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小五 第106章 第 106 章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些落榜生。”

“我怎么说也是第五名，不至于连那些落榜生都歧视我的智商吧？”

“是你歧视他们。”

“我没有！”矜罡连忙摇手否认，“我同情，我怜悯，我为他们哭泣。”

“喊些没有用的口号。”小五白他一眼，“我给穆国师争取到一个项目。你看看，你是我哥哥，跟我开一次口，不耻下问的，我能不放在心上么？”

“这个项目，在重骑兵学院里么？”

“当然。”

“有独立的拨款，不需要从校部拿钱吧？”

“当然。”

“哎呀。”矜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地靠在椅子上用手一把一把地揪自己的头发，“你不知道，昨天被你拒绝了，到现在我都没敢去见穆国师。我吹足了牛皮，以为一盒四级宝石，那，肯定把你砸晕。没算到，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一夜之间成了三千六百万的有钱人。瞧不起宝石了……。”

“停！停！停！”小五惊恐万状地摇手，“宝石你得给我！”

矜罡连忙拿出柜子里的宝石塞进小五的怀里：“不能再反悔了。”

“咱还说俞建南的宝石……。”

“你撸了他三次的羽毛，三次，长出来，拔几根，嫌乎剩下的不好。又骗着他长一次，拔最长、最美的，再嫌乎剩下的不好。”说到这里，矜罡突然停住话头，想了想才不十分自信地问，“哦。你是歧视俞建南的智商。”

泉晓武觉得这楼歪得要塌了，便放弃：“算了算了。谈正事儿。”

“你满嘴跑舌头，没事儿就歪楼。”

小五觉得有些冤枉，这次好像是矜罡歪的楼。好朋友，还肯一次又一次地做冤大头，让他嘴上占点便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微笑点头：“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说说。”矜罡觉得心情，佳。于是主动搬着凳子向泉晓武靠拢。

小五连忙搂住他的肩膀：“这次，咱俩积了大德了。”

“多大的德？够不够顶王子的罪过？”

小五一愣，怕又要歪楼，便没去探究王子的万恶罪状，紧抓主题继续铺垫：“差不多吧。我给咱要了一笔拨款。十几万。免费招收，破格录取，被淘汰的一百名落榜生。国家掏钱，培养人才。不以智商为歧视人的标准。”

“啥意思？”

“你智商比我低，也有权进重骑兵学习吧。”

“跟穆国师有什么关系？”

“外地的孩子千辛万苦，家里省吃俭用，全村拼死拼活，得来的入学资格，不容易。”

矜罡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有珥潮啊。被打一下，就没命了。你说，咱们做王子的，该不该帮他们一把？”

“不该。”

“咱们新时代新国家的新青年，该不该帮他们一把？”

“应该。”

“但我没那个本事呀。”小五拍了拍矜罡的肩膀，“怎么样？这个项目，只有三朝国师穆奉濂才能胜任。宝刀不老，学以致用。”

“什么项目？”

“太阳结界商务船。把那些外地的苦孩子们，安安全全地接到京城里来。开开心心地学习经济、政治、军事、还有民生。四年毕业，都是国家校尉。衣锦还乡，振兴乡野，报效祖国！”

“行！”矜罡用力地拍了拍泉晓武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还是说人话，办人事的。”

“必须的。我们家一家子领袖，不能说到我这儿，就断了。对吧？”

“富不过三代，你小心点。”

小五怔了怔，呵呵地干笑两声：“多谢提醒。呵呵。铭记在心。”

见事情终于定下来，可以不在穆国师面前丢脸，矜罡终于有了聊天的闲情逸致：“你什么时候去骑兵营报到？”

小五的嬉皮笑脸渐渐地消失。过了良久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今天。”

“下午三点怎么样？咱俩一起去。”

泉晓武又出了会儿神，突然愤怒地站起身来吼：“你是一个拳党，被考生群殴的拳党。跟你一起进学校，会被我的民主同志们排斥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掉了。

矜罡被他骂得一愣。过了好久才缓过味来，被气的呵呵呵地笑：“我不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万人恨。”

想要喝口茶，平复一下心情。转了一圈没找到，便走到院子里提起银枪来抗在肩膀上，也不管泉晓武这时候早就走没影了，高声地喊：“学校见啊！兄弟！”

