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想摘我马甲[星际] 第21章 第 21 章

之后几天，尚柳忙得脚不沾地。

赛场座椅要擦，酒店毛巾要叠成花，就连港口站台也得重新装饰布置，再铺上长长的红地毯。

为了投其所好，酒店还突发奇想，给舒攸言客房的窗边摆了一排不大不小的幻想机甲模型。这些东西不是这里支棱出来，就是那里镶了贵金属，又沉重又脆弱。机器人很容易折断损坏它们的羽翼、炮筒和眼灯，这东西只能由人来摆。

尚柳力气最大，哼哧哼哧搬了一下午。

她累得精疲力竭，根本没空思考曾经的恩怨情仇，每天只想快点下班。她每晚回屋沾枕头就睡，再没做过乱七八糟的噩梦。

宾客们乘船抵达的那一天，她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卫生部的同事们辛苦了接近一周，却没有站在港口夹道欢迎的资格，被放了一天假。假期结束后，他们还要继续上岗，充当赛场后勤与服务员。

尚柳格外珍惜这短暂的假期和良好的睡眠质量，连眼皮都舍不得睁，一直昏睡到下午四点。

闹铃响了。

她神清气爽地坐起来，又打开论坛翻看了一阵。

机甲友谊赛能邀请来这么多牛人，自然受到媒体与网友的关注——这不，基地港口高清图透已经出来了。尚柳随手点进去，立马蹦出好几张熟面孔。

她毫不犹豫地跳过了艾略特的所有照片，又点开了舒攸言的大图。

她拄着银手杖，裹着长及脚踝的黑驼绒大衣，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像枯瘦笔直的杨树。她脸颊微凹，双唇紧抿，眼角挂着细细的纹路，显得更加威严，更加凛然不可攀。

在尚柳的印象里，舒攸言是一位开朗和蔼的长辈。她总是面带笑意，招呼尚柳在家中过夜。

舒攸言生病了？舒家遭遇变故了？星网上也没报道啊。

岁月真无情，竟把明媚大姐姐爆改成了阴暗冷酷的权贵。

尚柳心疼极了，甚至生出冲动，想去亲眼看看舒攸言，问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最终，是尚柳的求生欲拦住了她，使她放弃冲动。

天钺的惨状从脑中一一闪过，她还是决定披好马甲，先保护好自己的脑袋。

尚不知舒攸言是敌是友，她不能拿命去赌。

她今晚还和萨拉松德约了火锅，要带他们好好开荤。

基地来了不少新客人，火锅店的生意愈发火爆。

三人在街道里蹲了两个多小时，解决了三个甜筒五杯奶茶，才排到位置。

“肉肉肉，我要吃肥羊和肥牛！”

松德一把夺过屏幕，在上头勾勾画画。萨拉随即见缝插针，选了虾滑牛肚和小甜品

火锅店里闹哄哄的，暖洋洋的，坐着许多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孔。他们是天资卓越的战士，是未来联盟军部中流砥柱，也可能成为最高研究所的甲方。

这里头可能就坐着未来的少校、上将、总司令官。

尚柳仿佛看见了昔日的自己，眼球有些刺痛。

萨拉发现尚柳正在发呆，却会错了意：“你是不是看上谁了，想去加个好友？”

她拍拍尚柳的肩膀，一脸认同，“知道你喜欢穿军装穿制服的，快去吧。”

尚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恶狠狠地夺过屏幕，指着萨拉选的海带结与海带苗，“点重复了，你删掉一个。”

“啊？不要——”

眼看着心爱的事物被删掉，萨拉脑中的粉红泡泡顿时破灭了。她哀嚎着扑上来，要捍卫自己的海带结。

直到餐桌前站着一个犹犹豫豫的陌生人，似乎要求助，她俩才停止打闹。

陌生人穿得很休闲，却包裹得很严实，鸭舌帽黑墨镜大围巾一应俱全，只漏了一截脸——像是被狗仔媒体骚扰的当红明星。

尚柳很是疑惑：这个神神秘秘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餐桌前站着不走？

从尚柳的目光中读出排斥，陌生人有些抱歉地开口：“您好，可以拼个桌吗？排号系统出故障了，我找不到位置。”

这嗓音实在太熟悉，尚柳听得心头一震：是舒攸言。

尚柳不喜欢与别人拼桌，更不喜欢在吃火锅时拼桌。

可看着舒攸言弱不禁风瘦骨嶙峋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又往里挪了一段。

舒攸言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不点菜，不说话，也不碰桌上的零食茶水，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

萨拉觉得怪异，向尚柳使眼色做口型：你认识吗？

尚柳没回答。

眼看萨拉和松德已经点好菜，她接过菜单，发现这两个家伙只点了火辣辣的红汤。

可舒攸言不爱吃辣。

尚柳想给她点一份清淡的锅底，又怕自作主张暴露身份，于是拍拍舒攸言：“我们这边已经选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加锅底加菜。”

