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攻略 第7章 变数

墨镜、礼帽、西装、皮鞋。

复古的男士装束配上逼真的建模短发，让潮汐跟鱼糕与无数出入俱乐部的男人别无二致，与无数疯狂的灵魂与无可奈何的肉|体擦肩而过。

“玛丽安娜的随身财物都被姓方的输掉了。不知道庄家目前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的，留下入库还是当铺典当置换成现金，总归是要见到管事儿的人才能知道证物去向。”潮汐分析道。

鱼糕显然被这纸醉金迷的景象吓得不轻，“那我们上哪儿找管事儿的人？直接问他们找经理吗？”

“那肯定不行，见不见得到经理都另说，就算见到了‘经理’也只是个干不了什么的小喽啰。”潮汐唇角勾出一抹张扬的笑，“我们要做的，是引起幕后老板的注意。”

【角色任务：与赌场的群众交谈】

擅长社交的潮汐冲在前头，拿着玛丽安娜的照片道具，把所有能互动谈话的NPC都薅了个遍，拿到了关键证据“多人目击方少爷与玛丽安娜一同离开俱乐部的证词”，还成功触发了下一阶段的调查任务。

【角色任务：通过游戏获得面见A的资格（0/100000）】

潮汐拍拍鱼糕的肩膀为她解读接下来的任务，“庄家看到有人一晚上赢了十万金币肯定坐不住。想要见高层，就得把场子砸得足够响。”

逛了一圈下来，她们俩发现这个赌场竟然没有扑克牌、麻将之类的赌场片常见元素，反而是弹珠、打气球、飞盘射击类的游戏居多。

“每名玩家‘赌大小’和‘老虎机’的游玩次数还都不能超过五次……那这算什么赌场？”潮汐觉得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的“赌王”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碎了。

跟在她们身后的管家雪梨默默发送了系统通知。

【根据国家法律规定，开设赌场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为保证游戏安全，本场景玩法做出了一定调整……?】

“看来，各行各业都有过审压力啊。”潮汐感叹。

摸清楚赌场的游戏构成，潮汐揽住鱼糕，在她耳边悄悄说：“赌大小、老虎机就交给你了，以你的运气保证没问题。”

鱼糕察觉到不对，瞪大了写满惊恐的眼睛，“你让我一个人去？”

万一又冒出来照片噩梦这种惊悚场景，她可不想一个人。

“分头行动进行速度快些嘛！我去那边玩射击，声音大，你听了又震耳朵。”潮汐推着她的背，“快去快去，不要沾染我身上浓重的‘大保底之魂’。”

鱼糕反手死死抓住她，“休想！你给我过来！”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到老虎机前。

无奈之下，潮汐只好投入十个金币，随手拉动压杆。

一连串电子音效里，机器中的滚轮飞速转动，又在“嘎达嘎达”声中慢慢停下，响起金币哗啦啦落地的音效，围绕着机器的彩灯有节律地发出光亮，映得人的脸色也是时红时绿的。

【角色任务：通过游戏获得面见A的资格（-10/100000）】

潮汐虽然自嘲运气不好，但真碰上了如此景象，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不信邪地再玩了一把，“这种游戏为了玩家能顺利过关肯定调过概率，只要多玩几次，应该是有保底的！”

【角色任务：通过游戏获得面见A的资格（-20/100000）】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潮汐用完了五次机会，让数值变成了（-50/100000）并获得成就“下次一定”。

二人在霓虹灯下晒干了沉默。

巧的是，该成就奖励正好是五个异世结晶和五十个金币。

折腾一圈她们又回到了原点。

鱼糕拉下拉杆。

五秒钟后，她面前赫然是三个相同的大奖图案。

【角色任务：通过游戏获得面见A的资格（10000/100000）】

挥挥手，一万金币入账。

鱼糕面无表情地再扔了十个金币进去，一拽手柄。

【角色任务：通过游戏获得面见A的资格（20000/100000）】

这老虎机本来就是为了玩家能顺利过关调过概率，碰上鱼糕这个运气爆棚的，更是哐哐爆金币。

无敌，也是很寂寞的。

鱼糕对这个玩意儿已经失去兴趣了，她打算去赌大小看看。

【角色任务：通过游戏获得面见A的资格（40000/100000）】

这回就不是鱼糕的操作了，她扭头看向人群骚动的方向。

被NPC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正是潮汐，她不知何时溜到了飞盘射击的场地，以一枪打两个飞盘的速度飞速刷新金币数量。

如果说鱼糕是卡池幸运之神，那潮汐一定是古希腊掌管操作的神。

无论是枪战、MOBA、经营、策略、棋牌、回合制卡牌、开放世界……潮汐手速与准度奇佳，操作上的牛可是全方位的。

在之前的游戏环节中，她的种种表现并不是那么出色，一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VR全息游戏；二是因为《万工轿》作为剧情游戏更偏向文字类，反而是她不怎么关注的游戏类型。

