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深被一阵撞击声吵醒了,他披上衣服迅速跑出了门,毫不意外看到了醉倒在楼梯上的楚修远。他赶忙扶起对方,低声道:“哥怎么今天又喝这么多。”
楚修远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但他并没有吵闹,安安静静地随着秋云深的脚步往前走。
等把楚修远扶回房间,秋云深早已累的满头大汗,他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去叫醒了管家,两人安顿好楚潭后,天已经蒙蒙亮了。秋云深颓废地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时钟的滴答声。经过刚刚地折腾,他此刻已经没了睡意,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自那天以后,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楚潭了。
秋云深也不是没想过联系楚潭,但每次编辑好短信,脑中都会想起楚潭的话。是啊,他不过是一个司机罢了。
楚思文似乎也没有联系上楚潭,这两天总是问他楚潭的行踪,他只能随口胡诌些理由搪塞过去。
趁着这几天时间,秋云深大致摸清了楚家的布局,他拿出压在床下的小本子,补全了之前的空白。他撕下完成的草图装进包里,开车离开了楚家。秋云深知道他应该把这个送回程家,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把车开回了曾经与妈妈同住的房子。
房间和几个月前并无不同,由于没有暖气,屋内充斥着冰冷的空气,可就是这样的房间竟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秋云深把草图藏好后,翻出了几张小时候的碟片,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电视中的角色谈情说爱。
这些碟片都是小时候妈妈放给他看的,他那时会躺在妈妈腿上,听她讲解这些人的爱情故事。他不懂妈妈口中的爱情,但看着屏幕上两人甜蜜的笑脸,倒也大概理解了那令人疯狂的爱情。
秋云深无奈地笑笑,当时他还天真地以为只要见到父亲,对方脸上也会露出同样的笑脸,可惜他想错了。
与程鸿初次相见的场面并不美好,那时的他由于看到妈妈被打的场面,一时激动就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程鸿。
他永远也忘不了程鸿当时的表情,那表情仿佛他是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般,令人恶心。
与父亲相认的喜悦早就一扫而空,他下意识惧怕面前这个面色阴沉的男子,下了床便向外跑。只不过他刚一打开门,便被门外的保镖抓住领子扔了回去。秋云深狼狈地趴在地上,拼命缩起自己的身子,颤声道:“妈妈呢?”
不过简短的三个字却精准地戳到了男人的雷区,对方一把揪起他的头发,把他摁在了桌角。一股温热的液体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脸颊滴到了地上,秋云深只能闷哼一声,承受着对方的暴怒。
“妈?”男子冷哼一声:“你说的是那个五百万卖了你的女人吗?”
男人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的耳中,秋云深拼命挣扎起来:“你骗人!放开我!”
程鸿没有再和他废话,狠狠把他的头在桌角磕了两下扔到一边。
秋云深眼冒金星,头上的伤口由于受到重击,鲜血一股股地顺着脸颊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并不想对面前的男人示弱,死命撑起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男人看着他的惨状并没有任何同情,只是冷声道:“Beta就是抗造。”
也许是因为那晚的意外发现,他才会沦为楚家的“沙包”吧。
过去的回忆不停向他袭来,秋云深只觉得呼吸困难,拿起一旁的钥匙狼狈地逃离了房子。待心情平复后,秋云深才开车回公司。
虽然知道今天楚潭大概率还是不来,但他仍旧替对方泡了杯咖啡放在桌上。没什么意外,直到下班楚潭都没有出现。秋云深无奈地叹了口气,整理好手头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他最后还是决定发短信问一下楚潭的情况,毕竟他身为助理,总得让对方回来处理一下桌上的文件吧。
不过一条简短的信息,秋云深来来回回改了十几次,却怎么也不满意,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深吸口气摁下了发送键。
在他抬头的瞬间,蓦地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笑脸,秋云深慌乱地揣起手机,走进电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不碍事,电梯也是刚到。”楚修远笑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谢谢你呢。”
“我不过是给管家打了个下手而已。”秋云深摆了摆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楚修远朝他笑笑,接起电话。男人冷淡地回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云深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吃饭了。”
“好。”
两人告别后,秋云深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开车回了楚家。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的楚思文,秋云深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对方走去:“姐,怎么了?”
“云深,你和我说实话,小潭到底在哪?”
