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晚 第6章 第 6 章

陈佳时挂断电话，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估计虞灵大概快好了，便打算查看一下有什么新开的餐厅可以尝试。

漫不经心划着榜单上的餐厅，排名靠前的大部分都已经吃过，有和虞灵，有和何旭，也有公司员工聚餐的。

陈佳时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这个城市，作为一线城市，无论教育资源还是创业市场，都是顶尖。

所以她大学也选了离家不远的学校，毕业后除了和她同为本地人的虞灵，其他舍友都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相隔甚远，有人考公，有人已经结婚生子，话题逐渐消失，最后陈佳时的朋友圈子，大部分还是从小认识没有断联的那些人。

“你在看什么呢，”虞灵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到她身边。

陈佳时看了一眼虞灵的战果，感叹她是打算把宠物店搬空吗。

“我在看我们等会吃什么，感觉大部分都吃过了，”她把手机递给虞灵，给她看刷到的餐厅，“特别新的又没有评价，怕踩雷。”

说完，陈佳时看着地上虞灵大包小包的东西，觉得提着这些东西去吃饭好像也不太方便。

虞灵也发现自己东西似乎有些多，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打个货拉拉吧。”

“货拉拉？你家现在没人，你要拉到三林吗，”陈佳时瞪大眼睛，“现在这个点保洁都没上班吧。”

虞灵双手叉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吧，我找了一个专门白天看店的。”

“我还真不知道，”陈佳时疑惑，“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虞灵拿出手机打开物业群，找到一段监控录像，示意陈佳时看。

录像是拼接的，内容大概为一个穿着严密的人，避过明显的监控，在好几家商户附近徘徊。

“物业通知说已经在排查，但是因为没有具体的财物丢失，所以不能确定这个人是要犯罪。”

虞灵收起播放完视频的手机，“我店里还是有几瓶价值不菲的好酒的，所以我专门招了一个白天守店的。”

陈佳时点点头，认可虞灵的做法，随后又想起，“你找的人要是真的遇到罪犯，有反击能力吗？”

她担心万一真的是坏人，财物损失还能接受，如果有人受伤事情就不简单了。

虞灵给她打包票，“你放心好了，退伍军人呢，现在就是在安保公司上班，合法途径聘请。”

听完，陈佳时放下心来，“那你打车吧，我继续看餐厅，吃泰国菜怎么样？”

虞灵挪开袋子，坐在陈佳时身边，一边打车填写货物内容，一边回答，“可以呀，天气热的没胃口，酸辣会开胃一点吧。”

因为附近没有车辆，陈佳时打电话订好餐厅位置，两个人一起坐在路边树荫下的长椅上等车来。

这个天气没有空调的室外，手机根本玩不了，随便几分钟，就跟拿了个暖手宝一样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最近的琐碎事。

虞灵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为什么何旭不谈恋爱啊？”

陈佳时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换到这个方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也关心这个啊。”

“我不是关心啊，我就是觉得，许均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嗯？”陈佳时不可置信，“你说他说的有道理？”

虞灵赶紧摆摆手，“我指的是他说何旭看你眼神不对劲这件事。”

虞灵说她几年前就觉得何旭这小子没安好心，这些年也不谈恋爱，身边也没有别的什么异性好友，而且大晚上吵醒还能一点怨言没有就来接她。

“都是异性恋的男女之间，是很难存在纯粹的友情的。”

虞灵拿她高中同桌给陈佳时举例，当初她也一直以为两个人之间是纯友谊，结果大一那个人突然在游戏语音里给她告白。

那还是五排，所有人都听到了队伍语音。

因为不喜欢，她尴尬的和那个人断联，其他开黑队友在那之后时不时就调侃。

陈佳时皱眉，这种突然还没有成本，且令被告白对象难堪的行为，她很难理解，

“所以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没听你说起过，”。

“我当时就拒绝了啊，然后他说他失败了很丢脸，退出队伍就把我删了。”

陈佳时又一次被震惊，“你当时怎么不说啊。”

虞灵撇了撇嘴，“不好意思说，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还有点丢人。”

陈佳时笑出声，虽然虞灵觉得丢人，但是这件事确实有点好笑。

没等她笑完，虞灵又把问题抛向了她，“你也四年没谈过了吧，每次你去三林都有人给你送酒，我看也有帅的，你一个都看不上啊。”

“还是说，你其实有喜欢的人了。”虞灵用的肯定语气。

陈佳时疑惑，“我有没有喜欢的人你不知道吗，我的朋友你或多或少都见过啊。”

