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一声晴天霹雳般的断喝吓得他俩打个哆嗦。回头看到戚善招手让他们过来跟那四个人一字排开,“你们六个,被重骑兵校部列为重点考察对象。”
赵凯缩起脖子来不敢稍动。
“学校对你们的成绩很满意。”
“啊?”赵凯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呵呵地笑。
教官对他们赞许地点点头:“所以,学校决定对你们的战斗技能做重点考察,以便今后对你们着重培养。”
“是!”赵凯跟着另外四个人运足了底气高声回答。
说好的开除呢?
小五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连忙举手汇报:“中午打架,我是首恶!”
戚善撇了撇嘴没去理他,意思是:除了你还能有谁?
胆敢忽视我?小五跳起来:“戚善!你这兔子不拉屎地方,谁能呆四年?阿夺还等着我呢!”
“阿夺?”戚善一怔,皱起眉来想了半天才问,“你不是要跟、要跟那个朱、朱……结婚么?”
“跟啥结婚,也得穿红衣服呀。”矜罡阴阳怪气地嘲笑两声。
小五的心思全都集中在怎么被开除上,一时间没空理他,只好随便给了他两只怒目。
戚善哼了一声,打开一个盒子拿出六块竹牌:“抽到手里,就能看到日光。归元、分崩、固守、混乱。相克者,对战。”
“抽签不公平。”小五转着眼珠嘟嘟囔囔,“有女人。”
“女人怎么了?”河络女孩噌地跳上桌子,面对面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小五低下头去不看她的眼睛,但嘴里没停了唠叨:“跟女人分一组我就弃权。”
“你性别歧视!”
小五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涨红了脸分辨:“女人都是母老虎,那么凶,谁敢惹你们呀?阴险毒辣撒娇卖侩打滚耍赖。我心里有障碍!”
“我跟你一组。”俞建南在他身后用沉稳的声音沉稳地发话。小五回头看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很沉静。
“那我就跟他一组。”赵凯指着矜罡提出申请。
御雪看了看赵凯、看了看矜罡、又侧头看看叉着腰站在桌子上的河络女孩,突然说出一个字:“善。”
“善什么呀?”戚善连连摇头,指着泉晓武问俞建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要不要换个对手?”
俞建南坚定地点了点头,又坚决地摇了摇头。
戚善沉吟片刻,才宣布:“赵凯、矜罡第一组;御雪、晨风第二组;俞建南、泉晓武第三组。那边屋子里有十八般兵刃三十七种护甲九样法器,可以自选。”
“不可以用兵器吧?”小五忙着抗议,“赤手空拳才是英雄好汉,阴险小人才用那个呢。”
“重骑兵冲锋陷阵要赤手空拳。”俞建南冷冷地发问,“郡国都是这么带兵的?”
小五咧开嘴冲着他展现出极其友好的笑容:“开个玩笑。哈。你去选吧我随便让让你咱俩亲如兄弟似的我跟你认什么真哪?”
俞建南深深地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从小五的身边离开。他快步地围绕着场地急促地走,大张着嘴巴不停地喘息。
“一看就是个没上过战场的。”戚善叹了口气,“别下死手。”
小五牛逼哄哄地撇着嘴吧装兵痞:“咱俩拼过刀。你还不了解我?”
“别说些没用的。”戚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肯再放手,“少给你姐找麻烦!”
“开个玩笑你看看你,紧张什么?”小五嬉皮笑脸地搬开戚善的手指头,“同学之间的友情,最珍贵了!”
信你还不如信个鬼。
看着泉晓武哈哈哈哈地弯下腰压两下腿,然后就绕着竞技场跑起来。戚善忧心忡忡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为人察觉地叹了口气。
单对单最强之战即将开始的消息不胫而走,竞技场瞬间乱起来。教官们学生们轰轰咉咉地跑来跑去。没有负责接待的二、三年级,以及四年级留校实习的学生都挤在观众席上,让平平常常的入学考试变成了热闹非凡的竞技比赛。
赵凯看中了一对月牙斧。金吞的环扣、精钢的铁柄、飞云兽含着喧天脊,斧脊成方,向下慢慢变细,到了约碗口大小的地方豁然间向两旁张开打造成流线型的斧脸。斧脸窄、长、细,如中天弦月明亮耀眼。
矜罡拿了一条七尺长枪。小酒杯粗细的白杨腊木杆从上到下雕着一条跃海蟠龙,龙尾是枪撰,分着三个叉,可以挑、可以刺、可以撅。龙头是寸口,狰狞的嘴大张,含着白汪汪亮晶晶的一颗枪头。枪尖有三个刃六个血槽,刮一下带伤刺到就会血流不止,端是一件厉害兵器。
红日隐去、紫气初升。
十个太阳不但颜色各异,而且形状也大不相同。有圆的、有扁的、有状如纸片的。紫色太阳,就是其中之一。祂的三个角各有一个类似小太阳似的支点,宛若一个立体空间中的三角形。当祂旋转的时候,三个角带动着三个边翻来滚去,撕裂天空的一角,也将校场上所有的事物都染上战争的颜色。
戚善转过身来高声吆喝:“登台!”
