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财求诡不求仙 第9章 忘性大

“你可算回来啦，俺等你等得好苦呐！”

“唔唔唔唔！”

“吃下去，为你好！”

老疯子说着便用那脏兮兮的手掌捂住了陈今浣的嘴，强迫他把嘴里的东西给咽了下去。他看着少年那滚动的喉结，满意地松开了手。

“滚开，梦魇！”

“你怎恁不清醒，俺可不是你的梦中人，俺真切着呢，不信你摸摸俺？”

陈今浣喘着粗气擦去嘴角的涎水，瞄准老头的脸一个直拳打了过去，拳头挥空，老疯子像上次一样灵活地躲闪掉了。

“嘿嘿～还是打不着俺。你恁不中用，闪回了‘那边’，咋一点长进都莫得？”老疯子得意洋洋地拍着手，这儿的狱警也不管事，放任他在牢房里胡搅蛮缠。

“你给我吃了什么，呕——”陈今浣把手伸进喉咙里，奋力扣挠嗓子眼，想要把之前吃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他呕出一摊透明的酸水，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好家伙，你真滴一点不记得嘞？”

“咳咳、呕——呼、呼、呼……”

“真滴忘得一干二净嘞？”

“你、你在…说什么……”

“忘记了也中，也中哈……俺不打搅你嘞。”

老疯子摆了摆手，低着头从少年身边退开，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他在落寞个什么劲？！

陈今浣在内心咒骂着对铺的老头，真是莫名其妙，这破地他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今天他必须找管事的换间房睡。

“有人吗，狱警，狱警呢？”他扯着嗓子喊道，呼喊声在走廊里飘了半天，终于是喊来了一个矮胖的狱警。

“5370号，有事要打报告，这次就算了，下次记违纪！”狱警打开牢房的铁门，摘下帽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一副没睡清醒的模样。

他打着哈欠，生无可恋地从背后掏出记录板说：“哈啊——什么事，快点别磨蹭。”

“不对……”

“嗯？”

“不，你…你不是狱警，你到底是谁？！”

“又疯一个……看好了，这是我的警官证。”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你不是狱警，你是淮胥真人的手下，我识破了！”

矮胖的警官耸了耸肩，手中的警官证成了一张符纸，身上的警服变幻为一件不太合身的靛青色道袍。他鄙夷地看着牢房里的囚犯，砰地一下将房门甩关上，遗憾地离开了。

脚步声走远，兀地，门外传来噗嗤一声闷响，跟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片刻沉寂后，陈今浣看见一片殷红色从门缝里渗了出来。那是一滩缓缓流淌的，散发浓重血腥味的夕阳余晖。

天色已晚，红日西垂，马上就要入夜了。

他无视掉门缝里漏进来的殷红，也不去想为何铁门变成了木门。房间里黑黢黢的，LED灯光和那个疯老头都不见了，不远处似乎有人在说话，他屏住呼吸，聆听着门外的交谈声。

“真人，您把三十具药骸全都喂给了这一个介生，是不是有点冒险了？我看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啊。”

“这你就不懂了，味象。这个介生可是千年不遇的好苗子，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真正的长生——司阍的预言如此，这是上天给予我们长明观的福分。”

“您已经能去觐见司阍了？！恭喜真人，您离登仙又近了一步啊！”

“呵呵呵～只要追随为师，所有人都能得到善终。味象，仓房里的安神香告急，明日你和醒石一同下山，采买些原料吧。”

“遵命，包在弟子身上！”

安神香……这屋子里一直有一股淡淡的没药味，嗅着这气味，他的心的确平静了许多。先前那些恐怖的经历就像一场挥之而醒的梦，一点也不重要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算是死而复生的陈今浣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他不想再去管那么多，他已经累了。

陈今浣躺在地板上睡去，一夜无梦。

鸡鸣三声，东方既白，地上的少年醒了过来。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由得感叹这具药骸的神奇——换作是普通人，在这又冷又硬的地板上睡一整宿，就算没染上风寒也会腰酸背痛。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起来就活蹦乱跳的，没有一丝疲倦。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加精壮了些。虽然它还是像纸一般煞白，看上去毫无血色，但手臂和大腿上的肌肉明显结实不少，平时疏于锻炼的他，也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腹肌。

陈今浣沉浸在改头换面的喜悦之中，这时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师弟你在吗？”

初见何来一见如故？不，这强烈的即视感，他该不会又要被人看个精光吧？！

“且慢！”

“瞧把你吓得，师姐的记性没那么差啦……我等你，你说可以了我再进来。”

记性差……说起来，他好像忘记了什么，总感觉脑子的角落里堆着一团迷雾，看不真切。不过既然忘都忘了，那就说明那件事并不重要吧？

陈今浣思索了一会儿，整理好身上的衣裳，无论现状如何，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寻个快活。

“可以了，你进来吧，月华…师姐。”

身着羽蓝色道袍的女子推门而入，她的长发比上次相见柔顺了不少，应该是保养打理了一番。清风撩起她那绸缎般的长发，青丝与花钿淡妆相得益彰。面容姣好的女子笑靥如花，伫立的少年看得出神。

不不不，陈今浣并非为其美貌所打动，他的视线始终聚焦于一处，那就是月华脖子上的宝石项链。

由一根根金线编织而成的链条上，悬挂着一颗鸽血红的椭圆形宝石，它如同一位孤傲且高贵的女王，独自占据着舞台的中心。这颗红宝石，硕大而饱满，色泽深邃，形状完美无瑕，切割精细，每一个角度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陈今浣心底的贪念。

做工精良品相上乘，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该如何得到它呢？

“喂、你在看哪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师姐太漂亮了，我一不留神就……”

她精心打扮，想必等的就是这句话。上次相见，月华并没有佩戴这根项链，而在他说她漂亮之后，对方明显对自己的外貌更加上心。看来他的谎言深得人心，如果再努努力，得到那根项链岂不是指日可待？

“你呀……今后的修行中可不要分神哦。时候不早了，今日你要学的是修道入门的八大咒，来，这本《早晚功课经》拿好了！”

月华将经书交付给陈今浣后，脸上却多出了一抹苦笑。

忘了也好，至少，他不用承受那无端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