虞灵否定，说她确实认识很多陈佳时的朋友，但是她对待朋友和朋友是不一样的。

“你在面对何旭的时候，很不一样，和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只有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才可以发现当事人忽视的东西。

陈佳时有点想不通，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在说她和何旭的关系不一般，她们只是相比起来多认识了那么几年。

没等她想明白，虞灵叫的车来了，一辆小型面包车，虞灵的东西几乎占了半个车厢。

等待虞灵和司机交接明白，恰好来了一辆空的出租车，陈佳时伸手拦下来。

到达餐厅的时候正是饭点，这家店小有名气，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

陈佳时告知有提前预约，服务员引领二人到了靠窗旁提前留好的位置。

吃饭的时候，虞灵又一次提起何旭。

或许是因为许均，打开了虞灵的记忆袋子。

陈佳时第一次听到原来在另一个人的视角里，何旭和她所认识的，竟然有那么大区别。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普通朋友，其实看起来一点都不普通。

她是什么时候习惯了何旭在她身边，无论是好事发生，还是倒霉时。

在虞灵生动的讲解里，她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何旭。

跳脱出第一人称视角，陈佳时试图跟随虞灵的讲述去重新审视她和何旭的相处方式。

在思考和滔滔不绝讲述中，两人吃好饭。

因为三林快到营业时间了，虞林要去店里，快到季度盘点了，她最近基本常驻三林。

二人在餐厅门口分别，虞灵的车先到，陈佳时看着她上车，互相说到家发消息。

送走虞灵，陈佳时没有立即叫车，她随机挑选了一个方向散步。

因为吃饭时想的东西太多，她感觉胃有些不舒服。

她从网上看过一条言论，胃是情绪器官，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开心的吃完这顿饭，胃不高兴了。

天色稍微暗下去，路灯还没亮起，路两边的商铺却已经争先恐后点起灯。

透过透明的玻璃橱窗，光撒在路面上，也撒在走过的陈佳时身上。

她今天穿着丝质的上衣和半裙，领口处随意打了个结，因为丝绸垂顺，露出一点点脖颈的皮肤。

自从第一家雨歌开业后，她就改变了穿衣风格，去谈合作，谈原材料供应的时候，她的T恤和宽松的运动裤，会无形增加她工作的难度。

习惯了穿着正式且让人觉得理性可靠的衣服，鞋柜里运动鞋被高跟鞋挤压掉生存空间，陈佳时突然发觉，原来她的青春真的已经一去不返。

漫无目的走了许久，小腿传来细微的酸痛。

陈佳时环视四周，刚好看见一个公交站台。

自从考了驾照，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公交车了。

走到站牌边，她看着上面的公交路线图，这里居然有一趟车可以直达她的小区。

她决定今天坐公交车回去。

站台的椅子上都有人，她索性就站着等。

她视力很好，远远就看见她要等的那趟车已经驶过来，她准备好乘车码。

车门打开，没有空的座位，车厢里都是人，没有人上车，司机看了一眼关上车门。

看着车离开视线，陈佳时拿出手机打车。

现在已经快七点，这个点居然还是下班高峰期。

打车软件接单很快，或许是有人在这附近下车，她刚刚下单，就显示车辆就在附近。

坐上车离开公交车站的时候，陈佳时想起以前上学，每天早上和放学的时候，公交车就会挤满穿校服的学生和早起的老人。

一晃神，她已经不是那个每天挤公交车在车上吃早餐的学生。

回到家，陈佳时给虞灵发去平安到家的消息，

顺势点开虞灵发过来的视频，伴随着背景里的音乐声，画面里是一张桌子，上面全是采购单和报表。

发过去加油两字，那边可能是忙，没有再回。

陈佳时瘫在沙发上，思绪放空。

猛地，陈佳时起身，走到储物间，打开一个箱子。

许久没有打开的柜子里面有灰尘味，她轻轻咳了几声，然后从里面翻找出一本厚大的册子。

拿着册子走出储物间回到沙发上，陈佳时把相册放在茶几上，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拭外科的塑料。

翻开厚重的封面，第一页，四张照片夹在透明塑封里，这是一本相册。

看着照片上的时间水印，居然已经是十三年前。

开头的第一张照片，快餐店里的桌子两侧，有七八个十二三岁的小孩，露出大大的笑脸看向镜头。

陈佳时一个一个看过去，在靠后的位置找到自己，然后，看到和她肩并肩一起歪头看镜头的何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