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潆有些搞不懂皇室这一家子。
除了云皇后端庄良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小问题。
谢瑾就不说了,别扭本扭。
先有装扮成侍卫的皇帝,再把亲爹踹下水的皇子,如今又来了一个因欣赏她骂人戏弄人,而要与她做好友的公主。
见苏潆不语,长拉公主抿了抿唇,“怎么,你不愿和本宫做朋友?”
“不是。”苏潆摇摇头,“只是臣女与公主只是一面之缘,臣女惶恐,不敢……”
长乐公主笑着打断苏潆的话,眯着眼睨着她道:“莫要装了。”
苏潆:“?”
长了公主环胸,挑着下巴看着苏潆,这模样与方才在云皇后身边时的端庄娴静简直判若两人。
“本宫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我都是那种在长辈面前装乖巧,实则满肚小心思的人,对不对?”
苏潆抿抿唇,她能说她不是吗?
“本宫最不喜欢那些满口以德报怨之人,软弱的善良,并不高尚。
而睚眦必报也未见得哪里不好,别人既招惹了你,自要还回去。
你是个真性情的,本宫喜欢。”语落,长乐公主颇为自得的一笑,“本宫最擅看人,断不会错。”
苏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她和谢瑾当真是亲兄妹,这股子“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劲”像了十成。
庆和帝先行回了掌乾宫休息,将谢瑾一并带了回去。
韩贵妃红唇勾起,陛下定是要训斥瑾王的,亏得姑母还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现在看来根本不必。
一路上庆和帝的脸都是黑的,宫人见了纷纷屏气垂首,生怕触怒龙威。
“你们都下去!”庆和帝大手一挥,众人当即散的干干净净,只剩李总管在殿门前守着。
“你可知错?”庆和帝冷声问道。
谢瑾却自行落座,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反是庆和帝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谢瑾身边,怒其不争的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逆子来!
之前我怎么交代你的?昌平郡主和林家姑娘都不错,你看哪个更合眼缘,便选哪个做正妃,日后对你大有助益,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都不合。”谢瑾淡淡吐出三个字。
庆和帝捂着心口,差点背过气去,“她们都不合,莫非就苏家那丫头合不成?”
谢瑾未应,反是思忖起来。
她长得不丑,头脑还算可以,还会些医术,除了有些不知廉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若说现在非让他择一王妃,似乎只有她才不那么让他反感?
嗯……只是不反感而已,与喜欢无关。
“你!”庆和帝指着谢瑾半晌,冷哼收手,微眯的眸中竟略带欣赏之意,“虽说此行不妥,倒是有些性情中人的模样,这点像朕。”
谢瑾冷冷扫他一眼,“还有别的事?”
“你急什么,朕的话还没说完呢!”
旁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掉下巴,但庆和帝早已习惯了这个儿子对他的不假辞色,他若孝顺听话怕还不习惯。
“苏家丫头长得的确不错,但她身份太低了,苏府给不了你半点助力,你若真喜欢,朕可以破例将她许给你做侧妃!”
谢瑾蓦地想到那日在金光寺口口声声要阉人的少女,哪里有半分为妾的乖巧柔顺?
“不必。”
庆和帝颔首,“也是,未娶正妻先纳侧妃终究不好听,要不你先再忍忍,朕可以让他家把婚事压下来,待你安稳些再……”
“朝中很清闲吗?”谢瑾突然问了句。
“啊?”庆和帝愣了愣。
谢瑾起身,拂了拂衣袖,“你若清闲便记得给来福做块金牌。”
“胡闹!你听过有给狗免死金牌的?”庆和帝吹起胡子。
“没。”
庆和帝正纳闷谢瑾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便听到他又道:“既是如此,我便只告知众人来福救过圣驾,不得冲撞。”
庆和帝:“……”
那狗长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谁会冲撞它?
谢瑾离开掌乾宫时,庆和帝还气得发抖,“荒谬,朕还从未听过哪只狗有免死金牌的!”
李总管忙奉上热茶,劝慰道:“陛下息怒,瑾王殿下可能只是随口说说。”
庆和帝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要免死金牌?朕非不让他如意!”
李总管还欲再劝,却听庆和帝吩咐道:“你去命内务府打块铜牌出来,他要金的,朕非给它铜的不可!”
李总管:“……”这是重点吗?
得嘞,主子高兴就行,人家父子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操什么心?
李总管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庆和帝一人,他轻轻敲打着桌案,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
这么多年谢瑾都无视他的讨好,无论他赏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此番倒是对苏家那个丫头有些上心。
那他不如投其所好……
庆和帝点了点头,过两日找个理由先把她父亲的官位提一提吧!
