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 第6章 第五章

妇人在椅子上垫了软垫，辛昭这才坐下，对着赵氏吩咐道：“坐吧，给她找点纸笔。”

“是。”其中一名侍卫去找了纸笔回来，路过南楚这边时往里面看了一眼，南楚急忙闭上眼睛，但还是听到他说：“殿下，需要把南家三小姐先带出去吗？”

辛昭看了过来，声音里是上位者惯有的慵懒气，却也掩不住她一身的疲惫：“她不是睡着了？睡着了管她做什么。”

南楚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过了很久才移开，她暗自松了口气，悄悄睁开一点眼睛看向对面，可她刚睁眼，便对上了辛昭探究的目光！辛昭微微笑着，冲她勾了勾唇。

糟了！

南楚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她本想破罐子破摔直接起身，刚好听到了辛昭说：“今日之事你们几个若是敢往外说，本宫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妇人和侍卫都连声应是。

南楚又安心地躺了回去，无论是装睡还是装死，都比直面拔舌的痛苦要好得多。既然辛昭没有戳破她装睡的谎言，那就是并不在意她在这里能听到些什么不是吗。

赵氏被按在桌前坐下，面前摆好了纸笔，她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尤其是那两个侍卫碰到她的时候，她害怕得想要尖叫，但她只能坐在那里颤抖，什么也做不了。她听到县令喊面前这个人殿下了，她清楚这是上面的人，不是她能对抗的。

那名妇人倒是发了善心，上前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赵氏的后背，似是安抚。南楚仔细观察了一下妇人的长相，竟颇有些江南女子的秀丽柔美，不像是土生土长的王都人。

“赵小渐，住在城南万草街，丈夫李珺原本是个混混。三年前，李珺突然开始做起了生意，从那以后就经常出远门，还带回来很多银钱，对吗？”

辛昭语气平淡，并没有压迫赵氏的想法，甚至还特意放轻了声音，可是她放轻声音并不会让人感到放松，反而更加突显了她与生俱来的高傲。

赵氏点了点头，目光一直死死盯着面前的桌子，一点不敢抬头，豆大的汗珠不断额间滚落，像是怕极了。

“你知道李珺偷换赈灾粮私吞赈灾款的事情吗？”

听到赈灾的事情，赵氏惊恐地睁大双眼，急忙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说说，为何要杀他？”

直到辛昭问出这句话，赵氏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在凳子上就软了下去，她不住摇头，痛苦地呜咽着。

辛昭这边盘问着赵氏，两个侍卫就一言不发尽职尽责地守着，只有那个妇人，像是辛昭十分信任的人，不仅站得很近，还时不时出声引导赵氏几句，南楚想着，这难道是大公主的乳母吗？可是她未曾听说宫里有南方来的嬷嬷被重用……

南楚正想着，辛昭却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丈夫李珺有一个生意上的好友，叫钱三，据他所说，李珺曾扬言要杀了你，他所说是否属实？”

赵氏坐在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点了点头。

“你的舌头也是他动的手？”

赵氏瑟缩了一下，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因为怨恨就杀了他？”

赵氏没有反应，不承认，也不反对。

这样消极抵抗的态度让辛昭很是窝火，她紧皱眉头喝道：“李珺死了，本宫查到一半的线索就这样断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命能抵灾区数万百姓的命吗！！！”

她一拍桌子，赵氏更加害怕了，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辛昭只能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你买通了谁替你行凶？”

赵氏摇头，想了想，突然笑了，张开黑漆漆的嘴，“啊啊”地喊了两声，随后伸出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那个妇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抓住她的手腕：“你手上陈年旧伤根本没有好，怎么可能是你杀的人。

一旁的侍卫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是，连南家那个病秧子小姐都能看出来，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怎么拿刀？”只是这一句话刚说完，就被辛昭睨了一眼，顿时便闭紧了嘴巴。

可赵氏只是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摇头，她固执地抓起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是我杀的。

她还是认罪了。

“你再想想，李珺平日里有没有跟你说过自己遇到了什么贵人，或者除了钱三还有什么生意上的好友？”辛昭抬了抬下巴：“只要你写下这些人的名字，就算真的是你动的手，我也保你活着离开王都城！”

可赵氏就像是听不到辛昭说话一样，她只顾自己嚎啕大哭，哭声凄厉刺耳，她不断捶打自己的胸口，承认杀夫的罪行。

赵氏在情绪激动中晕厥了过去，审讯只好到此为止。辛昭走出赵氏的牢房，让那妇人和侍卫都先出去了，南楚自觉不对劲，急忙闭上眼装睡，很快她就听到咔哒一声，她所在的牢房门竟然被打开了，辛昭走了进来。

南楚感觉到对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似乎蹲在了自己面前，她到底要做什么？！突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南楚猛地睁开眼！

“你！”南楚惊叫出声，却发现自己和一个汤婆子面面相觑……

辛昭把汤婆子塞进她怀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说道：“不装睡了？南小姐。”

南楚有些不好意思，抱着汤婆子往后缩，低声道：“臣女南楚，见过泰安殿下……”

辛昭险些气笑了，这人如此拙劣的演技还敢装睡偷听，见了她竟然不行礼还往后缩！不过一年未见，胆子都快比脑子还大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跟个受惊的雀儿似的，如今看来，小雀儿长了个豹子胆。

她坐在南楚身边，往前探身：“你今晚都听到了什么？”

南楚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浸上了水雾，她嗫喏着：“我什么也没听到……”

辛昭又笑了，她一个翻身将南楚压在了身下，突然的动作让南楚下意识惊呼出声。

南楚挣扎着想跑，辛昭却把她摁得死死的，双腿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还伸手掐住了她的脸。

辛昭勾唇笑着，明明是一张明艳至极的脸，此刻看着却让人胆寒，她居高临下看着南楚，语气颇为轻佻：“南小姐，你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那也该听说过，本宫一向没什么耐心去玩什么猜真话假话的游戏，本宫只会把人一刀杀了，让他说不了话。”

南楚是真的感到了害怕，她已经用尽全力想挣开了，可身上的人竟然纹丝不动，看着并不强壮的身体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南楚在这一刻才彻底明白，自己和眼前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殿下，就算我真的听到了什么，我也听不懂。”面对辛昭**裸的视线，南楚不得不偏过头去，尽量避免对视。

辛昭拍了拍南楚的脸颊，语气里是难以掩盖的轻佻：“南小姐聪慧，怎会听不懂，不过是想糊弄本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