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真不是故意,都是江樟会联想。
江樟后来脸皮的色彩长久不散,活像陈瑜非礼了她,前面人往后一看:“……”
当看不见。
非礼勿视。
他们一进公交车就闹,半小时过得快。
到站下了车,苏喃跟在后面,“里面叔叔阿姨们想,终于耳根清闲了。”
大家反应过来笑。
接着在烈阳下进地铁站挤地铁。
这条线人很多,没位置,七个人一挤就一窝峰,特别容易有个人没上车。
于是分成了两批,苏喃江樟一批,他们男生一批,到站发个消息。
——
很快到了终点站,一窝峰麇集,出地铁站。
走个十几分钟,到古镇。
两个女生受不了的在路上买了一把遮阳伞,段资和张大飞季鹏买了一顶路边阿姨推销的农民伯伯草帽,盛正正和陈瑜什么都没戴。四周花开的茂盛,游客的喧闹声和大自然声音混合,人从这边看到那边,密密麻麻。
“怎么这么热人还这么多?”段资问。
江樟说:“因为这古镇好玩。”
江樟是导游,在这里面几乎从小玩到大。甚至哪家水好喝都摸了出来。当东道主的给大家买了一杯养生水。
养生水里泡枸杞,棚子上遮住的刺眼光线闪在边沿一角,几个光圈。
段资问:“你等会带我们看看你外公外婆?”
江樟摇头:“晚点去?我外公外婆那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卖一些木制品。”
“比如啥?”
“比如梳子痒痒挠和戒尺,满清十大酷刑。”
他们笑。
江樟买完把养生水一个个递给他们,脸上纯澈静谧,穿着一件白色胸口有图案的普通短袖。
前阵子,也是几年前了,流行一个吃进去嘴里鼻子里都喷气的氮气冰淇淋。
市花古镇也有。
张大飞他们眼睛亮亮,用眼神示意江樟能不能买?
江樟一噎,买也能买的点点头。
——七个人买了一盒。
五颜六色的。
吃进嘴里没什么好吃的味。
但鼻子嘴确实是会哗哗喷气。
一人尝试了一个,江樟段资季鹏就喜欢看大佬吃瘪,一个劲的盯着陈瑜,陈瑜吃进一个绿色的球就把鼻嘴捂住了。
有点凉,张着嘴,气从手指缝里冒,江樟段资季鹏哈哈笑,陈瑜无奈他们看猴似的看自己,接过江樟帮他拿的养生水,挑眉:“之前没见过你前同桌吃这个?”
江樟一顿,弯着桃花眼:“是啊。”
陈瑜扯扯嘴角:“再给你前同桌买一个,你前同桌继续给你表演。”
段资他们又笑喷了。
江樟一噎,刹那间不服的想就给他买个,但又不服这玩意真亏。
知道陈瑜在逗她。
她玩不过这人,只好当没听见。
养生水是常温的,大家开始有点嫌弃,后来才觉得比奶茶冰水好喝。
买了三盒臭豆腐,白的黑的,拿着牙签混吃两个,黑色比白的香,白的比黑的辣。
又吃了海棠芙蓉糕。
还有泡芙。
古镇里有家泡芙比外面卖的都好吃,奶油醇正,她一次就能吃一盒,推荐给六个人。
苏喃和段资到后来在后面念念叨叨的想。
苏喃想回去买,江樟乐,种草成功说回头再带她回来。
他们又去看了路标上指着的西廊的画。
画的是古镇一年四季的景色,留了不少明星素人的画像做谋生的招牌,大家走过路过不错过的欣赏。这里偏山里,还有村野的画像,江樟给他们说:“我老来就想在镇后面的山里过日子。”
——多少有点意外。
因为江樟出生就在钢铁森林里。
西廊看完看镇中心的繁华地段。
参差错落,四通八达的古镇长廊边,中间的湖水碧绿清澈,船夫在划船。
建筑是标准的南派建筑风格。
二楼全都是敞开门的设计,供游客边吃饭边把脑袋往外探的看风景。
但正值下午饭后,江樟跟苏喃说吃不了了,不过他们可以进茶馆围炉煮茶,小资情调一把。
江樟在桥上跟苏喃津津有味说着,身边几个男生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会,盛正正从下面玩了上来,兴致勃勃递给她俩一个冰淇淋。
苏喃问:“其他人呢?”