舒攸言似是刚结束神游，打量着尚柳手里的菜单。她筛来选去，只加了菌菇和青笋片：“我吃得不太多，这样就够了，你们不用特地照顾我……”

听完她客套，尚柳指着菜单右下角：“这里有个金堂猪肚锅，听说挺鲜的，我能尝一尝吗？”

今晚由尚柳请客，松德和萨拉自然不会有意见。

尚柳静静地望着舒攸言。

舒攸言轻轻点头：“好。”

尚柳看不清她的眼睛，也能从这声“好”里听见笑意。

一如往昔。

火锅店翻台率很高，菜很快就上齐了。

松德迫不及待地要往锅里下肉，却被狠狠拍了一记。尚柳剜了它一眼，从座椅上站起来：“我去拿公筷。”

舒攸言喜洁，吃饭向来都是分餐制，还是用公筷比较稳妥——即使退一万步，和陌生人吃火锅也应该用公筷。

她走向远处的餐具柜。

本着友好的处事原则，萨拉主动挑起话题：“我看你没有戴胸针，是不是今天刚到基地呀？”

舒攸言：“是的。”

萨拉很懂得分寸，见对面不想多讲，又换了个话题：“这家火锅店虽然要排大队，但是味道很不错，你算是来对了。”

舒攸言：“是么，随便挑了一家。”

萨拉：“嗯嗯这样。”

锅里的汤汁开始沸腾翻滚，桌上的气氛却是异常地冷清。

不知为何，萨拉有点害怕对面。她惴惴不安地捏着筷子，暗暗埋怨：都怪张小丽要拼桌，她本来还想拽着她聊八卦呢。现在可好，什么都说不成了。

松德平时明明很机灵，这会儿也开始装傻充愣，拼命地往嘴里塞零食。

尚柳握着筷子回来时，就看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照顾舒攸言的感受了。面对一个神秘兮兮的陌生人，萨拉和松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暴.露了。

尚柳心中悚然一惊，又面色如常地回到座位，将筷子一一分发。

松德已经要馋坏了，它眼巴巴地盯着沸腾的锅底，又抬头瞧瞧尚柳。

尚柳：“吃吧。”

松德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红艳艳的牛肉，丢进了沸腾的红锅。牛肉片极薄极嫩，轻轻一烫就熟了，它甩开腮帮子，吃得不亦乐乎。

火锅滋味很不错，桌前四人却一语不发。

意识到自己不能表现得过度热情，尚柳也就没有额外照顾舒攸言。她低头咬了一口鱼丸，用余光瞥向侧面，发现舒攸言碗里空空荡荡，正一动不动地望着锅里的青笋。

笋片切得很薄，早就熟了，在金汤里上下翻滚，像莹绿的玉。

舒攸言没有做过饭，也很少出来下馆子，对食材的火候自然很是陌生。尚柳又不好出声提醒，索性抓起公筷夹起一片青笋，丢进自己的碟子里。

在此之前，尚柳三人都不吃金汤锅里的东西。尚柳忽然动筷，舒攸言似是有点诧异，微微转动脑袋，透过墨镜打量她。

尚柳：“再煮就绵了，你不吃我吃。”

说着，她没有蘸料碗，直接把笋片放入口中。此时的青笋火候正好，被汤汁润得油油亮亮，被牙齿咬断时，还保持一点恰到好处的脆劲。

吃完青笋，尚柳一脸坦然：“火候味道都很不错——不好意思，你也可以吃我们点的菜。”

舒攸言也反应过来：锅里的东西食物已经可以吃了。

她将食物捞进小碗里，又取下碍事的围巾，露出下巴颏和青筋暴突的脖颈。

坐在对面的萨拉被吓住了。

她每天都在网上冲浪，对联盟友谊赛相当关注，对知名嘉宾更是如数家珍。

透过那半截消瘦的下巴颏，她立刻认出了对面是谁——是本届机甲友谊赛的最大赞助商，平日里深居简出，这两天才受到媒体大幅度曝光的家主舒攸言。

想到自己先前的冷淡与埋怨，她简直要渗出冷汗。如果张小丽拒绝了舒攸言的拼桌请求，他们三人会面临什么后果？是不是第二天就得背着行李滚蛋？

想到张小丽对舒攸言的悉心照料，她隐隐生出敬佩之情，觉得还是张小丽会做人。

只是……张小丽到底有没有认出舒攸言？

她偷偷看张小丽，发现张小丽正哼哧哼哧地和撒尿牛丸搏斗，对身旁人拆围巾的举动毫无察觉。

萨拉心里酸酸软软的：张小丽能有什么心机呢，她可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希望她好人有好报。

