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跟着关先生认字,天黑之前老夫会检查你们的学习状况。”
“祖父,这本书天黑前要背完吗?”
“一个月内,背完这本书,错一个字一藤条。”
“那今天呢?”
“这本书七千个字,你们今日跟着先生读几遍,默出三分之一即可。”
李刚说完,李弘就撅了撅嘴,“这说的是人话吗!”
李刚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我感觉我记不住。”
李刚没说话,指了指一旁的藤条。
“你…你刚才还说三天内不打我们!”
“顶嘴一次,二十藤条,屡教不改,二十鞭子。”
李弘立刻闭嘴,用书遮住了脸。
李刚离开,关大家立刻开始滔滔不绝模式,又吩咐守在书房外的暗卫研磨,不仅认字,每教一个字还让他们反复写出。
两个时辰,李弘的手酸的抬不起来,眼皮也不受控制想要合上,慕容泽从未如此枯燥的学习过知识,也和李弘一般无二。
李怀胤送来午饭,关大家离开,留了两刻钟让他们休息。
“你们怎么都无精打采的?”
“跟和尚念经似的,我都快睡着了。”
“这关大家最喜欢告状,他要是去爹爹面前说你坏话,你就得受皮肉之苦了。”
“慕容泽,你认得几个字了?”
慕容泽摇了摇头,“太难了,只能记住一半。”
“那你记不记得讲到哪里了?”
慕容泽连着翻了几页,指了指最中间那行字,“这里。”
李弘立刻翻到同样的位置,一把揪住李怀胤,“快教教我,我刚才有些困,没听清楚。”
“你不吃饭?”
“我对付两口就行。”
两刻钟很快过去,李弘勉强记住了两页字,在关大家进屋前才匆匆扒了两口饭。
沈明磊看着几乎未动的饭菜,立刻汇报给李刚。
半个时辰后,李刚端着血参熬的燕窝粥到书房,督促李弘喝下后才放他去读书。
“李弘,你祖父还挺关心你。”
“你祖父不关心你吗?”
“我没有祖父,不过我外祖对我很好。”
“别说了,我不想挨打,你也别抱有侥幸心理,在祖父眼里没有身份地位,他想打你都不需要理由。”
端详着李弘默写的字,李刚的脸色逐渐难看,李弘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纸张揉成团被丢到地上,李弘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拿着书去门口跪着,再给你一个时辰学习。”
李弘偷瞄了一眼,见到李刚凌厉的眼神,迅速拿着书本起身,选了一处光线不算太弱的地方跪下。
慕容泽的错字同样不少,比起李弘又好了太多,李刚没有过多责怪,要求他将错字抄五十便,随即让人将尹扶夏唤来。
尹扶夏到门口,李弘的膝盖已经酸痛不已,李刚不想落他的面子,特许他到书架后边跪,又派了人为他掌灯。
“太皇找扶夏何事?”
李刚拿起慕容泽默写的字,连同慕容靖天写的手谕一同交给尹扶夏,“错一个字,一藤条,你来执行。”
慕容泽和尹扶夏都是一脸诧异。
接过手谕,尹扶夏看过后递给慕容泽,征求他的意见。
慕容泽放下手谕,拿过纸张细数着被圈出的字。
“一百二十六个错字,念在你初学,一百藤条即可。”
慕容泽嘴角一抽,尹扶夏也面露嫌恶。
“扶夏公子下不了手,老夫就寻两名暗卫来执行。”
“不必。”
李刚见慕容泽想走,轻哼一声,“附近有荣安皇帝留下的人,地均和极灵少说也有十来万,慕容公子的地位能否稳固,还是个未知数。”
“太皇多虑了,阿泽本是已死之人,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父亲,若他再遇心爱之人,阿泽也能得到解脱。”
“有件事想必慕容公子还不知情。”
“太皇请讲。”
“向映月远赴荣安,不仅救了你,还救了一名叫许钰的女人。”
慕容泽闻言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的母亲许钰,还活着。”
“母后还活着!母后还活着!”
慕容泽情绪激动,李刚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安静。
“太皇没有骗我?”
“地均和的事告一段落,你的父皇会带着你母后来见你。”
“我凭什么信你?”
“你能死而复生,你母亲有何不可?”
慕容泽双拳紧握,泪水夺眶而出,双膝朝李刚跪下,“多谢国君救我母亲。”
李刚扶起慕容泽,示意他去一旁的凳子上趴着。
尹扶夏还在思索这是不是李刚的激将法,慕容泽已经走到了那捆藤条前,不仅选了一根自己中意的,还给李弘挑了一根。
“惩罚不是目的,要有长进。”
李刚说完离开,慕容泽撩开下摆,趴在了长凳上,“有劳师兄督促阿泽。”
“阿泽,要是他骗你呢?”
“天兰贵不远万里救我一命,不至于用母亲来骗我,还有父皇,他连神界都不惧,不可能臣服天兰贵,母亲可能真的还活着。”
“好,师兄听你的,忍住了。”
破风的藤条抽到臀部,慕容泽疼得一颤,想到李弘还在,还是紧咬牙关。
听到接二连三的抽打声,李弘想出来一探究竟,一旁的暗卫不让路,他只能放弃。
“啪!”
