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唯一的王 第17章 荆棘

“想和你一起逛逛自由学院，有时间吗？”池悄问。

温律长眸一弯，笑了：“有。但还有一节课。”

温律这是一节大课，来的时候池悄就知道。

在池悄原本的计划中，他会和温律课上的学生搭话，细节有差别，结果却是一样的。

“王，能抱一下你吗？”温律询问。

池悄的思绪被打断，他抬眸看温律，温律只是询问，却没有直接动作，果然上次安抚后这次平静的时间比较长。

池悄嗯了一声。

刚溢出这声腰后就一紧，他被揽到温律怀里，鼻尖都是温律身上草木清新的气息。

池悄余光看到出教室的精灵，抓紧温律魔导师长袍，脸往温律怀里埋。

温律笑了一下，池悄感受到他贴着的胸腔微微震动，温柔如水的嗓音响起。

“看不到的。”

池悄不埋了，侧了眼，出教室的精灵们果然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池悄：“……你不难受吧？”

怎么有点急？

温律听出池悄的言外之意：“不难受。”

池悄唔了一声：“我想去那边。”

虽然知道看不见，他还是想去没什么精灵的地方。

温律牵他到走廊的僻静处，这才重新抱住他。

池悄没忘他来学院是为什么。

在他看到的记忆中，温律根本不在乎他课上的精灵是谁，长什么样。但他是温律的药，温律很在意他，那他和温律班级的精灵有交流，温律应该会留意。

池悄：“你看到下课和我说话的精灵了吗？”

温律：“看到了。”

温律：“一个亚成年精灵、温弗宁。”

“那个亚成年精灵，你记得他的样子吗？”

温律准确无误答出来。

“你觉得他怎么样？”

温律：“他的治愈课程分数，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课上也需要更专心一些。”

这么说，池悄知道温律肯定看到了。课上那个亚成年精灵用探查魔法看他在干什么，他察觉到了。

池悄：“我觉得他还不错。”

他预判温律要说的，不等温律问直接，直接说：“一种感觉，感觉他还不错。”

感觉怎么样，没有具体的理由，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池悄再接再厉：“你没有吗？你再看看他。”

坚硬的指骨触碰到池悄下颌，池悄一愣，被温律从怀里挖出来。

池悄：？

温律垂下眼，淡漠道：“想让我看看，知道每个精灵都是独立的个体，有他们的闪光点，进而欣赏他们的闪光点。”

没错，是这个意思。

但池悄心里咯噔一下。

温律：“闪光点是独特的，对心灵有触动的地方。可一块石头，在自然元素的侵蚀下，也是独特的，形成漂亮的纹理。看石头，和看到这些精灵是一样的。”

池悄消化了一下，明白了温律的意思。

他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瑰丽和不同，可他不把精灵当成生灵，而是和草木一样的东西。

这个人……不，这棵树，单方面孤立全大陆。

池悄和温律对视，哦了一声，把温律掐他下巴的手扒拉下来，脑袋砸温律怀里。

“给你治病好难。”少年小声抱怨。

“真难。”

池悄不怎么会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温律听过他的乱七八糟心声，他在温律面前自然会流露出另外一面。

温律揽着怀里的少年，低眸笑了一下。

听到上课铃，池悄从温律怀里挣扎出来，低头看到他抓了又抱，温律的魔导师外袍有些凌乱。

温律贴心道：“你先回去，我整理一下。”

他抓皱的，池悄：“我帮……”

话没说完，系统用了一个恢复魔法，温律魔导师外袍平整如初。

系统：“不用麻烦。”

池悄还没动作，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温律眸光沉了一下，抓住池悄的手腕，阻止他离开的动作。

池悄：？

温律抬手，理了一下他蹭乱的头发。

“好了。”

池悄回到教室，在之前的座位上坐下来，看到温弗宁正在手臂摊在课桌上，正在“晾”她的手腕。

池悄：？

温弗宁的手腕上有鲜红很粗的痕迹，在很缓慢地恢复。

温弗宁是保护他的，温弗宁受伤，那……

池悄眉头一拧，问：“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温弗宁惊喜于池悄关心她，笑嘻嘻说：“我能有什么事啊。”

“你的伤？”

温弗宁狞笑：“呵呵……和‘人’切磋了一下。”

准确来说，不是人，是树。

她给自己上了被动防御的魔法，谁碰池悄都不行，温律抱池悄的时候，被动魔法生效，温弗宁都要被传送过去了，结果被粗壮的藤蔓直接按在原地。

温弗宁：“……”

等温弗宁好不容易挣开，精神力把教学楼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池悄。

不过她认出按她的是生命树的藤蔓，知道池悄没事。

池悄被藤蔓缠了许多次，他皮肤白，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温弗宁这个他没认出来，属实是温弗宁手腕上的太粗了，和平时他见到的不一样。

