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潆的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总觉得老妈的适应力弱,为人也单纯,是以她和父亲从未将她视作战斗力。
可此时她不得不服,阅文无数的老妈在这里可算先知啊。
先是皇帝落水,如今又来了个chun药,这几大要素快凑齐了。
长乐公主一阵愕然,惊讶道:“阿潆,你竟然还会医术?”
苏潆:“……”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在这迷情药上吗?
“略知一二而已。”
长乐公主翘唇一笑,一副具有荣焉的模样,她的眼光果真不错。
“二皇兄,待那宫婢回来,我们要不要拿下她?”长乐公主仰头望着谢瑾。
她的二皇兄模样生得甚好,听说他小时候还曾留在母后身边过,可自她记事起便未曾见过,不知是因为陌生还是如何,她对这个哥哥莫名存有敬畏。
“不必理会,任由她离开便是。”谢瑾语气淡漠。
他拿起酒壶,以拇指上的玉扳指在壶底轻轻一抹,壶底便有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旁人定无所察觉。
长乐公主心中虽有疑问,但还是止了声。
做完这一切,长乐公主静坐在原地等着宫婢回来,谢瑾则与苏潆漫步折回宴上。
苏潆一直蹙着眉,本就略薄的唇被她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粉线。
少女清婉纯净的犹如初绽的芙蓉花,这样生动的娇花本应绽于阳光之下,不应触及一点阴霾。
“觉得可怕?”两人一路静默无语,谢瑾突然开口道。
“嗯?”在想着回府后与老妈取经的苏潆回过神,不解的看向他。
谢瑾也不知为何要鬼使神差的问这一句,他只是觉得她脸上的愁容看着有些碍眼。
“无事。”谢瑾冷冷答了句,长腿一迈,径自离开,似片刻不愿多留。
许多公子小姐皆找了宝箱,不论是笔墨纸砚还是女子的首饰皆不是凡品,寻到宝物的众人自然满心欢喜。
许思思早已回了席位,见苏潆回来,恨毒的目光当即射了过去。
苏潆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若是以往她早就一走了之了,偏生这是宫宴,即便如坐针毡也不敢中途离开。
许思思将这一切都归咎在苏潆身上,苏潆却仿佛在周身竖起了一层透明屏障,将所有不友善的目光全部排除在外。
“什么都未寻到吗?”王夫人见苏潆空手而归,开口问道。
见苏潆点头,王夫人忙安慰道:“方才那两支步摇成色极好,比那些东西要贵重得多。”
不提还好,一提那两支步摇苏潆只觉心神俱疲。
王夫人见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那步摇虽有表示爱慕之意,但或许瑾王爷对你当真只是欣赏而已。”
语落,王夫人又觉得这话说的也不好,会不会让这孩子误会她在说她身份低,“但欣赏容貌也是喜欢的一种,以后的事也说不好的……”
苏潆一时哭笑不得,她很想告诉王夫人,其实不会劝人可以不劝哒。
好在宫人端了酒菜上桌,打断了王夫人别样的关心。
宫婢将酒壶放在桌上,苏潆立刻侧眸望向壶底,细腻的瓶身圆润完美,并无缺口。
她又下意识看向谢瑾,便见他执起酒壶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那个酒壶也不在他那里吗?
苏潆蓦然松了口气,带反应过来时,不由一怔。
她为何要替他紧张?真是莫名奇妙。
席间乐声悠扬而起,宫婢舞姿楚楚,一时间彩纱犹如桃李漫天纷飞,一派靡靡盛景。
宫殿富丽堂皇,美人环肥燕瘦,也难怪皇子们削尖了脑袋也想做皇帝。
苏潆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谢瑾身上,他也会有夺嫡之心吗?这条路会不会很凶险呢……
倏然,他撑案起身。
众人皆顺势望去。
谢瑾敛眸,与庆和帝拱手,道:“父皇,儿臣略觉头晕,想出去透口气。”
有人的时候倒会与他装父慈子孝,庆和帝心里这般想着,面上未露分毫,只挥了挥手,示意谢瑾自便。
韩贵妃微勾红唇,将笑意藏于眸底,执起酒樽娇声道:“陛下,臣妾再为您斟一杯酒。”
端妃翻了个白眼,低声喃道:“矫揉造作,真是恶心。”
若让她日后对韩如媚叩拜行礼,那她还不如给陛下殉葬来得痛快。
看了一眼正在与王禛喝酒说笑的谢睿,端妃又不禁有些发愁。
靠这小子夺嫡,真的靠谱吗?
