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用两只手抱住脸发出痛苦的哀嚎:“所以,我要做风水结界船,把那些已经离开京城的学生,统统接回来是么?”
“这,难道不是领袖的价值么?这,难道不是你在苦苦思索的关键么?”泉水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启发,“这,难道不是你长大成人的第一步么?”
“我叫你去提案,是为了不去做风水结界船。”小五哀嚎起来,“你是大昕民主共和国首席执政官!”
泉水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只好实话实说地承认错误:“我是想要帮你的。可是,我的利益集团跟你的个人要求之间有冲突。”
“有冲突你不早说?”
“开会的时候,其他的利益集团做了让步。你的利益,远远小于集团利益。”
“所以你就出卖了我?换取你集团的利益?”
“你也是集团的一部分。”泉水深深地吸一口气,严肃认真地对弟弟说,“成年的标准,是责任。承担集团的责任,而不是自己的责任。为你的利益集团负责,把自己的利益与集团利益绑定在一起,才是在真实的社会里,争取利益最大化的正确道路。”
“泉水,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干点自己喜欢干的事儿,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干人事儿,干人事儿,干一个人该干的事儿!”
“老婆和孩子,就是你的利益集团。”泉水盯着泉晓武的眼睛,“不是你想干什么,你的家庭就要为你牺牲。是你为你的家庭牺牲。”
“你为啥总是牺牲我?”
“三千六百万两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泉水心平气和地解释,“够你做几辈子的科学研究了。你以为,为了这三千六百万两银子,我郡国百姓的利益没有做出让步么?我郡国的将军和士兵没有做你坚强的后盾么?没有朱华珍、没有我、没有妈妈当年的声望、没有爷爷傲视天下的科技,只凭着你一个人,就价值三千六百万么?”
小五缓缓地坐下,翻了半天白眼才气愤愤地回答:“我还没想清楚。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矜罡照例精神矍铄、光着膀子、舞舞扎扎地耍大枪。刚耍了两圈,就听门房喊:“郡国唯一的王子,镖旗将军,重骑兵学院状元及第,泉晓武求见。”
啥叫唯一的王子?
还能不能更有创意了?
矜罡对他状元的称号没什么想法。刚出生的时候就输给燕世子,没资格继承王位。这辈子没拿第一都习惯了。但,对于镖旗将军这个称号,还是羡慕的。
那家伙,可是杀人如麻的。
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看起来,有多差的人品,就有多大的功勋。
婆婆妈妈乱洒爱心,何日能成人生赢家?
边想着,边把银枪唰地一甩,搭在肩膀上怒气冲冲地迎出去。走了一半,又叫过身边的人千叮咛万嘱咐,把客厅里的茶具全都收起来,就算是一文不值的茶勺,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果然,泉晓武走进宽敞宏伟的燕王府客厅里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转着脑袋找茶:“雾凇龙井,顶数你们家的,才是极品。怎么还不拿出来款待贵客?”
矜罡抱拳行礼,一稽到地:“认识贵客不足五日,就实实在在连草帽茶都奉不起了。”
“你怎么不学好?学人家哭穷?”小五笑眯眯地也不介意,“热水,总可以有一口吧?”
矜罡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你等着。”
边说话,边走出去。
小五撇了撇瞧不起人的嘴角,心中暗想,无论你端出什么来,只要端,就有得谈。拿出一碗热水,就能上一壶热茶。
矜罡身手快,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尧出一瓢冷水来,边递给泉晓武,边在他对面坐下:“烧火的钱,也没有了。只有冷水,爱喝不喝。”
小五笑眯眯地接过来,一仰头,咕嘟嘟,喝个干干净净。还用袖子抹一把嘴角,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这下子,把矜罡懵住了。呆呆地看着小五掀起王子袍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水瓢上面残留的水渍,塞进怀里。
“半个破瓢,你也要啊?”
“这怎么能说是破瓢呢?这是哥哥你的一番心意。你给我什么,我都要。”
“把我的瓢还给我!”矜罡跳起来,“泉晓武,我掏心掏肺地跟你交朋友,你五次三番地坑蒙拐骗,连穆国师进你实验室这么小的一个小忙你都不肯帮!”