泉晓武当然听不到。但也知道能用的招数，已经用尽了。阴损毒辣坏、坑蒙拐骗崩。对应着十个太阳使了个遍，既然都没起作用，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回到家里脱下王子官服，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选了一套平民百姓的旧衣服。左看右看，认为这套衣服太京城化了，于是喊来姐姐的某荷，请她在肩膀上缝一块土黄色的补丁，从旧衣服上剪下来的那一种。代表用肩挑担的。膝盖下面加一块青色的补丁，代表跪在森林里挖陷阱磨漏的。肋下，夹筐夹簸箕。两只裤脚加一圈油布，下水捞鱼。

等着某荷缝补好了交到手里，又提着劳动人民的衣服走到大校场里，蹲在地上蹭黄土。

领军的刘将军见到了，便小跑着赶过来，一把夺过旧衣裳：“你爸当年不是这样做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着话，吩咐士兵把磨刀石端过来，找到一块磨突了，几乎是光溜溜的石面，一个边、一个角地认真打磨：“想要让老百姓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同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有好大的学问。不能以为没人看细节，就马马虎虎地整个儿衣衫一起做旧。魔鬼都在细节里。”

小五见过泉墨做旧，但那时候依旧少年，瞧不起这骗人的把戏，没认真研究。这时候看着刘将军对每一块补丁的每一个边角都做出不同的处理之后，让自己穿在身上的同时，又剥下鞋子，鞋边分内脚、外脚，鞋面分平面、皱面。还吩咐士兵倒水和泥，修饰纹理。

满眼全是门道。陪着笑脸不耻下问：“刘叔，这，有啥关键？”

“关键就是，不要刻意做旧。以旧带新，让人家觉得你这都是平时穿的衣裳，为了入学这样庄重的场合，认真地、用心地，弄整齐、弄干净。表现出，你挑来挑去，挑出这辈子最好、最值钱的衣裳，庄重严肃地入学。”

说着话，刘将军掏出一块浅粉色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掸灰、而不是擦灰。

小五大惊，指着手帕问：“谁给你的？！”

刘将军用瞧不起人的眼睛瞥他：“小屁孩少掺乎。谈恋爱没见过？”

小五语塞，讪讪地笑：“这不青春期该到了么，什么都得学学。”

“俩人看对眼就行。一辈子的事儿，平平淡淡才是真。”把鞋子还给泉晓武，看着他穿。想着这孩子就要离开家，去那没红烧牛肉、糖醋松鼠鱼的鸡蛋营，心中微微一酸。叮嘱：“有看对眼的女孩子，先算一卦。别是爱她的恨她的反对她的都要去死去死的。人哪，可不敢跟命争。”

小五怒：“你少腹诽我姐姐。”

“哎。”刘将军叹气，“也是。你姐姐对兄弟们都好。是我的不对。不过我跟你说，小五子，一定要先算卦！”

“知道了知道了。”小五穿好了鞋，把木盆用被子绑到后背上，潇洒地挥手告别。

“不骑马么？”刘将军提醒，“白马王子。”

“我现在是万人恨。低调。亲民。”

“你那张嘴，跟你爹有一拼。”刘将军竖起赞许的大拇指给他，“注意细节。不断学习、不断进步、虚怀若谷。决胜的关键。”

“我懂。”

一路上虽然是风尘仆仆，但并没有自哀自怜。

没人能改变已经发生的昨天，但要以最好的状态去挑战明天。

积极、乐观、向上。骗人靠学问，骗钱靠实力。这，是不变的真理！

走到重骑兵学院的附近。小五知道，挑战必然会来。那身经百战的鼻子，已经在空气中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果然，远远的，便看到飘扬在空中的标语：

反对万恶的王子泉晓武入学！

艰苦朴素，自力更生！

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把自己的同志接回来！

不要！不要！我们不要施舍！

小五嘿嘿嘿一阵冷笑，解下大木盆，从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一块郁绯石来。把钻石镶入沟槽，掰。接通了天河赌场的麻木生源、游方学馆的红袍夸父、琉璃海刚刚回来的蛟族大巫师乌尼奥：“启动！”

天空中瞬时间乌云翻滚，大雨滂沱！

刚刚还在迎风招展的各路横幅、各色人等，立时便成了落汤鸡。

“大家先回去避避雨。”西门话的声音。

“一排一排地走，不要挤！”窝息克的声音。

“我们会安排哨兵，看到泉晓武就通知大家。”爱多的声音。

“各位乡亲且慢走，听柴巴都来分析。晴天无云下大雨，就是王子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