下课，池悄收好东西，和温律走出教学楼。

空气中，一股很清淡的香甜气味浮动。喧嚣之下，叮铃铃的声响清脆悦耳。不是单个的一声，而是连绵在一起，构成音乐的浪潮。

池悄看身边的温律，温律神情平静毫无波澜。

嗯……估计没感觉。

在广场的时候，温律说过他怎样看待花。

面对开满整个自由学院的铃兰花，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触动。

池悄不一样。

池悄刚到学院，被满学院盛开的铃兰花震撼。

真的……太好看了！

纯白的铃铛似的小花一个挨一个坠在枝头，像一串铃铛。风一吹，丁零当啷——魔法大陆的铃兰花，当然可以发出清脆的声音。

池悄问温律：“看到了吗？”

他把目标放低，感兴趣不感兴趣扔到一边，只问温律看到没有。

温律顺着池悄看的放心看过去：“看到了。”

池悄满足。

看到了就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忽然天空传来一串尖叫，一个精灵魔法失控，一头往铃兰花丛里栽去。

自由学院不禁飞，但是限速。

池悄身后，一道身影窜出去，瞬息而至。

元素的气浪在铃兰花丛喷开，火红卷发的女精灵拎住前者的后衣领。

“牵个手。”

池悄正看着，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

池悄手指被碰了碰，继而温度略低的大手，牵住他的手。修长的手指，挤到他手指的缝隙里。

池悄一惊，随后想把手抽回来。

温弗宁很快会回来，他不想让温弗宁看到。

“不会让她看到的。”温律说。

温律这么说，池悄懒得动了。

悄悄和温律牵手。

那边的动静很大，精灵们把温弗宁围起来，很快校内巡逻也到了，处理剩下的事。

温弗宁美滋滋接受称赞后，从包围圈里钻出来。

池悄挣了一下，这次温律没有拦着，池悄把手抽出来。远远看，只是他和温律的距离比较近。

温弗宁完全没注意到，笑着问：“帅不帅？”

池悄莫名不好意思，明明只是安抚温律。

他偏开一点视线：“帅。”

温弗宁更开心了。

哇！

她一定帅炸了！

不然王怎么会脸红。

一路沿着校园的步行道走，温律一边给池悄介绍。

走了会儿，他们来到学院图书馆前。

在外面看，精灵学院的图书馆像巨大的竖琴，学院内的其他建筑也有乐器的影子。建筑外刻有魔法阵，风经过时，“乐器”会被奏鸣。

铃兰花的乐声，建筑的乐音，都不会影响精灵。建筑上的魔法阵可以隔绝声音，建筑内是安静的。此外，每个精灵还有一个可操控的小型魔法阵，可以选择听到的声音。不选择，听到的是铃兰花和建筑的合奏。

构建这样复杂精妙魔法阵的，正是自由学院的院长奥夫乃盖。

生命树和精灵族一同诞生，他被写在精灵的历史书中，在图书馆，也有专门写生命树的。

“进去看看？”池悄停顿，温律自然问道。

“嗯。”

温律推开图书馆的门。

图书馆内部比外面更为广阔，巨大的书架林立。馆内安静，阅览桌边不少精灵在自习。

池悄在图书馆六层，找到专门写生命树的书。

按理说作为和精灵族一同诞生的生命树，历经千载，关于他的书应该只多不少。实际上，关于温律的却很少，而且书的作者，还是温律自己。

——生命树，半神，生长在大陆南域扶摇森林中。叶片呈长椭圆型，在扶摇森林内时观测高度353米。在春天和冬天，有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沉睡……保护精灵幼崽，是写在他灵魂中的职责。他关照大陆上近乎所有东西，草木，魔兽，风雨……

池悄捧着这本书看，边看边问温律：“为什么是观测高度？”

温律：“因为我的本体，远不止于此。”

看到“关照”那，池悄哑然，抬头看温律，不用问，眼底明晃晃写着疑惑。

哪里关照了？

温律笑了一下，解释：“这算是科普，会给精灵幼崽看到。我认为，我在精灵幼崽的眼中应该是这个样子，所以这么写了。”

池悄看着温律的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在他看到的记忆中，生命树并不爱笑，他是冷漠的。可他如今看到的温律，却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轻轻柔柔笑的时候，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天地失色。

池悄忍不住想，温律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生命树经过上万年的岁月，他以为还要看好多记忆，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但现在听到温律说的，一个念头出现。

“温柔是因为……这样不会吓到精灵幼崽吗？”

所以他才有这样温柔的样子。

温律一怔，温柔笑了：“是，你猜对了。”

池悄这才反应过来，他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

池悄抬头看温律，在手中书籍的遮挡下，没看到地面蜿蜒而行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