尚柳哪有萨拉想象得那么单纯。

她虽然不知道萨拉的内心戏，却时刻关注着舒攸行的动向。在舒攸言拆下围巾的那一刻，她筷子一歪，牛丸里的肉汁差点飙到脸上。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到底该继续装傻，还是该舔着脸奉承舒攸言？

如果选择了第二条路，她方才的出格举动就能变成贪图名利的蓄意讨好，显得不那么可疑。

于是，尚柳下定了决心。

她正在脑内飞速酝酿措辞，舒攸言主动开口了。

舒攸言望着对面的萨拉，语气平和：“你认出我了？”

萨拉捏着筷子，紧张地点头：“是的，我从前就很仰慕您。”

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差点就要吸引其他食客的注意，她脸颊烧红，“抱，抱歉。”

舒攸言颔首。

接着，她侧过身子，瞥向身边的尚柳：“所以，你是不是也认出我了？”

尚柳脑子里的弦立刻崩断了，因为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她说：“是的，我早就知道您是谁了。我也很仰慕您，为您提供服务也是我们后勤的天职，希望您在研究所度过愉快的时光。”

——多么官方多么完美的回答，尚柳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掌。

舒攸言弯起薄唇：“你提前做过调查吧，还知道我不能吃辣。”

尚柳：“您开心就好，这都是我该做的。”

舒攸言哼笑一声，低头吃青笋。她慢条斯理地咀嚼吞咽完，又把尚柳夸了一通：“火候确实不错，你倒是细心。”

尚柳泰然受之，萨拉在对面看得目瞪口呆，先前的滤镜完全破碎了。

舒攸言暴·露身份后，四人倒是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氛围也轻松活泛了不少。

尚柳问舒攸言：“据我所知，今晚酒店准备了最高规格的晚宴，您为何……”

为何要乔装打扮偷溜出来，待在拥挤的火锅店里吃料理包烫素菜？基地花重金请来的大厨，能把豆腐切成极细的丝，把鸡肉干贝火腿吊成清澈见底的汤。

尚柳昨天在厨房帮忙，随便尝了点边角料，都美味得不行。

舒攸言：“哦，我装病逃出来的。晚宴上有讨厌的人，我不想看见他们的丑脸。”

见萨拉瞠目结舌，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撂下筷子，语气稀松平常，“没事，你可以随便传出去。去告诉你的同事朋友，去和陌生人聊八卦，去发到匿名论坛上。”

她唇角下拉，便有了新闻图透里的阴狠与戾气。

萨拉恐慌至极，几乎要将脑袋晃成拨浪鼓：“不会不会，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话题是尚柳挑起来的，她不愿让萨拉受罪，便主动接过话茬：“您遇到不方便的状况，可以在线点餐，在房间内食用。酒店厨房有淮扬菜大师，他烹饪的大煮干丝应该会符合您的口味。”

寥寥数语，她就把话题的重点从“人”转移到“菜”上。

舒攸言阴恻恻地盯着她，脸上不辨喜怒。

尚柳装作没看到，指指锅底：“您的蘑菇和土豆要煮糊了。”

……

尚柳他们去得晚，有舒攸言在，吃饭速度也比平常慢。

期间有许多人认出舒攸言，主动跑来找她寒暄。舒攸言不冷不热地应付着，也耽误了一些时间。

当松德和萨拉开始互相谦虚，推让最后一片山药的所有权时，周围的餐桌基本都空了。

服务员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前玩游戏，默默等待最后一桌客人吃完。

尚柳明天要上早班，见松德二人还在那里磨蹭，她一把抓起生山药，直接塞进嘴里。

咔嚓嚼完又咕咚一咽，她火急火燎地收拾衣服：“快走，别磨蹭了。”

她游戏忘签到了。

就差这一天，她就能免费拿到一张UR全息动态卡。这张卡牌群攻效果很不错，方便打小怪清日常。

她正要往外挪，忽然想起身边还坐着一个舒攸言。

于是，她压下所有的焦躁与火气，十分礼貌地问舒攸言：“您今晚吃得好像很少，需要再吃点夜宵吗？”

她只是随口一客套，舒攸言却欣然答应：“好啊，我看对面的冰淇淋还不错，你要带我去吃吗？”

尚柳：“……行。”

外头的商业街还是很热闹，味道稍微好一点的小吃摊都站着长长的队伍。

她结完账，准备去冰淇淋摊排队，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转身拦住舒攸言：“您肠胃不好，吃完火锅尽量不要吃冷食。”

她给自己找足了理由，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关心舒攸言。

听见这话，松德先不乐意了：“可是我想吃抹茶冰淇淋……”

尚柳：“滚去自己排。”