盛正正给睁眼瞎的她俩指右边桥下的青石板岸上,绣球花旁。
陈瑜段资张大飞季鹏在那,手里也拿着一个冰淇淋。
盛正正说:“陈瑜请咱的。”
段资张大飞季鹏低头对着手机不知道在聊什么,陈瑜没看手机,眉目清举的望向她俩。
陈瑜夏天的白色衣服多,江樟如果跟他穿白色衣服,就也是。
同款。
江樟苏喃跟他隔了一上一下,三百米远看向对方。
他突然笑了一下,低头拿手机打字,江樟的手机振动了一声,江樟拿出手机看:
CY:【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
CY:【我这边有个录音机在唱,他们在说这什么歌】
江那个江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也打字给他:【走马】
陈瑜找补尴尬完了,收回手机不看她了。
而江樟有段时间不能听这歌,对这歌的印象不是陈粒老师的嗓音,是一群年轻人的大合唱,里面澎湃却无奈的命运。
江樟在桥上吃完了冰淇淋才跟着苏喃下来,心里想陈瑜虽然不是很有钱,但对兄弟朋友很大方,他不会纠结一点小钱,平时你也看不出他在纠结一点小事,说睡着就能睡着,学习又能学习,从班一到级一,目标明确,不急不躁。
无关性别,他就是很多人的白月光理想型。
像,青山。
终有一天,抛弃一切,奔赴青山。
段资张大飞他俩尤其想坐船。
可是好家伙,一船坐不了七个人,又分两批,江樟苏喃盛正正一批,他们四一批。
盛正正:“???”
段资踹他:“别看,就你最合适!保护好咱两花。”
盛正正江樟苏喃在船上打扑克牌磕瓜子,躺在座位上感受小船摇晃。
他们四在拉冤种五排。
盛正正江樟苏喃:“……”
陈瑜是被迫的,段资张大飞季鹏势要将王者农药带到全世界每个角落。
结果二十分钟坎坷的打完一把,季鹏他妈没出息的到岸边垃圾桶吐。
晕船第一人。
大家无语一瞬……笑飞了。
季鹏抹把嘴:“我太激动了,你们不知道。”
……玩到后来是有些晕乎乎。
因为早上考了试,都没歇一小时的又紧接着坐公交地铁到这,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造。
江樟:“那我们七个去喝糖水?”
季鹏:“???”
江樟:“你在里面趴着么,睡觉。”
七个人就进去喝糖水,季鹏晕乎乎躺在张大飞段资盛正正的腿上睡觉。
其他人瞎聊天。
本来以为没什么好聊的,但没想到聊了很多,从大家读小学初中再到怎么来这二中的。
唯一一个转校生陈瑜家在d市,聊了两句他那边的学风,他那边不是高考大省,但他考试特厉害。张大飞问:“爸你在那也经常第一吗?”
陈瑜一愣,说:“前十。”
他们:“!!!”
陈瑜在那能拿第一,但他基本不拿,受不了他爸阴阳怪气,他爸平时是个人,喝了酒就看不惯所有人比他好,哪怕是他亲生儿子。
张大飞他们却误会了,同时又很屈辱,“卧槽爸你在那前五都拿不到拿前十,在我们这轻轻松松拿第一。”
张大飞反手把餐巾纸抓起来凑到爸爸身边:“自豪吗?有没有觉得咱二中都是一群菜鸡?”
段资踩张大飞一脚,马上喊:“爸!你别说,我不想被侮辱!”
苏喃乐,轻声:“你倒数前十还能怎么侮辱。”
段资:“……”
傍晚,晃晃悠悠把这个地方彻底逛遍,去江樟的外公外婆店里。
江樟慷慨的说送给大家每人一把梳子。
但其实大家都不想去了。
觉得是一种叨扰。
她外公外婆做买卖不容易,而且江樟能这么笃定,就代表她就算没说,她外公外婆到时候肯定也会送他们一样东西。
这对她外公外婆太亏本了。
段资:“我们像土匪。”
江樟:“别呀,我外公外婆可有钱了。”
他们:“……”
六个人在路上硬给她外公外婆买了养生水和豆糕。
带过去后,一通寒暄。
外公外婆送他们花样不一样的。
比江樟通融比江樟浪漫。
送给男生们痒痒挠、梳子、扇子,任选一把,给苏喃头上簪了一支牡丹花簪。
还是外婆亲手给苏喃簪上的,婉约的苏喃像大家闺秀。
江樟唉一声,惨在旁边当透明人。
陈瑜选了个锤背的。
——和江樟对视上后。
江樟招小狗的朝他招招手。
“……”
陈瑜过去,弯腰偏头,听她说话。
江樟:“偷偷过去拿个朱砂吧。再拿个红绳。我给你编手绳,保佑你避避邪,好运多挣钱。”
陈瑜:“……”
陈瑜移了移单眼皮下的眼珠,望望她的桃花眼,“你要不要也避个邪?”
江樟:“???”
你也跟我一样挺倒霉的。
但陈瑜没说,因为无可奈何。
直起腰时,见她傻眼着什么也没感受出来,觉得他甚有毛病说:“我辟什么邪?”
