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是如何也没想到手眼通天权倾朝野的奸臣竟有这样的过去,虽然来到京城后的那些事他没细说,但她却也能猜想到是何等的落魄不堪——
她无法想象出十岁的奸臣衣衫褴褛流落街头的模样,她却知道后来奸臣参加科举,三元及第,才学斐然,冠绝京城。
那一年的奸臣十七岁,她七岁,是在冷宫外边的一条小路上听宫女们说起这等热闹事,不过那时她太小,转眼也就忘了。
世人如她一般只看得到奸臣如今的风光模样,却无人知晓他也曾深陷黑暗阴冷的泥潭。
姜窈抬眸对上了奸臣的眼。
男人漆黑的双眸里很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薄唇微微抿着,尽管如此,姜窈还是觉得这男人是在强撑着,他定是故意装作不以为然。
若非真的不在意,方才又怎会说到一半便停下了呢,流落京城那段日子定发生过很多不好的事吧,是以才叫他不想再次说起——
思及此姜窈轻叹一声,语气是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得心疼。
裴晏清却听了出来,他眼尾挑了挑,故意问,“陛下为何叹气?”
姜窈看着他,眉眼认真,“爱卿,你若是难过便说出来,莫要自个忍着,只会更加难受。”
说罢又垂眸颇有些感慨,这男人孤傲得很,怕是不会将这样的过去告诉旁人,便是他那心上人云襄姑娘也不晓得吧,也难为这奸臣了,那些漫漫长夜里他是否也曾独自回忆舔抵伤口?难怪这人会变成如今这般冷漠无情狠厉毒辣的模样,她摇摇头,见裴晏清不语,便道,“朕不会安慰人,爱卿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裴晏清却在她身前蹲下,那只手从她耳后一点点往下,最后落在她肩上,姜窈没有动也没有躲,如果这样能叫他好受些,自己在他跟前也能好过些。
她却不知其实裴晏清对这些事早已不在意,他甚至感激曾经经历的种种,若非那些,他又怎会走到如今的位置?怕是在同那些流民一般,早已成了一具饿殍,尸骨烂透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和在意。
他之所以告诉她这些,是为了叫她明白那些贫苦百姓们只是为了维持生计而不得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多数人都生活在压迫之下。
可他发现这小女帝在心疼自己,那一刻,胸口某处重重一跳,于是那些话绕在喉间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他矛盾地发觉他想要她在意自己,却又不想她为此而失落,裴晏清唇角扯了两下,随后就这么半蹲着伸手抱住了她,察觉到怀里的小女帝动了动,下巴在她发上点了点,“陛下若是当真心疼臣,想安慰臣,那便让臣抱一会罢。”
姜窈缩在他怀里,听闻此言便当真没有再挣扎了,罢了罢了,她别扭地想,权当谢他昨日救命之恩了。
远处太阳升起,周身茂密的树林里错落着一道道金色光柱,他们也被笼罩在其中。
好似连风都是暖洋洋的,河水流动的声音都漾着一点温和。
姜窈趴在男人怀里露出一双被暖阳醺的有些慵懒惬意的眸子,金灿的光打在她的眼睫上,她每眨一下都犹如一片轻羽,裴晏清看着,眼神渐深。
这样的角度,男人炙热的目光很难叫人忽视,于是姜窈的眼与他的对上。
说不清是为何,这次她竟没有害怕,也没有躲避。
大概是这阳光甚好,好到让她觉得此时此刻的奸臣没那么叫人害怕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对这张俊美的脸色心再生。
交缠的视线里,她瞥到男人那两片薄唇,平素里总是轻轻抿着,冰冷的很,不知此时此刻在这暖日之下,可还是冷的——
思及此姜窈不自觉地轻轻舔了舔唇,见男人眼神一紧,她脸色一白正想这人不会看出了她那点心思了吧,她有些心虚正要移开目光咬唇时,余光里男人低下头来,轻轻触在她的唇上——
姜窈睁大了眼,心中重重一跳。
接着这奸臣单手捧在她的脸颊上,指腹擦着她的眼尾,蜻蜓点水之后含住她的下唇,唇齿间低声道,“陛下莫要咬,臣愿为陛下代劳。”
说罢掌心往下扣着她的下巴,姜窈只得抬起脸,与他唇齿相贴。
她想推开他,可双手才碰上他的胸膛便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她的指尖也跟着颤了两下,再也使不出半分力。
男人唇上的力度一点点加深,再一点点碾开她的唇。
姜窈大脑微白,她闭上眼心想奸臣的唇是温热的。
像极了今日的暖阳,这般纠缠,竟有点舒服。
只是很快唇/舌滚烫起来,犹如一把上好的武器,游刃有余地侵占她的唇齿,最终攻城略地,她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被他搅弄得头晕目眩,只得攀附着他,甚至回应着他,才能不那么狼狈。
尝试性的回应更像是一种挑衅,然而她太过生涩,毫无章法,好些次咬上男人的唇,铁锈味蔓延开来,他却不在意,一手捞住她渐渐发软的身子,一只手扣紧她的下巴,惩罚似的回咬了她一下,很轻很轻,姜窈却同他较上劲了,颇有些不管不顾地咬住他那兴风作浪的武器,男人低嘶一声,姜窈听见这道声音,才满意地退开,不料几乎是一瞬便被男人再次衔住,她很快败下阵来,呜呜两声,终于喘不过气了,小手握成拳在他心口上捶了两下,甚是无力的紧。
裴晏清看着她憋红的脸颊,终于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鼻尖低语,“陛下,你这是挑衅臣。”
姜窈脸烧成一片,她别过脸,觉得这人当真不要脸,仿佛忘了方才自己做了什么,闷声道,“朕……朕没有,况且这种事爱卿怎么能——”
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没有推开他,同他那般唇齿厮摩——
乱了乱了,姜窈按着狂乱跳着的心口,她竟又一次着了这奸臣的道,受他蛊惑同他做出这样的事。
又想到这人本就对自己心怀不轨,她方才又没有推开他,顿时大脑一白,奸臣不会以为她是接受了他,对他也有那种心思吧?