萨拉很害怕舒攸言，赶忙见机行事：“松德你等等我，我也要吃一个蓝莓味的。”

目送两人笑笑闹闹地离开，尚柳指指转角处的糖水摊：“不吃冰淇淋了，吃点炖梨子吧，对身体好，味道还行。”

舒攸言答应了。

三分钟后，舒攸言捧着暖烘烘的梨汤，碗里还飘着雪白的梨子肉。她低头啜饮了一口，赞叹道：“确实舒服。”

商业街的中央空调开得不小，舒攸言穿得比照片里单薄，肩膀头子竟然在发抖。

尚柳分明记得，舒攸言曾经食欲很旺盛，身体也很好，只是偶尔会犯胃病。

察觉到尚柳眼中的疑惑与同情，舒攸言苦笑一声：“年龄大了，得病了，就变成现在这样。”

尚柳忍不住追问：“您得了什么病？”

舒攸言抬起右手捂住胸口：“是心病。”

心病，真是好古典的词汇，古地球的玄幻小说里经常用到。

尚柳若有所思，用最无力的措辞安慰她：“祝您早日康复。”

舒攸言笑而不答。

身为服务人员，尚柳自然不能中途开溜。

陪舒攸言喝完梨汤，她又陪舒攸言一路走到酒店外。酒店难得如此灯火通明，今晚的基地可真是热闹非凡。

舒攸言与她挥手告别，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忽然停下转身：“我是不是还没给你钱。”

尚柳：“不用不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希望您在领导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舒攸言：“一码归一码，不给钱怎么行。我比你有钱得多，不至于吃你的霸王餐。”

说着，她又从楼梯走回来，要给尚柳转账。

按理来说，只有好友之间才能转账。假如尚柳是个有眼色的人，她肯定会主动向舒攸言索要联系方式，与这位大佬成为好友。

可尚柳仿佛脑抽了一般，直接打开了自己的付款码：“您今晚吃得也不多，扫这个就行。”

连舒攸言都无语了。

她掏出终端，正要扫码付账，却意外接到一个通讯申请。她让尚柳稍等片刻，点击了接听。

尚柳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听见终端那头传来耳熟的声音：“姐，你今晚怎么没去参加宴会啊？好几个人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是舒攸行。

在亲姐面前，他的语气总算温和了一些。

舒攸言很不耐烦：“关你屁事，我都混成家主了，连吃饭的自由都没有？”

舒攸行冷笑：“的确不关我屁事，我就不该问你，反正得罪人了挨弹劾的又不是我。”

这姐弟俩讲话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

这二人是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还是被外星人抓去人体改造，才性情大变的？

尚柳心中其实隐约有答案，可她怕自己心软误事，只能把这危险荒谬的想法压下去。

两人虽吵吵闹闹，可终究是至亲。

在屏幕两段僵持了一阵，舒攸行又问：“你今晚又胡吃海塞了什么，不要命了？基地医生可不是家庭医生，怎么可能随叫随到。”

舒攸行：“你少乌鸦嘴，我和人拼桌，吃了点蔬菜。人家还请我喝了热梨汤，我现在舒服得很。”

舒攸言很敏锐，很快提炼出重点，“你和谁？”

舒攸言倒转屏幕，尚柳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镜头里。

看见身穿睡袍、头裹绷带的舒攸行，她尴尬地点头哈腰：“领导好。”

坏了，舒攸行后脑勺上的伤口八成是她磕出来的，希望她的催眠术还像以前那样靠谱。

舒攸行眯起双眼，打量着尚柳：“你是不是那个张小丽？”

舒攸言：“你认得她？”

“当然认识，”

舒攸行面露讥讽，“她可是我们基地的名人，破坏公物威胁外星人，只为了给自己的同事出头。”

舒攸言递来一个欣赏的目光，用口型说：做得好。

尚柳羞涩一笑。

“所以，你今天碰巧和张小丽拼桌了？”

舒攸行眼含薄怒，将“碰巧”两字压得特别重。

“那又怎样，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对着屏幕撇了撇嘴，舒攸言飞快挂掉了舒攸行的电话，不给他继续多嘴的机会。

接着，她扫了尚柳的付款码，把钱转了过去，就准备进酒店。

尚柳看着屏幕上的六位数字，赶忙叫住舒攸言：“您给多了！”

“是么？”

舒攸言再度停下脚步，翻看转账记录，“坏了，我好像把密码输成金额了。这样吧，咱俩加个好友，你把多余的钱退给我。”

——其实也可以用付款码转账的。

可舒攸言的话已经撂下，尚柳也不好反驳。

她只能乖乖掏出终端，与昔日的恩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除了乌尔曼，她的通讯录里又多出了一个熟悉的账号。

舒攸言：有点心机又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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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