矜罡纵身而起飞身上台,落地时左脚弓、右脚扑,侧身跨个弓步双臂一抖一送在空中展开海碗大的枪花嗡嗡作响。
枪是长兵器,重骑兵远攻进战的必备之物。高手用枪讲究手、眼、腰、背、腿、膝、足。手稳、眼准、腰柔、背坚、腿直、膝轻、足下有力。一根大枪抡圆了使好了,大能开门、小能扎蚊。所谓大能开门,就是在万马军中冲锋陷阵,用手腕、手臂、腰、背、腹的力量送出去一个斗大的枪花嗵地扎在五丈高三丈阔重达六六三十六吨的城门上,力量要大到一枪开门,身边左右的护卫将校可以蜂拥而入破城寽地。所谓小能扎蚊,是夏天天热了在树荫下草丛中乘凉,一蚊子飞过来在耳朵旁边嘤嗡嘤嗡地转,啪地一□□出去,用枪尖把细小的蚊身穿透。
矜罡纵身扑步,眼观手、手握枪、枪尖指地,整个人豁然间与七尺长枪合二为一,腰、腿、背、腹绷成一张弓,右脚前、左脚后,可进可退,端的是个用枪的好手。
赵凯不肯示弱。他个子高,走到擂台边抬腿一步便跨上三尺高的擂台。把手中板斧月牙相对一擦,嘡啷啷,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场地中清脆地扩散开来。他赤着双臂漏出两膀上攀扎的肌肉,一条条一丝丝一缕缕青筋暴露。
“嚇!”赵凯粗声地叫着,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山间河流上盘踞回响,瞬时间相应相合龙吟虎啸般嗡鸣不绝。他提着板斧围着矜罡静止的身形缓慢地游走,斜觑着对手的破绽。
矜罡身不动手不斜稳若泰山。
“好!”观众席上看得紧张高叫起来,雷鸣般的掌声豁然响成一片。
就在掌声响起的霎那,矜罡收腕回肘手中大枪如出洞的蟠龙飞舞的风,瞬时间将赵凯连人带斧盖在下面。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一发动可不得了。眼尖的看到千万条长枪上下翻飞;眼弱的只看一片排山倒海的浪汹涌如潮般吞没了赵凯的身形。
千万支枪杆挑着千万朵红缨、千万朵红缨簇拥着千万枚枪头。
扎、挑、盘、带、拖、扫、崩、合。一招中用尽了长枪的锋、刃、尖、柄、尾、钩、盘、刺。
从蟠龙的尾到前端的嘴,木雕的龙活了一般张牙舞爪地把赵凯围在了正中。
赵凯瞧得真切看得清晰,双手持双斧左右一分。
观众只听到“喀啦啦”一声大响。
飞舞的龙便被两汪半弯的月锁在了空中,赵凯手腕用力搅动双斧强夺矜罡的长枪。
矜罡双目暴张吐气开声奋力一抖,一股精气沿着枪杆砰地撞在斧上,震得赵凯退开半步。
矜罡顺势抽出长枪向后连退三步,一手向前、一手在后,摆开守势慢慢地喘息。
“嚄!”观众们看出夺枪的奥妙,知道矜罡的体力在一瞬间消耗甚巨不由为他担起心来。
赵凯焉能给他喘息的机会?长长的腿向前横跨一步,抡圆了斧头对着矜罡当胸劈去。
矜罡合枪相迎,锋利的斧头砍在洁白的蜡木杆上将枪身打得弯曲,首尾翘起。
“开!”矜罡大吼一声向外猛推,蜡木杆豁然绷直将斧头震出圈外。
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赵凯的左手斧又到了,斧头由下至上斜挑矜罡的小腹。
矜罡来不及翻腕,抬腿踢赵凯的手腕。
赵凯抽斧后撤,借着向后抡斧的力量扭腰拔背整个人滴溜溜转了个圈子,斧头在外围划过一道弧线猛劈矜罡的头颅。
矜罡向后错身枪尖点地让开锋头,却见赵凯的脚从袍下无声无息地踢出来踹向自己的心口。矜罡躲闪不及立掌与胸砰地硬接了他一腿。赵凯这一踢的力量好不巨大,矜罡只觉凶猛的劲道如同沉重的铁锤当胸打在身上。他脚下松动,噔噔噔噔噔,连退五步才拿桩站稳,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台前台后围观的众人轰然大叫:“小心!”
矜罡想也不想竖起长枪横在面前。
只听咔咔咔咔咔一连串暴豆般的声音响起,月牙斧的斧刃不停地落在枪杆上如同冰雹般密集,巨大的冲力如澎湃的巨浪翻滚不息地涌来。
矜罡脚下不稳被逼得又退出去四五步,右脚一空踩在了擂台之外。
赵凯见到分晓,将双斧合二为一,大吼一声当胸劈去。强劲的风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将矜罡藏蓝色的发吹得笔直。呼啸的斧只需瞬间的机会便可以将矜罡的身躯撕成两片。
晨风不忍再看,背过脸去用手挡住了眼睛,却听到身边的观众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呼啦啦全都站起来向擂台的方向踏出大大的一步,似乎没有板凳的阻拦就会激动得跳上去。
她连忙放下手臂起身去看,却见矜罡用枪尖挂住擂台的边缘,整个人以七尺长柄为轴,风车般地悬在台外飞翔。腰腹间只是一收一张、一荡一漾,人便绕过了赵凯的板斧回到台面上去。
赵凯没料到他能使出这样的招式绝处逢生,一时间不敢紧逼,便向后退开两步把斧十字交叉在胸前摆个守势。
矜罡被他一连串的重斧砍得心慌意乱,见赵凯稳住脚步,也忙着向后连纵带跃拉开了距离。
两个人一个抱斧当胸,一个以枪点地,静止在擂台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