现在，是装逼的时候了。

【获得成就：百发百中】

【获得成就：绝命赌徒】

【角色任务：通过游戏获得面见A的资格（180000/100000）】

【获得成就：A的注目】

一位气度不凡的西装男子走向潮汐，胸针上的“A”字表明了他的身份。

“好身手。”他带着白手套的手在身前轻轻鼓掌，“不知道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赌一把？”

潮汐笑了，“正合我意，恰好我也有想跟您赌的东西。你赢了，我奉上全部家当；我赢了，则要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与此同时，方家。

棉布的旧式旗袍很是宽松方便运动，西式的白色荷叶边围裙罩在旗袍外面。方家的女佣打扮一向如此。

“多谢两位妹妹，我姑母这病来得急，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被感谢的“两位妹妹”一个在面无表情地给老母鸡拔毛，另一个正捏着鼻子处理厨房老鼠的尸体。

“不用跟我们客气。”贺羽扬懒得跟NPC捏嗓子，就正常声音说，“你先去忙吧，厨房就交给我们。”

隔壁纸醉金迷，这边油盐柴米。

哪怕是游戏老鼠也把Boss恶心够呛，在水龙头前疯狂搓手。

贺羽扬将拔好毛的鸡摔在案板上，抬手收了“一毛不忘拔”的成就奖励，“人走了吗？”

“走了。”Boss总算搓完手，“我们也走，去找姓方的。”

方宅中，每一个NPC都具备监视功能，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躲避所有人的视线，去往不同地点获得证据。

家具、房间都可以作为掩体，如果玩家暴露在NPC视线中就要回到厨房重新开始。每名玩家被发现的次数不能超过五次，否则会直接触发驱赶剧情。

二人根据调查提示一同前往前厅，这里掩体多、NPC数量少，很适合用来调整操作。

在道具视野下，每个NPC的眼睛都跟两个探照灯似的，在面前交叠出两个扇形重合的区域，根据NPC的走动和转身改变可以发现玩家范围。

这就导致，只要操作够骚，那就是当场嬉弄瞎子。

眼看着两个NPC正在两侧相对而视，向中间走来，Boss竟然大摇大摆地从二人面前走过。他正好擦着监视范围过去的，那两个NPC根本没管，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继续行动。

这操作是把躲在掩体后一动不敢动的贺羽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还没等他缓过来，Boss已经把关键证据拿来，让他拍照道具背包里了。

【该场景内关键证据：（1/3）】

Boss看准时机，像是在自家花园散步那样回到掩体处，对贺羽扬说：“拍完照我再放回去，方少爷的鞋是定制手工的，鞋底纹路独一无二，与玛丽安娜衣物上的鞋印重合。”

“至少可以证明他确实殴打过玛丽安娜。”贺羽扬余光看到了楼梯上出现了一只脚，就知道是有人要下楼了，赶紧把Boss拉回掩体，低声说，“小心。”

Boss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拉，正巧整个人跌在他怀中，刚想说什么，又因为NPC近了只能保持安静。

“洋妞也就新鲜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改天也带你试试。”方少爷对身后跟着他的笑容谄媚的男人说，“你的事儿，我会跟我爸说的。”

男人面上抑制不住的喜色，连连作揖，“多谢方少爷，多谢方少爷！”

终于，前来讨好方少爷的客人离去，方少爷转头回了屋，玩家可以行动了。

“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Boss瞥了眼横在他身前的手臂。

贺羽扬后知后觉，略显慌张地放开，陈恳道：“不好意思，是我太紧张了。”

没由来地，Boss心里总有些矛盾的感受。

贺羽扬回护着他的行为透露出新手的多此一举和胆小可笑，让Boss觉得有些厌烦。可这份“厌烦”在对方的好意面前又显得太狼心狗肺，出现得不当不正。

久违的、温热的、肌肉质感舒适的怀抱，陌生中生出些熟悉的感受，被关心和在意的感觉让他有些怀念。

转而，他又因为这份不该出现的“怀念”更加不爽。

两个人将道具鞋子放回原处。

在躲避NPC前往下一个调查地点的过程中，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Boss忽然推了贺羽扬一把，让对方脚下不稳，一下子摔到了NPC的视线里。

下一秒，NPC的双眼冒出红光，警报音响起，贺羽扬被NPC抓回了厨房。

看着贺羽扬懵圈的样子，Boss心情甚好，转头继续向洗衣房前进。

脏衣房里的调查点只有一个，就是案发当日方少爷穿着的衣服，在衣服上能够找到金黄纤长的细软发丝，那是属于玛丽安娜的。

贺羽扬再次拍照，并将证据放进道具背包。

【该场景内关键证据：（2/3）】

场景之外，传来了贺羽扬的叫声和警报声。

“啊！不会吧，怎么又被发现了！”贺羽扬哀嚎着再次被NPC拖回厨房。

这回Boss可什么都没做，是某人自己露出了马脚让人发现的。

Boss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就在贺羽扬从厨房重新出发，连滚带爬好不容易避开耳目来到洗衣房时，Boss看准时机，又把他推进了NPC的视线当中。