“啪!”
藤条打在慕容泽身上,李弘反而恐惧起来,他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又畏惧李刚,短时间的思索后,他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记下书上的文字。
一百藤条终于打完,虽然尹扶夏留了手,慕容泽的裤子上也泛了不少血花。
忍着疼站了起来,慕容泽指了指揉成团的纸,尹扶夏立刻捡起递给他。
粗略看了李弘的字,慕容泽拿上书本往外走,路过书架时看了眼李弘。
“慕容泽,你还好吧?”
“我还好,你可能不太好。”
“怎么说?”
“你的错字少说也有五百,你会被打死的。”
慕容泽被扶着离开,李弘立刻起身向后门走,与其被李刚打死,他还不如跳海里求一线生机。
李弘的手刚碰到门栓,李刚就走进了屋子,没看到跪地的人,面露愠色。
后门打开,李刚就吼了一声,“想做什么!”
“我想出去透透气。”
“外边风大,夜里还有秃鹫,当心被戳个窟窿。”
见李刚没有阻拦,李弘踏出了门,一瞬间,他像是走进了冰窖,浑身都冻的打颤。
外边黑漆漆一片,连路都看不清,李弘走了几步就浑身抽搐,暗卫立刻将他抱回屋子,又拿了李刚的毯子裹在他身上。
身体回暖,李弘才看向李刚,对方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
“记好了就过来默字。”
李弘走近,李刚才发现李弘的脸起了一层皮,皮下似乎还有水在晃动。
“你的脸疼吗?”
“不疼。”
“不疼就默字。”
李刚拿了新的宣纸给李弘,让暗卫监督他,随后快步离开。
独孤清和房未到书房时,李弘还在一笔一划默字,甚至没注意到屋内多了两个人。
终于写完,李弘放下笔,吹了吹还没干的墨迹。
“字写的不怎么样,态度倒是不错。”
李刚出现,李弘瞬间觉得脸上很疼,起身扑到李刚怀里,“祖父,我的脸好疼!”
独孤清和房未都看了眼李弘的伤势,纷纷摇头,“太皇,烫伤面积太大,疤痕避免不了。”
“先给他止疼。”
房未抱着李弘,独孤清用银针挑破皮肤,将脓水一点点放出,待到一滴水都不剩,又替他抹上药膏。
脸上隐隐传来刺痛,李弘想照镜子,暗卫正要替他拿,就被李刚阻止。
“这副样子更安全,想祛疤伤好了再说,除了几个暗卫,谁都见不到你。”
“我是不是很丑!”
“房未留下,其他人都走。”
李刚说完,继续挑着李弘的错处。
李弘正打算离开,李刚就将手中毫笔扔到他脚边,“哪里去!”
李弘一脸诧异,“你不是让我走吗?”
“他们走和你有什么关系,去凳子上趴着。”
“你不是说三天内不打我吗?”
“三天后一次性打完,你受的住吗?”
“能不能看在我受伤的份上,少打一点?”
“跪下,老夫检查完再同你清算。”
李弘依言跪下,李刚将书本扔到了他面前,“继续看!”
刚翻完一页,李刚就写下一个数字,放下了笔。
“李弘,你错了三百五十二个字。”
“啊!”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数额折半,一百七十六藤条,过去趴着。”
房未识趣的退到屋外,李弘看着手握藤条的李刚,拿过毯子披在身上就冲向了后门。
悬崖就在眼前,一名暗卫从天而降,将李弘逮了回来。
“按住。”
将李弘按到长凳上,李刚上手褪了他的裤子,李弘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祖父!”
“还想着跳海,李弘,你比你爹更有出息。”
“啪!”
李刚用足了力道抽下,李弘疼得惨叫一声,还没消化掉这份痛,裸露的肌肤上陆续传来疼痛。
泛红,青紫,破皮,流血。
“啊!”
李弘扭动着身体,藤条仿佛长了眼睛般,反复抽打着同一处。
“祖父,换一处打吧,我受不…了了!”
李弘泪流满面,声音也哽咽到不成样子。
又是一组藤条,李弘腿根处鲜红一片,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汇了一滩。
剧痛毫无间断,数额早已超过,李刚还挥舞着血色的藤条。
“爹爹…救救弘儿!”
“爹爹…娘亲…”
李弘声音渐弱,李刚添了内力,狠狠的一棍抽在翻滚的嫩肉上,李弘哀嚎一声,失去意识。
暗卫松手,李弘的手也掉落在地,沾染了不少血迹。
“来人!”
候在门口的房未垂着头进入房间,等候李刚的指令。
“给他处理伤口。”
房未抬眼,看到地上的血和惨不忍睹的李弘,死死咬住口腔的肉才忍下心中的恐惧。
暗卫迅速抬来一方小榻,小心翼翼将李弘抬了上去。
伤口包扎好,李刚弄醒李弘,要求他将写错的字抄写二十遍。
身后的伤剧痛,李弘边写边哭,李刚拿着藤条坐在一旁,为他讲解字的读音和用途,但凡李弘写错,藤条便会亲吻他的后背。
二十遍抄完已是深夜,李弘又挨了将近三十藤条,困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