苏潆此番进宫,莫名奇妙得了谢瑾的步摇,又莫名奇妙得了一位公主好友。
看着走在她身侧的华服少女,苏潆只好奇一件事,谢家人都这么随便吗?
“这宫里本宫最为熟悉,一会儿本宫帮你寻宝,保准让你夺得头名。”
“殿下,当真不必……”她今日的风头出得太多了,就让她低调做人吧。
长乐公主却不容她客气,带着苏潆满御花园转悠。
一开始苏潆还在琢磨着该怎么拒绝长乐公主的好意,可后来她便不担心了。
她跟着长乐公主转了将近一个时辰,竟连一个锦盒都未寻到,而已有不少人找到了锦盒折返回宴席。
长乐公主身边的浅韵抿唇偷笑,小声与苏潆道:“咱家殿下运气不大好,与睿王爷打赌从未赢过呢。”
“谁说本宫运气不好了?只不过恰巧寻的地方避开了锦盒而已。”长乐公主听到浅韵在背后嚼舌根,不悦皱眉。
苏潆见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便道:“殿下,要不就算了……”
“不行!好东西一定都藏在深处,阿潆,本宫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一定有锦盒!”长乐公主语气笃定,只不知是在宽慰谁。
三人又走了多久,浅韵见自家主子开始浮躁起来,忙道:“奴婢去假山那处看看,殿下说的对,好东西一定藏在深处,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的……瑾王爷!?”
听到浅韵的惊呼声,苏潆闻声望去,但见逆光之中倏现一抹清辉,树影横斜映照在他的衣衫上,如墨勾勒出一副深深浅浅的江山图。
想到长乐公主所说的“好东西皆藏在深处”,不由弯唇一笑,只可惜这“东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见到本王便这般开怀?”谢瑾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苏潆身前,正用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凝望着她。
苏潆抬头便对上一双冷眸,怔了半瞬,忙躬身行礼。
“二皇兄也来此处寻宝吗?”长乐公主又恢复了优雅端庄的模样,含笑行礼问道。
“随便走走。”谢瑾自苏潆身上收回视线,眼中没了咄咄逼人的压迫,竟有两分芝兰玉树的清朗。
兄妹二人变脸之快让苏潆叹为观止。
突然,苏潆的视线被假山后一道身影所吸引。
一个身穿粉衣的宫婢站在他们脚下的假山林中,而他们正好处在她的视觉死角。
谢瑾和长乐公主也顺势望去,便见那粉衣婢女四下打量一番,小心的打开了手中的食盒,将一包药粉倒入了酒壶中……
长乐公主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谢瑾,而转眸间谢瑾已侧身对她低声交代了一番。
那宫婢一看便做贼心虚,手抖不止,将药粉撒入酒壶中便慌忙盖上了食盒。
“你!”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宫婢浑身一颤,险些打翻了手中的食盒,待看见来人是长乐公主一时间更面如死灰,慌忙下跪。
长乐公主却像没看到她的反常,只道:“本宫崴伤了脚,浅韵又不知跑到何处去了,你去给本宫唤人来!”
宫婢身子颤了颤,壮着胆子抬起头来,见长乐公主一瘸一拐走过来,两道柳眉蹙的紧紧的。
“听到没有,本宫让你去唤人呢!若是寻不到浅韵,便去永宁宫找两个宫婢来。”见她未动,长乐公主不悦拧眉。
小宫婢的肩膀明显放松了许多,连连应是。
见她要提着食盒走,长乐公主叫住她,“你提着食盒能走多快,难道要本宫一直在这里等你不成?
食盒就搁那把,速速跑去找人!”
长乐公主显然没了耐心,揉着右脚脚踝,语气不善。
小宫婢犹豫了一下,但看到长乐公主神色愈沉,连忙将食盒放在脚边,又稍稍往假山里挪了挪,才行了一礼,转身跑得飞快。
见小宫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长乐公主连忙起身朝着谢瑾几人招手。
“二皇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做?”长乐公主不明白为何不直接拿下那宫婢,人赃并获正好可以押到父皇那里审问。
谢瑾未回,而是对苏潆道:“能看出她放的是什么吗?”
长乐公主一愣,便见苏潆已经蹲下身子,拿起酒壶探究起来。
她先是嗅了嗅酒壶中的味道,酒香浓郁,她闻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好在那宫婢心慌,食盒里竟洒了一层薄薄的粉末。
她以指尖抿起,细细摩挲,身形一滞。
“探出来了?”谢瑾凝眸问道。
“嗯。”苏潆点了点头,起身望着谢瑾,语气不明的一字一顿回道:“迷情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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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