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略一抬手,他身后的下属当即会意,喝止苏潆,“你!站那!”
苏潆略略蹙眉,但还是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你不知快至宵禁了吗,因何在街上晃荡!”
苏潆拱手赔笑,露出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我是广明堂的学徒,方才与师父师兄在醉仙楼吃了酒一不小心耽搁了时辰。
我一定会在宵禁前赶回家中,绝不给官差大哥添麻烦。”
苏潆的身材在男子中自是瘦弱娇小,他又长的眉清目秀,比寻常读书人看着还手无缚鸡之力。
这样的人走夜路不被劫就不错了,更别提他能对治安有什么影响。
若是往日他们还能找个借口捞点小钱,可今日指挥使就在身后,他们也不敢暴露本性,例行询问两句后便打算放人。
身后传来哒哒马蹄声,苏潆悄悄抬眸。
立在马旁的男子她认得,正是那日搜查苏宅偏院的官差,这人还算正直有礼,应不会为难她,至于马上的男人……
一想到那双阴测测眸子,苏潆心里有些没底。
宋阮的目光一直落在苏潆脸上,她微垂着头,全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柔弱模样,只那双眸子不停的晃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副模样她倒是演得得心应手,那日在苏宅竟将他也蒙骗了去。
“你去打探一下。”宋阮对陈宇道。
“是!”陈宇应是上前。
苏潆不徐不疾的将方才的话又道了一遍,吐字清晰,语调平缓,让人听着挺舒服的。
语落,她十分歉意的与众人拱手行礼,“今日恩师兴致好,一时忘了时辰,给众位官爷添麻烦了。
官爷们日夜守卫长安,咱们方才安居,日后我定当以此为戒,早些回府,不耽误众位官爷的的正事。”
这些话说的颇为中听。
兵马司中有一部分人皆是官宦子弟,文不成武不就,便被家里安排至兵马司做事,是以兵马司虽听着风光,但风评并不算好。
如今听人奉承,他们心里自是舒服的,便道:“陈头,你看他这小身板瘦小的一阵风都能刮跑,哪有本事作恶。”
陈宇点点头,也觉如此,转身看向宋阮。
苏潆紧张的抿了抿嘴唇。
宋阮凤眸微挑,嘴角倏然漫起一抹笑意,粲然如昙花盛绽,靡靡艳丽。
“你很怕我?”
苏潆掩下眼中的警觉,抬眸时眸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敬畏,“指挥使龙章凤姿,气度不凡,我等自心存敬慕。”
“哦?”尾音轻轻拉长,嗓音有着说不出的秾丽,“那你便说说,如何敬,又如何畏?”
几人面面相觑,指挥使不是赶着出城吗,怎么有兴致与人闲聊起来了?
苏潆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面上却仍挂着笑,硬着头皮道:“自是敬指挥使英勇神武,慕……慕指挥使俊美不凡。”
苏潆半垂着头,她能感觉到宋阮探查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片刻,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的时候,梆声响起,全城宵禁。
宋阮敛眸,皮鞭在掌心处敲了敲,他唇角不语微扬,如牡丹般艳绝百花,但因暮色落下,笼罩在昏暗中显出几分邪气。
“宵禁时还在长街游晃,焉知你是否包藏祸心。
将她带去兵马司,待吾归来再行审问。”
苏潆:“……”
众人:“……”
兵马司一众人都不免有些同情起苏潆来了,平时但凡有他们看不顺眼的都必然要上前欺负教训一番,今日好不容易想做个好人,结果还让他碰到了恶人之首。
“指挥使,我是因配合您的调查方才耽误了时间,还请您网开一面。”如果他磨磨唧唧的不放她走,她早就回府了!
“配合兵马司问询是你的义务,既是知道已近宵禁,为何不提前归回?”宋阮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潆,似笑非笑的补了句,“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个良民,于治安无害。”
这下苏潆确定了,宋阮就是看出她的身份了,是以特在此为难她。
只她很是不解,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他何必如此苛责,难道是因为她曾帮谢瑾脱身?
这般想着,苏潆不由又记恨上了谢瑾,这个瘟神还真是会惹麻烦。
“如何?”宋阮的尾音轻描淡写的掠过,不重,但压迫感十足。
苏潆抿起了唇,宋阮有意为难,她只有表明身份才能自证清白。
可此事若传到老太太耳中,她日后出门怕是便没这般自在了。
苏潆兀自纠结着,宋阮已策马行至她身边,长身微俯,以皮鞭挑起苏潆的下巴,眼中似含玩味,但这玩味仿若荆棘上盛绽的花,掩住了深藏的危险。
“想与我走一趟?”
苏潆屏住了呼吸,贝齿轻咬下唇,认命的闭了闭眼,“我不是歹人,我是……”
车轮轧过青石的声音响彻在静寂的傍晚中,幽远而缓慢。
众人闻声望去,宋阮眯了眯眸子,直起身,唇角漫起一抹冷笑,“瑾王爷今日倒是好兴致。”
谢瑾?
苏潆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就好像当你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前行时,前面忽有一家甜香飘溢的奶茶店。
此时的谢瑾之于她,便是那杯热乎乎的奶茶,足以暖到心里。
她的运气还真是好。
马车停下,车帘被一只玉手挑开。
“宋世子。”淡漠清冷的声音此时落在苏潆耳中宛若天籁。
谢瑾为人虽别扭,但也未曾为难她,这次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谢瑾并无下车的意思,淡淡道:“宋世子倒是认真,这般小事也亲力亲为。”
宋阮弯弯唇,笑意不明。
“在等什么?上来。”
苏潆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宋阮的目光落向她,她才指着自己与谢瑾确认道:“我?”