听到她的问题,秋云深有些欲哭无泪,结巴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嗫嚅道:“姐……我不知道……”
“你呀……”楚思文叹了口气:“先过来吃饭吧。”
说是吃饭,但两人的心思显然都没在吃饭上。秋云深机械地往嘴里送饭,余光一直观察着楚思文。手机中的内容显然不那么乐观,楚思文的脸一点点沉了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思文,不自觉放慢了动作。
过了许久,楚思文才放下手机:“云深,姐出去一趟。”
“我送你吧。”秋云深放下碗筷,向门口走去。
“不用,我让司机送就行。”楚思文拉住了他:“你累了一天了,乖乖在家等我。”
楚思文走后,秋云深总有些心神不宁,从对方的反应看来,她多半是已经找到楚潭了。秋云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锁屏上出现了一条未读消息。他打开界面,弹出来的却是楚修远的名字。秋云深心中闪过一丝失落,点开了那条短信。
不过短短的几个字,却让他瞬间变了脸色,慌张地拿起钥匙跑出了门。
楚修远所在的地方离他不近,纵使他闯了无数红灯,赶到目的地时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楚修远的情况并不乐观,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垂落下来,身上的衬衫被他扯破,随着胸口的起伏,领口的扣子摇摇欲坠。
秋云深不敢再耽误了,拿起准备好的抑制剂拉开了车门:“哥,抑制剂。”
楚修远显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挥舞着,却怎么也抓不住秋云深手中的针管。秋云深顾不上礼节了,直接撸起对方的袖子将针管扎了进去。
这是秋云深第一次直面易感期的Alpha,心中免不了有些紧张。他密切关注着对方的情况。待对方呼吸平稳后,才将手边的水递了过去:“哥,喝口水吧。”
楚修远哑着嗓子道了声谢:“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您不用客气,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楚修远将瓶中的水一饮而尽,再次开口道:“你先回去吧,大冷天的小心感冒。”
“您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去医生那检查一下再回家。”
“我帮您把医生叫去楚家吧。”
楚修远阻止了秋云深的动作:“别让家里人担心了,我自己去就行。”
秋云深不放心楚修远一个人开车,问好了地址,开车将人送了过去。
医院的动作很快,两人刚一到达医院,楚修远就被医生们扶上轮椅推进了检查室。
像楚修远这种等级的Alpha易感期一般都是很稳定的,即使有突发情况导致易感期提前,也不应该来的如此猛烈。这种程度的易感期大多数Alpha都会提前感知,并准备好抑制贴纸,来防止突发情况。
秋云深也曾留意过楚修远的后颈,可是那里并没有任何贴纸残留的痕迹。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下药。
秋云深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早在楚霆宣布在年底介绍楚家继承人时,外界就已经有了许多关于楚家的猜测。多数人都觉得他如此焦急地介绍下一任继承人是由于楚家出了问题,但大家也都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道理,只是静静地等着楚家的那场宴会。
遗憾的是大家的希望都落空了,那晚的宴会楚家并没有大办,只是宴请了几个较为熟识的名门望族参加,其他人只能透过媒体了解当晚的情形,也正是这一举动激起了外界更多的猜测。
程鸿也正是咬准了这次机会,拼尽全力搞到了那张入场券,把他送进了宴会。
秋云深回想起宴会那天的骚乱,心中也渐渐有了答案,原来除了程家也有其他家族开始动手了。虽说这个时候下手需要承担很大风险,但是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机会,楚修远刚接手公司不久,此时的胜率要大得多。
秋云深无奈地笑笑,看起来今年注定不会太平了。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医生也只说这是由于最近压力太大而导致易感期紊乱,只要注意休息就不会有大碍。
听了医生的话,秋云深放心了下来,把楚修远送回病房才离开了医院。
秋云深打车回到了楚潭吃饭的宴会厅,但时间太晚了,大厅的门已经落了锁。他放弃了脑中的猜测,走向他停在路边的车子,向楚家开去。
路过公司时,秋云深余光瞥到了高层亮起的灯光,想到楚修远的异常,秋云深把车停到路边,仔细数了一下才发现是楚潭的办公室。
难道是楚潭回来了?
可一想到前阵子有人进过楚潭的办公室,秋云深不敢大意,特意从门卫拿了根警棍才敢上楼。
电梯动静太大,秋云深最终还是选择从安全通道上楼,确定外面没人后,他捏紧手中的警棍,偷偷摸摸靠近了楚潭办公室。
透过门缝,秋云深看见了窗边熟悉的背影,他这才松了口气,推开门,轻声道:“楚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