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这两天是周末,夏渊没去上学,也没写作业,齐灼默许了他休息的行为。
夏渊在他出门的时候拉住他,说,哥,你别抽烟了。
齐灼勾住夏渊的后颈,仰高,低下头去啃了一口,笑眯眯问,”怎么看出来的?”
夏渊说,你兜里有打火机。
齐灼问,“条件呢。让我戒烟的条件。”
夏渊打了他一拳,心道,戒烟还有条件?
可嘴上却说:
“我说,我叫你哥。”
齐灼细细地品这个名称,眨眨眼,说,“再叫一遍。”
夏渊看着他戏谑的眼睛,不说话了。
齐灼把人推倒在墙上,细细密密的吻夏渊的耳朵,那地方红了一片,很可爱。
被咬痛了,夏渊发出一声呜咽。
齐灼哄他,叫哥,再叫一声。
夏渊推开他,骂,去你妈的。
齐灼无不遗憾自己根本没教会他几个脏字,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铁锈的门,说,乖乖等我回家,知道吗。
夏渊垂下手,走过去,面无表情的把门锁了。
齐灼今天本来是要去杀人的。
他想杀了那几个要债的,这样就没有人去找夏渊的麻烦了。
他一身黑衣,懒散走在路上,很惹眼,七快八扭的走进了一个小道,寒刀一闪,就吓退了几个尾随的女生。
啊,找到了。
那几个要债的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借点钱出去就有的要讨的。
“啧。”
齐灼看见了一个人。
地上躺着三,四具血肉模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旁边上蹲着个人,笑嘻嘻的抽着骨头,从肉里面生生的拔出来。
老熟人。
齐灼攀上了旁边的墙,手一接力就跃了上去,从关朔的角度看,是个死角,顶多露出一片衣摆,让人不好猜。
关朔蹲在地上,笑嘻嘻的看着地上的人,还在扭曲着。
地上的人都没有衣服,恶心的□□暴露出来,肥的赘肉明晃晃,肠子流了一地。
或许还有一个人还活着,吊着一口气。
濒死的感觉总是让人窒息又愉悦。
关朔慢慢的把最后一个人的骨头从血□□里面抠出来,缓缓往后拔。
地上的人发出尖锐的惨叫,他说,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女人,钱,什么都给你!
关朔慢吞吞的顿了一下,把骨头又推回去一格。
“什么都给我?”他笑眯眯地问。
“是,是,什么都给你。”
这几个人刚开始的嚣张劲已经不见了,这是最后的求饶。
关朔又开始拔骨头,小刀划在骨骼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真不艺术。齐灼在旁边看得有些无聊。
要是他的话,就该在这人的骨头上雕花,雕凤凰,雕夏渊,让他知道自己死在了谁那里,在他的骨骼上都要建立一座属于自己的圣丰碑。
“你,你不是喜欢要债那小子,我让他亲自送上你的门!”
关朔又停住了。
“哦,你看出来了呀。”
关朔停了手,拍了拍那人的脸蛋。
“那你怎么还去讨债呢?嗯?”
关朔站起身,跨过了那个人的身体。
那个人以为自己解脱了,大口喘息着气,腾出了手,想把自己的骨骼接回去,已经露在外面一大截了——
论谁看来都是无比的惊悚,但是亡命之徒,想活下来。
骨头的最尖端已经被削尖了,像把刀。
“真不听话,是不是。”
关朔歪过头,猛地朝那人背后踹了一脚,用骨头做成的刀狠狠的贯穿了整个腹部,没了声息。
关朔怜惜的收回脚,踩了踩地上的沙子,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接着在空气中笑着说道,
“现场就交给你处理了,不赖吧。”
齐灼的刀飞了出去,擦过关朔的脸颊,擦出了一条血痕,钉在墙板上。
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朔走到一处玻璃前,摸了摸脸颊,
“啧,真麻烦啊,万一学长不喜欢了,这可怎么办?”
十二。
齐灼早上意外的在家。
关朔来敲门,夏渊已经逐渐习惯了关朔来找他,也仅仅是上学,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灼开的门。
“我找夏渊。”
齐灼懒懒的抬眼看他,直接转着刀,说“别来找他。”
夏渊刚好收拾完东西,撞到了齐灼的肩。
“你别闹。”夏渊对齐灼小声说。
关朔仍然捧着糕点,一副委屈的模样。
“学长早。”
夏渊单肩背着包,身板清瘦,每根发丝都带着弧度,像只柔软的猫。
齐灼在夏渊头上抓了一把,很随意。
像是在宣誓自己的所有物。
关朔看着他,去拉夏渊的手腕,被夏渊躲开了。
“走。”夏渊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没再搭理齐灼,越过两人,抬脚下楼梯。
关朔追上去。
“学长,这些糕点你留着,饿了吃。甜的。”
关朔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带着阳光好像都能把他穿透的干净。
“你的脸怎么了?”