谢瑾似觉不耐,语气沉了两分,“莫非还要让本王等你不成?”
“啊……好。”苏潆没想到未等自己开口,谢瑾就瞧见了她,一时心里感动不已,早已忘了她刚才是如何迁怒他的。
“原来王爷识得此人,那先前又为何不认?”看着苏潆迫不及待的钻进马车,宋阮嘴角掠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苏潆哪里知道在她女扮男装的第一日便被这两人逮个正着,早在那是宋阮便发现了她的身份。
谢瑾显然并没有与他闲聊之心,淡淡应了声后,道:“有本王作保,宋世子可还有异议?”
宋阮笑了下,策马让开了路。
谢瑾放下车帘,马车在宋阮的视线中缓缓驶去。
宋阮收起唇角的笑,一勒缰绳,马蹄飞驰,一路扬起沙尘。
几人被呛得咳嗦了两声,一人讷讷道:“今日好像是我听到指挥使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另几人纷纷点头,以往便是审讯犯人指挥使也是秉持能动手尽量不开口的原则。
这般想想那少年人的面子还挺大。
“不要命了!敢在背后议论指挥使,都做事去!”陈宇斥了一声。
众人一听这话连忙闭上嘴。
指挥使话不多,但砍起人来却不含糊。
……
马车驶行,一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苏潆的两只手叠放在膝前,显得有些局促。
这还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独自待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
呃……细细想来倒也不是。
谢瑾的马车华贵宽敞,好像与苏宅偏院的小床差不许多。
上次是为打消兵马司官差的戒备,是以她装出一直在榻上照顾病人的模样。
那时她一分心虚都未曾有,今日却莫名觉得颊边发热。
难道那杯果子酒后劲这么大?
苏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略略有些发烫,看来回府后要煮上一碗解酒汤了。
她悄悄抬眼,车内的小案上摆着一颗夜明珠,其华皎皎,清明而不刺目。
他敛着眉眼,端坐于案后,俊美得如同一尊玉雕。
苏潆揉捏着手指,迟疑着道:“今日多谢王爷搭救……”
见谢瑾眼帘微动,苏潆继而道:“今日若非偶遇王爷,小女怕是难以全身而退,我又欠了王爷的恩情,改日若有机会,必将报答。”
谢瑾缓缓抬眸。
清辉下的少女眸子莹润,如沁星光,一时不知到底是夜明珠还是她的眸光点亮了阴霾。
“不是偶遇。”谢瑾凝眸看她,一字一顿道。
“什么?”苏潆一怔,粉唇轻启。
马车倏然停下,外见面传来暗一的声音,“王爷,苏府到了。”
苏潆慌忙垂下眸子,轻声道:“小女先回府了,今日多谢王爷。”
“嗯。”声音淡漠,辨不出喜怒。
看着苏潆走进府中,谢瑾方才撂下微微掀开一角的车帘。
暗一正欲驾车,帘后传来谢瑾冷幽的声线,“明日你与暗二交接。”
“主子,这是为何?”暗一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他与暗二一明一暗,因为暗二不若他俊美聪慧,是以常年担任隐蔽之职,便如此番王爷救场,便是得了暗二的信。
好端端的,主子怎么就要将他换了呢!
“本王做事一定需要理由?”微冷的声音足以听出谢瑾此时的不悦。
暗一登时住了口,想了一路也琢磨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他明明只是赶车而已,统共就说了一句话……
倏然,暗一脑中灵光乍现!
他懂了,主子这是嫌他车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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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白婼有些苦恼,因为全京城都说她永昌侯府是坏人窝。
说她父亲是大奸臣,说她哥哥是纨绔恶霸,说她姐姐是祸国妖妃。
白婼立志要改变世人的看法,于是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叫“三好”,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
众人:“心机婊!白莲花!狼窝里还能指望养出兔子不成!”
白婼:“……”去他喵的三好吧。
受打击后的白婼决定不装了,摊牌了,他们家就是全员恶人,怎么滴吧!
不久后……永昌侯府女魔头当街强抢状元郎的消息不胫而走。
众人:“果然龙生龙凤生凤,奸臣的女儿会耍横。”
白婼:“……”是他主动被抢的好不好!我才是受害者!QAQ……
徐清流扬唇浅笑,温润如玉:“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阿婼乖,咱们回家吧。”
白婼摘了全京城少女心中的明月,人人都说她有福气。
白婼:“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啊?”
徐清流那厮长得人畜无害,实则腹黑又阴损,比她家所有人加起来还要恶!
徐清流弯唇噙笑:“恶女配豺郎,天作之合,不是吗?”
……
[小剧场]
白婼:“父亲,他们说您脾气暴戾,上至权臣勋贵,下至官差小吏便没有您没揍过的。”
永昌侯:“乖女儿,别听他们瞎说,还有人说为父揍过先帝呢,流言能信吗?”
皇帝:“能信,先帝与朕讲过。”
永昌侯:“……”
白婼:“还有人说哥哥不学无术,恃强凌弱,无恶不作。”
白玖:“简直一派胡言!哥哥从不欺负弱小!”
皇帝:“这个朕可以作证,国公府大少爷、当朝首辅之孙、郡王府世子爷,挨打的这几个哪个弱了?”
白玖:“……”
白婼:“还有人说大姐姐是祸国妖妃,以美色迷惑君上,妄图染指朝政。”
白毓:“小妹别信,我明明是因着御膳房的点心好吃才进宫为妃的,陛下可以作证。”
皇帝:“……”朕不要面子的吗?
徐清流:“阿婼,这个为夫可以作证,贵妃与陛下远不似你我这般情比金坚。”
白婼:“……”坚你个大脑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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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