“高玩，你怎么老是推我啊！”再一次被NPC架起来的贺羽扬看向Boss的眼神甚至有些可怜。

Boss压平刚才偷偷翘起的嘴角，理直气壮地以高玩的姿态摆谱，“为了成就啊！你被发现次数多了会有成就，被赶出去也有隐藏成就，而我不被发现不仅可以获得证据，还能拿到‘全身而退’的成就。”

“明白了，不愧是高玩，深谋远虑！等我回来！”贺羽扬的声音渐行渐远。

被卖了还这么配合帮忙数钱，真是蠢得清澈。

因为没有被看到的风险，某个人在人后笑的很是开心。

最后一个关键证据需要在方少爷更衣时取证。在侵害发生时，玛丽安娜挣扎着抓伤了方少爷的后背，虽然不能验证指甲里的DNA属于方少爷，但是可以做手型和抓痕的对比。

贺羽扬跟随任务指引溜进澡堂，看到的就是方少爷躺在浴缸中眼睛被一条浴巾蒙着。

“把相机给我。”Boss十分自然地向他伸手。

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高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贺羽扬听话地将相机道具交出去，紧接着，他就被一把推进了方少爷的浴缸。

“噗通”！

哗啦啦的水声里，方少爷受惊尖叫着跳出浴缸，正好让Boss抓拍到了留有伤痕的后背。

“来人啊！什么货色也敢肖想本少爷，拖出去！拖出去！”

在贺羽扬被NPC又一次拖出去并获得了“蹩脚侦探”成就被轰出去前，Boss早已撤退到了安全地带，顺利拿到了成就“全身而退”。

【该场景内关键证据：（3/3）】

与此同时，赚得盆满钵满、雄赳赳气昂昂走出俱乐部的两位女士也收到了大家获得集体成就“齐心协力”和“名侦探小队”的通知，获得了丰厚的金币奖励。

一辆加长轿车停在了潮汐和鱼糕面前，女管家下车，为两位女士拉开车门，“老爷有令，带大小姐、二少爷和朋友们回家稍作休息，请吧！”

很快，轿车便接上了两位男士，回到周家。

“老爷知道这几天大家在为调查忙碌，就在书房等各位。”

在管家的提示下，四人走进了周先生的书房。

深色的西式书柜与中式书案都以厚重的直线为主，在夜色灯光里洒下大片阴影，将人笼罩其中。周先生的西装挺括又严谨，造型硬挺的拐杖轻轻靠在一旁，在无形中增添了肃杀的气场。

他点燃了香烟，慢悠悠道：“说说，你们都查出什么来了。”

众人眼前出现了提交框，需要他们用手势将道具背包里的证据，拖动提交给周先生。

大家纷纷拖出证据，一起填满了面前的五个空格，选择提交。

“这样应该能让玛丽安娜报仇雪恨了吧？”潮汐和鱼糕牵起了兴奋的小手手。

提交后，眼前的屏幕黑下来，上面浮现一行白字。

【周先生一边查看证据照片，一边聆听大家的推理】

【他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

纯黑的背景切入了实时演算的过场剧情动画。

只见周先生拿起手中的证据照片，扔进书桌上的烟灰缸里，随后将指间的香烟按在了照片上。

烟头的高温让照片显示的图像瞬间变化，不再具有证明的能力。不到十秒钟，众人费尽心力才拿到的证据开始冒出白烟。

在众人的震惊和沉默中，周先生淡淡地开口，“老二已经洗脱了嫌疑，也就没必要为难未来的姐夫了。”

“未来的姐夫”，如此措辞已表达了周先生的立场。

他不仅不打算让真相大白，还要周大小姐与方少爷依照计划完婚。

周大小姐激动道：“可那个姓方的杀了人，还是洋人领事的女儿，他为人品行低下，出入赌场、花街柳巷，甚至……”

“男人么，风流点儿很正常。”周先生的语气依然是慢悠悠的，他走到贴在书房中央的地图旁。

“租界、联合租界、昆明、广州、厦门，甚至是东南亚。”他轻轻敲在地图上的几块区域上，“都有我们周、方两家共同投资创办的工厂，工人数以万计，光是超大货仓就有十数个。”

在如此庞大的财富面前，连人命都比羽毛还轻，他眼中一个女儿家的拈酸吃醋、无理取闹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方先生的儿子，绝对不能出事。更不能是因为我们周家的人出事。”

几句话的功夫，烟灰缸里钻出橘红的火舌，将几片薄薄的相纸烧得卷曲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