姜窈悔恨万分,脸上竟一会红一会白,当真是精彩。
裴晏清看在眼里,不知这小女帝又在胡乱琢磨什么,指腹在小女帝方才咬破的地方揉了揉,正要问,却听这小女帝咳了两下,随后小心翼翼地问,“爱卿,朕可否同爱卿讨个商量?”
裴晏清抚着衣袖,“说。”深眸定定看着她,一副看她又要作出什么妖的模样,姜窈心想作妖可是你,朕属实冤的紧,她正了正脸色,却低着头,“方才的事,爱卿便当没发生过吧,朕也会忘了。”
说完,她去看他,却发现这人眼眸更深了,被她咬出几道血口的唇微微抿起,眉眼蓄起一抹危险气息,皮笑肉不笑道,“臣方才没听明白,陛下再说一遍。”
姜窈知晓他现在在生气,可是她不能就此错下去,于是硬着头皮道,“朕说,你我便忘了方才的事,”想了想又冠冕堂皇地解释道,“今日阳光极暖,朕一时被晒得晕头转向,头脑又晕又乱,是以才——”
她没说下去,不过裴晏清是何等聪明之人,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没推开他,不是顺从他,更不是喜欢他,只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犯糊涂了。
这会是清醒过来,是后悔这般做还是厌恶同他这般亲近?
裴晏清手掌暗自抓紧一撮绿草,手背冒出阵阵青筋,整个人已是怒极,却压制着不要叫自己发作出来。
若换做是从前,以他这锱铢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秉性,被小女帝这般嫌弃,他早就掐上她那纤细的脖子,让她到阎王跟前悔恨去。
可如今不同,如今这人是他要放在心尖上的,他再怒再气也得压着,若是那股火烧出来,彻底吓跑她,回头糟心难受的还是自己。
裴晏清重重叹口气,素来运筹帷幄的他,此刻竟生出一抹无力感。
他抬眼紧紧盯着她,却见她不声不响地移开眼,不看自己,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地上的草。
裴晏清忍不住了,他探身抓住小女帝的肩,将人狠狠扯进自己怀里。
姜窈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这次是拔了狮子毛,离死不远了。
正在她瑟瑟发抖咬唇欲哭之际,男人贴近她的耳,滚热的气息烧着她的耳颈,她忍不住往另一边缩着,却被他重新揽回来,最后这奸臣重重压着她的耳道,“姜窈,你胆子大了。”
他鲜少叫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吐出这两个字,听着陌生却让她呼吸紧了紧,一口气还未喘完,这人又压低声音,似是无可奈何地低叹,“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姜窈胸腔被他这句话砸得重重跳了两下,脑袋瞬间乱成一团。
眼睛胡乱眨着,半响后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怎的突然记起他那位云襄姑娘,以及这段时日奸臣的所作所为,很快明白过来,这人是喜欢自己。
只不过喜欢的是她的身子罢了。
她攥紧双手,竟轻松就推开了他,“爱卿,朕说过朕有自知之明,朕只是爱卿的傀儡,不会仗着爱卿对朕那点可笑又拿不上台面的心思而做出不妥的事。”
打从知道自己对她那点心思后,裴晏清没想过藏着掖着,却不成想他的坦坦荡荡竟换来这句话,裴晏清眉头皱着,“陛下告诉臣,何谓可笑又何谓上不得台面?”
姜窈觉得这奸臣当真是奇怪,莫不是他觉得那种事能拿到台面上来说道?竟还问的如此一本正经,她脸皮薄,自是不会明说,又怕直接说了惹的他更是不悦,她突然想到什么,心思一动,昨日想找他说的话,这会倒是寻到了机会说。
“爱卿,”她酝酿着开了口,声音低下去,“爱卿已有心上人,又怎能同朕这般胡闹,惹是叫她晓得了,朕自个倒是不要紧,爱卿届时怕是——”
“陛下在说什么?”裴晏清眉头皱的很紧,打断她的话,“臣何曾有过心上人?”
终于写到他俩酱酱酿酿啦虽然只是这样那样(≧?≦)~~~~~宝贝们情人节快乐哦~奸臣和小女帝今日份狗粮奉上~~么么啾(>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