小五的脸一下子就沉下去:“燕王子,我把你当亲哥哥对待,你可不能含着一口血喷我呀。”
“含血喷人。那叫含血喷人。”
小五立即哈哈哈地笑:“还是你有学问。要不然,我咋一天不见,就想死你了。”
矜罡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你又来要啥?”
“难道,我就不能来给你些什么?”
“能。你先把我家的水瓢还给我。”
“没问题,必须的。”小五从怀里掏出水瓢来,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哥哥您可是满意?”
矜罡觉得自己的气不知不觉中消了。再抬头看泉晓武的脸,也不觉得那么可恶了。于是一把抓起水瓢来收到自己的怀里,保护好了才问:“穆国师的忙,你帮不帮?”
“我就是跟你来谈这事儿的。”小五郑重其事地坐直了身体,严肃地问,“穆国师,曾经是大昕帝国的三朝元老,虚神教的大主教。本事,没得说。”
废话。
矜罡望着他不接话。
这小子太能绕,不全神贯注,就会被他带着跑。
“这样的一位为国为民奉献了一辈子的**师,到了我哪儿,是谁听谁的?”
“他说了,他听你的。”
“他说你就信哪?”
“你说我就更不信了。”
“你不要对我有偏见。今天你没喝我的茶水,我也没喝你的茶水。”
矜罡掏出怀里的瓢来认真仔细地查看,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才点头表示同意:“没有茶水。”
“谁也没骗谁。”小五强调。
矜罡表示认同。
小五立即绽放开笑容,搬着凳子向矜罡靠了靠,才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你说的好,往往就是对你好但对我不好。
矜罡全神戒备着,没有接话,怕一接话又被他带跑了。
“他负责一摊,我负责一摊。谁也别见谁。互不讨论、互不合作、互不侵犯。”
矜罡纳闷:“那,他也不懂风水呀。”
“他那活儿不需要懂风水。”
“啥活儿?”
“最能贯彻重骑兵学院公平、公正、公开的,标杆性项目。”
矜罡想了又想,先在逻辑上想通了。然后,又想了想,再把自己想说的话在脑海中认认真真地过了一遍,找了个自以为是的角度,以攻为守:“重骑兵学院是正直、诚实、善良、勇敢。大昕民主共和国提倡公平、公正、公开。”
小五一拍大腿:“哈哈哈哈!你说的太对了。我负责公平、公正、公开。穆国师负责正直、诚实、善良、勇敢。”
看到矜罡一脸的懵逼。
小五又搬着椅子向矜罡凑近,肩并肩地坐在了一起,用手搂着矜罡的肩膀说:“我这个项目三千六百万是十二主星议会拨款的。借用,仅仅是借用,重骑兵学院的场地。”
矜罡觉得自己的善心又发作了,竟然觉得这家伙说的话有道理。为了保持冷静,便用力地推开小五的胳膊,搬着自己的凳子向远离他的方向蹭,保持至少一只胳膊的距离:“你不要用肢体语言。那穆国师要加入的,也是你的实验室,也是十二主星议会拨款,也是借用场地呀。”
“你说的很对。”小五用充满磁性的男中音表示对矜罡的赞许,“但只对了一半。”
“哪一半?”
“十二主星议会拨款,是对的。借用重骑兵场地,也是对的。但不是我的实验室。”
“他就是拉不下脸来给自己的学生,姜有雨,打下手,才要进你的实验室。不进你的实验室,他没办法近距离看着丁先生。”
“你看你,着啥急呀。等我说完。”
“你说。”
泉晓武伸出手指来用力地点了点矜罡的鼻子:“歧视。”
矜罡被莫名其妙地扣帽子,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歪楼帽子,被气得笑起来:“泉晓武,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歧视的人么?你见到羽人就往死里打,不分青红皂白呀。”
“智商歧视。”
“啥?”矜罡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我没歧视你呀。”
小五噌地蹦起来,指着矜罡的鼻子咆哮:“就凭你这智商,还敢歧视我?”
矜罡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智商的确比不上泉晓武,于是点头承认:“我不如你。你歧视我。到我家里,比到了你家里还自由。牵牛挑米的,我被歧视,我佩服。我应该破产。没觉得自己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