陈瑜:“……你给你脑子治治吧。”
江樟:“……”
江樟就坐在最里的收银台前,外面黄昏的绚烂光线还像天明。她眉眼清晰,稍稍融在黑暗里。
陈瑜垂眼。
他们在聊天时,江樟就一个人编手绳。
编好了,也要一块走了。
江樟偷偷塞陈瑜手心里。
跟外公外婆明媚的说拜拜!
去段资的炸串店吃炸串,七个人再走不动道了,直接打的车,盛正正和江樟苏喃绑定了坐一辆,他们四又坐一块。
路上华灯初上,蜿蜒一里。
苏喃后知后觉牵着江樟手说:“这是我俩第一次一块挤公交地铁和宝马。”
在前面的司机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靠。”盛正正也乐了说:“谁不是呢?”
江樟想想——
是啊。
虽然说大家平时多么熟多么熟,一个星期待五天半,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简单的一起坐公交地铁都少之又少。
所以同学和朋友总归是不一样的。
亲密等级靠渗入对方生活判断。
江樟回牵苏喃。
两个人又搞得像百合:“以后你经常约我出来玩。”
苏喃:“……你约我。”
江樟:“你约我。”
苏喃:“你约我。”
江樟:“唉。”
苏喃学她:“唉。”
温温柔柔的笑作一团。
“……”盛正正说:“女孩子真美好啊,我们那一帮只会互喊爸爸儿子,给买个东西就认祖归宗。”
到了段资家的炸串店,吃最早的炸串。
太阳方才西沉,尚还亮的天空点缀几颗白星和一轮弯月。
江樟跟在段资身后,想起来跟他说个事:“之后我来你家吃炸串,没带你,你家收银怎么给我打折啊?”
段资扭头:“给你办张卡?”
江樟瞪眼:“你这店有卡?”
段资:“你还知道没有呢?”
江樟也不计较:“那你怎么给我打折?”
段资:“……来,到收银台把你们几个名字写下来,放在桌上贴着,收银时报个名字就行。”
江樟说:“成。”
江樟不客气。
其他人一进来就拿篮子挑炸串,他俩嘀嘀咕咕地到了收银台写什么东西,苏喃问江樟吃什么江樟也没听见,背对着他们热火朝天聊。
季鹏让苏喃去看看,苏喃没去看,陈瑜平淡的挑着炸串。
季鹏恨铁不成钢的就打算自己过去看。
看到两个人在写大家伙的名字:
——下次来吃炸串打折。
季鹏本来焦躁的心情一下舒爽了,给江樟竖大拇指:“上道。”
段资踹他:“这不你吃我的?”
季鹏拍拍他:“谢谢。”
段资:“说迟了,我现在已经受伤了。”
江樟跟段资再去拿篮子挑炸串。
段资问她:“你之后带谁过来吃?”
江樟:“?”
说他厉害,“我带范甜橙他们过来吃。”
“那带你的范甜橙就要带你那个三班班草吧?”
江樟:“?”
江樟踢他。
他往旁边躲。
张大飞哈了一口啤酒,奇怪说:“段子什么时候跟樟哥这么好了?”
季鹏踹他:“给咱写下次来吃饭的名字卡呢,以后来吃炸串报个名字就行了。”
张大飞给季鹏竖大拇指:“我樟哥辛苦了。”
樟哥和爸爸坐主桌,所以他们给江樟留了个陈瑜旁边的位置。
陈瑜问江樟喝什么。江樟说:“雪碧。”
陈瑜把雪碧放她面前。
江樟:“……”
不是,江樟一呐,轻声:“你不都已经给我准备好雪碧了吗?”
面前就一罐雪碧。
陈瑜:“我怕你这次又想喝其他的。”
“我很专一的好吗?”
“……”陈瑜睨她。细细碎碎的灯光碎在他发丝眼睫上,他一股清冷,冷笑:“没看出来。”
江樟:“……”
吃完了炸串。
各回各家。
江樟兴致来了要骑自行车回去。
苏喃也骑自行车。
几个男生犯怂了,说你们还怕今天不够累是吧?
陈瑜也想坐公交回家,于是江樟说你们就坐车回去么,我和苏喃又没道德绑架你们。
张大飞说行!你们四个男的去坐车吧,我跟江樟回去!
陈瑜看江樟,江樟早就坐在共享单车上,黑发扎马尾,狐狸眼,给他致个敬:“回老家开心!”
“……”
陈瑜哽住的别开脸,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陈瑜第三天五点就让他妈开电动车送他去车站。
江樟第一天十点回家,洗漱完后就躺床上睡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才醒,出了卧室上厕所。
一回头,江淘就在她房间里待着了。
粗声粗气喊:“姐,来打游戏!”
打了半天游戏,直到第三天。
江樟反应过来:
暑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