一曲舞毕,忽有婢女脚步匆匆的垂首走来。
韩贵妃眸光扫到,鲜艳欲滴的红唇愈加上扬,眼中的笑几乎要溢了出来。
可待宫婢垂首走到她身边时,她眉头略皱了下。
到她身边说什么,这种事自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
她正想开口,宫婢已在她耳边低声禀告了一番。
“什么?”韩贵妃愕然道。
庆和帝被吸引了注意,偏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韩贵妃的脸色有着说不出的难看,“陛下,臣妾宫里有点事,臣妾先回看看。”
庆和帝有点好奇,但身为一国之君不好当众打探,只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苏潆蹙了蹙眉,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直到宫宴散了,谢瑾都未再归,苏潆只能揣着满心疑惑随着王夫人离宫。
慧慈长公主已经候在马车里了,听到响动才抬起眼皮。
“母亲?您怎么未先回府,可是等了许久?”王夫人见慧慈长公主一直未出面,还以为她先回去了。
“没等多久。”慧慈长公主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乏累。
苏潆端详她的脸色,虽有疲态但精气神还算好。
慧慈长公主察觉到了,笑笑道:“本宫没事,就是陪着人虚与委蛇太过劳心劳神。”
“母亲方才一直在慈宁宫陪太后娘娘说话?”
慧慈长公主牵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她倒是肯自降身价,看来还真是心急了……”
想到苏潆还在车上,慧慈长公主止了声,转而笑问道:“今日宫宴可还觉得有趣?”
王夫人抿唇一笑,替苏潆答道:“母亲有所不知,苏姑娘可是得了瑾王爷两支步摇呢!”
“哦?”慧慈长公主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听王夫人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慧慈长公主挑了挑眉,侧头看向苏潆,似笑非笑。
王夫人不知苏潆与谢瑾相识,还犹自道:“这位瑾王爷倒是个直性子,觉得苏姑娘长得美便将步摇都赠了出来。”
慧慈长公主弯弯唇角,含笑的眸子似看透了什么般,意味深长的颔首道:“嗯,年轻人嘛,难免直白大胆……”
苏潆蓦地觉得耳根有些发热,暗暗为自己探了探脉,较之以往脉搏跳动的略快了些,但脉象平稳,不似有风寒之症。
为保险起见,回府后还是喝碗姜茶吧。
……
慈宁宫中。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清瘦少女,韩贵妃脸上无半分怜惜,疾言厉色的道:“好端端的你是怎么掉进湖里的?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她亲眼瞧见谢瑾喝了酒,那酒里已被她们提前加了料,足以令人神志不清,这个时候若有温香软玉投怀送抱,便是柳下惠也抵挡不了。
“臣女……臣女也不知为何,可能是追得急了些,一步小心脚滑踩到了滑石……”少女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削瘦的肩膀颤抖不止,宛若被狂风肆虐的娇花,让人望之心生怜惜。
“真是没用,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韩贵妃怒不可遏,还欲再说,韩太后开口打断,摆摆手,“好了,你先退下吧。”
“姑母!”
韩太后抬眸,一个眼神扫过,韩贵妃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
少女如释重负,连忙叩首,躬身退出的途中还因腿软绊到了门槛上,险些摔倒在地。
韩贵妃不屑的冷嗤一声,“庶女就是庶女,满身小家子气,真是上不得台面。
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下次在想算计谢瑾可就不易了!”
宋国公府与他们是一条船的人,若能将谢瑾的后院把控在手中,便又多了一分保险。
“毕竟是宋国公府的姑娘,好歹给她留些颜面。”韩太后端起茶盏,纤长的护甲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如眼中的淬着的寒光里,令人悚然。
韩贵妃怒意难平,咬牙切齿道:“还有那个宋阮,满身反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太后抿了口茶,宋阮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宋祁断了腿,形如废人,宋阮的身体里好歹还流着一半韩国公府的血。
“对了,姑母!”韩贵妃忽想起一事,将谢瑾将步摇赠给苏潆一事道了来。
韩太后闻后,手微微一顿,“竟有此事?”
“自然,依臣妾看那瑾王长着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实则也不过是个贪慕美色的。”
韩太后早已听内侍禀告,说是慧慈长公主亲自带了一个少女进宫,相貌甚美,打探过才知原来只是个工部郎中之女。
若谢瑾被美色所迷,必将被朝中清流不耻,被权贵功勋所弃,如此或许也是不错。
宋鸢低垂着头,如寒霜打过的花枝,毫无生气。
无人引路,她只好自行离宫。
倏地,眼前出现一道暗影,宋鸢愕然抬头,待看清来人,水露露的眼中更浮现一抹敬畏,弱弱道:“大……大哥哥。”
宋阮眼眸如鹰隼般锐利,冷冷逼视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你并非无意落水,说,为何要帮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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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