夏渊不正面回答,看见了关朔脸上的疤。
“这个嘛。”关朔指着自己脸上那道疤,虎牙亮晶晶的,“不小心蹭到了。”
“哦。”夏渊哦了一声,关朔却凑过去,抱住夏渊。
“学长关心我。”
夏渊挣扎着,幅度却没有那么大。
“你起开。”
关朔抱的更紧,像是一条大狗,蹭了蹭夏渊的脖颈。
“不。学长关心我。”关朔说的开心,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成熟点。”夏渊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扰乱的衣襟。
“学长喜欢成熟的人吗?”关朔问。
“嗯。”夏渊敷衍道,头也没回,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夏渊其实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把它匆匆忙忙往前推而已。
就是这样。
“那我稳重一点,学长可以喜欢我吗?”关朔舔了舔嘴唇,冬天冷的厉害,关朔的嘴角有些开裂,像是在渗血。
“不可以。”夏渊直接了当拒绝了他。
好冷漠哦,关朔恢复了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
夏渊撇开脸去,匆匆丢下一句“再见。”
到关朔的班了。
关朔一如既往地和他挥手道别,转头进了班级,把糕点随手一扔,丢进垃圾桶。
夏渊不要的东西,还是呆在垃圾桶里就好了。
关朔打开书,嘴角是一抹阴森的笑意。
猎物嘛,当然是要追着才好。
是不是。
正巧,旁边的有女生读到一句。
“不思量,自难忘。”
不经过思量,都能让人难以忘怀。
夏渊来到班上,不出意料,他桌子上又放了一封情书。
到目前为止,这是第二封。
字迹是一样的,仍旧没有著名。
夏渊把它丢到讲台上,给都给了,又没注明名字,反正不嫌丢人。
他懒得去观察班上的微表情,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们班换了个语文老师。
是个教导主任。
脸上的肉笑起来有点颤颤的,带着几分猥琐,是个地中海。
早上第一节课是语文,大家都最困最累的时候。
夏渊不例外,把书一蒙,趴在桌子上睡觉,反正没人管他。
他自以为自己早就烂掉了,从心底里滋生出几分报复式的困顿,撒下几片阴影来,那份道不明的报复心理肆意生长着,触碰着良知。
教导主任挂着和蔼的笑意,眼珠子转了一圈整个班级,最终落到最后排的夏渊身上
盯了许久。
“把最后一排的同学叫叫。”他说。
下面的同学没动,新来的教导主任又露出来一个和蔼的笑,走下座位去,抚摸着少年清瘦的脊背。
“同学,起床了。语文课要听。”
夏渊正迷糊着,从鼻腔中哼了两声。
教导主任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他缓缓道,“有一个同学,睡得很香啊。把学校当成温床,像自己的家一样。”
班上有几声低低的哄笑,夏渊被吵醒了。
“把学校当成温床,是一个很好的比喻,同学们说,是不是?”
“是——”依稀几个人回答着。
那双粗糙的手又放上了夏渊的背脊,夏渊彻底清醒了。
他对上教导主任有些探究又混浊的目光,教导主任抚摸着他的脊背,说,“同学,叫什么名字?”
夏渊躲开了,说,我去你妈。
教导主任脸色不变,走上讲台,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夏渊的方向,看向座位表。
“你叫夏渊。”
讲台上那封粉红色的情书亮的显眼,又被教导主任拆开。
“一封给夏渊同学的情书。”
他念道。
“看来我们夏渊同学,很受欢迎啊。”
十三。
夏渊的学上的糟透了。
他总觉得有一股视线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很粘腻,很不舒服。
教导主任在课上当场念出了那封情书,倒不是嘲笑,反倒还认真的给出了建议,如何修改,最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夏渊我行我素的背上包走出了教室。
教导主任站在了门后,又站在了门廊,望过了少年出校门的背影。
齐灼受伤了。
右手胳膊被划伤了,一直在往下流血,他却一脸没事人,左手在手机上用力划着屏幕。
那是夏渊的二手机,屏幕碎了一角。
“在看什么。”夏渊问。
“没什么。”
齐灼按进绿泡泡,滑动几下,点进了红色的字。
(删除。)
夏渊看到了,漠然道,“你删了谁?”
“没谁。”齐灼拿手机转了个圈,推到角落里。
“吃饭。”
今天罕见的有肉。
夏渊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现在伙食改善了些,自然也就吃的多了。
“不给我留?”齐灼问。
“不给。”夏渊回他。
“白眼狼。”齐灼笑骂。
吃过饭,夏渊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望着发霉了的天花板,静静的。
他生的漂亮又精致,真把人养好了,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玉雕的气质来。
“有酒精吗?”齐灼指了指手上的伤。
夏渊没过问怎么伤的,只是默默起身,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翻出一瓶快用完的酒精,从空中抛出一道弧线,丢给齐灼。
“小没良心。”齐灼说。
夏渊忽然问他,“你多大?”
齐灼拧开瓶盖,愣了愣。
“不知道。可能20多了吧。不记得了。”
“你的生日呢?”夏渊又问。
在夏渊的心中,生日好像很重要,一岁一枯荣,每长大一岁,妈妈都有给他一顿好吃的,无论贫穷困苦,又或是在外奔波,从来都没有缺席。然后妈妈抱着他,哼着歌,叫他小渊。
齐灼说,“不记得了。”
酒精被随意的洒在伤口上,看着都痛。
齐灼一声也没吭,好像习惯了。
“我是个黑户,记得吗,我是个杀人犯。”
“那你杀过多少人?”夏渊问。
齐灼把他压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血液还在流淌,滴到了夏渊的脸颊上,开出一朵花。
“很多很多,数不清了。或许比我的岁数都大,比我们加起来的岁数都大。”
齐灼眼神很凶,带着一股穷凶极恶亡命之徒的狠戾。
夏渊看着他,很平静的注视。
夏渊不怕齐灼。
哪怕他是个亡命之徒。
“那你肚子上那条疤。怎么来的。”
夏渊指了指齐灼。
齐灼笑了,凑在他耳边,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想知道。”夏渊说。
齐灼掐住他的腰,强硬的挤伸进去,和他对视着。
“叫声哥,就告诉你。怎么样?不亏。”
夏渊也很诚恳,同样凑上前,拉伸了上半身,用力的凑到齐灼脸颊边,嘴唇差点碰到。
夏渊用气声喘息着,叫了声哥。
齐灼猛地松开掐在夏渊腰上的手,继而掐住了夏渊的脖子,看着少年在手底下喘息着,却没有痛苦的神色。
妈的。
齐灼暗骂一声,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