不再给曾经的死士一个多余的眼神。
花茗的眼神幽幽的,他微微含笑,"她说她要亲自带您回去,把您关起来,就像您当初做的一样……"
花茗的语气有趣的很,沐酌觉得有些熟悉,这才转过头,他挥了挥手,示意暗卫收剑,又缓缓挑起花茗的下颌,端详了一阵,然后咳了起来,却是笑着,"未曾想你竟亲自来了。"
暗卫如临大敌,姜临揭下了"花茗"的面具,一张美艳到了极致又清冷到了极致的面目,沐酌眼神中带着无法遮掩的迷恋,他情不自禁抚上姜临的鬓角,
"朕果然还是爱你的这张脸。"
"呵,"姜临嗤笑,"那谢陛下抬爱了。"
沐酌看着他,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你既然来了这里,意味着花茗死了,作为朕的死士,他从未失手过。"
姜临生了一副好皮相,沐酌爱"美人",阅人无数,竟无一人能与面前的女子媲美,也不妄沐酌独宠她一人。
姜临轻笑,"他是算是一位合格的死士,从未失手,不过又怎么敌得过毒医司苑。"
听到司苑二字,沐酌终是失了沉稳,他抓着姜临的衣衫,原本无血色的面孔,因愤怒染上了红韵,"你竟把主意打到了表兄头上!"世人谁不知,姬凌将军爱而不得,将毒医囚在王府,若非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表兄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了她!
"断了你唯一的退路不是?"姜临的嘴角勾起美丽的弧度,原本清绝的面目展露出妩媚之色,勾魂摄魄。而沐酌看着这脸愣住了,他暗骂自己,这种紧要关头怎么能被面前的蛇蝎美人迷了心智,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姬凌是沐酌的退路,他此行便是要去投奔这位表兄,未曾想……姜临站起了身,轻拂衣摆上的灰尘,"投奔你那位叔父,不知比投奔有勇无谋的姬凌强多少,只可惜……"
沐酌打断了姜临的话,"可惜,朕被蛇蝎女子迷惑,怎么有颜面再去见他。"说完这句话,他恶狠狠地瞪了姜临一眼,便又开始咳了起来。
"你表兄还在,不过以后在不在可就不一定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暗卫还在,可姜临面不改色。
"朕不知。"沐酌摇了摇头,苍白的脸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姜临看着面前靖国的皇,很想吻上去,他从不委屈自己,既然想便做了,可沐酌却躲了过去。
与从前正相反。
姜临的瞳孔暗了暗,是因为那个"新宠"么?
"朕给了你最高的荣宠,皇后的位置,可你却并不满足。"
姜临捏住了他的下颌,如同若干年前,她所做的一样,不顾沐酌的抗拒,完成了刚才所思之事。
周围的暗卫均是目光不善,大庭广众之下,区区女子不知羞耻,虽为一国之母,怎敢如此,如此对当今的陛下!
一吻结束,沐酌平缓着气息,
"你当真是大逆不道!"
"何止,我还想要你立下诏书退位。"姜临的双眸似水,柔美中却透着妖冶。沐酌正是多看了这一眼,才决定把她折下,藏入宫墙,这样她才是自己的,可惜他把丧心病狂的姜临当成一朵漂亮的"小白花"……
马车已经被包围了,而驾车的人早已被夺了性命,周围的暗卫看着沐酌,等待着他们的主子下达命令,沐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寻找机会逃脱,又挥了挥衣袖,沐酌曾说过若是他做出这个手势,便是要他们抛下自己,将他早已写好的信件交于远在封地的叔父。暗卫心下了然,寻找着时机。
沐酌"随意"地瞟了一眼四周,"枫儿年幼,还未到堪当大任的年纪,朕的好皇后,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我想要站在最高处,一人之下,呵,我是不屑的,"姜临好似一只食人的妖狐,妩媚妖冶却又危险。她的双眸黑白分明,似醉非醉,就这样望着沐酌,让他误以为他是她的全部,然后回首折了他的江山,断了他的退路。姜临并未看向那群暗卫,只是附在沐酌耳畔,"放心,我会留一个给沐陌报信的。"
木潇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反手扼住了姜临的脖颈,"如此呢,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牺牲掉你表兄?"沐酌杀伐果断,倒是出乎姜临的预料,她只是挑了挑眉,却依旧含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以你的性子,他是活不了的,既然活了,必然有原因,想必是那司苑放不下吧。"木潇一手扼着姜临的死穴,目光狠戾。
"毒医司苑喜怒无常,可不会放不下,不过拿你那位表兄试药罢了。而且—"姜临突然放柔了嗓音,"阿酌,我改变主意了,本来想放一个回去的,不过你那么狠心,只好一个不留了。"
沐酌只觉眼前一暗,究竟是什么时候,姜临接过沐酌倒下的身子,轻抚自己的唇,"你猜毒是什么时候下的呢,我的陛下……"
沐酌在她怀里安安静静,而姜临周围尽是尸体,一群身穿胃甲的将士,对着姜临下跪,以示臣服,而姜临却未曾看向他们,只是抱紧了沐酌,她亲昵地厮磨着他的耳畔,"后悔么,他们为了利益背叛了你,而我为了权势接近你,不过不重要了,你那么爱我,所以那个诏书,你会留下的对不对?不过无所谓了,我们来日方长,不是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