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阳同几个人一一道别,他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他背着包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往外面看,速度使一切都变成残影,花了的景如拉掉的电视机,雪花一片,他却从中得了趣味。
有些景是很美好的,却总为“留住”这个问题所伤感,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放低标准,去欣赏着普通的景,就算留不住也不至于伤心。
可现实是没人愿意花费同样的时间去追求一个不尽人意的东西,宁愿受伤也要追求极致。
直到快到站了,他才舍得将头扭过来,从思绪中走出来。
当看到那肿眼泡时,别人会以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所以才扭的头。
周妈见到儿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儿子,你干啥去了?让马蜂蛰了?”
“怎么可能”,周旭阳摸了摸发热的眼皮,按了下还有些肿痛:“妈,这其实是因为我不想放假,所以昨天晚上痛哭,所以才会肿。”
周妈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明晃晃的好像在说,儿子,你觉得你妈像个糊涂蛋。
“行了,别贫嘴了,回家给你拿个鸡蛋敷一敷眼睛”,周妈从儿子肩上卸下来一个包,拿在手里。
周旭阳看着走在前面的周妈。
中年妇女扎着头发,里面夹杂着些许白发,穿着橙色短衫,黑色长裤,脚踩一双凉鞋,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的黑黑的。
他又看了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肿痛的眼睛莫名酸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却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他不能只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就去打破这份难得的幸福和平静。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放弃的过程,如果每一样都去坚守,有限的精力是不够用的,正因为学会了放弃,所以我们才会成长。
更何况人生也不是只有这一样啊,在未来面前,这些东西都太不值一提了。
他就是一穷小子,什么都缺,什么都没见过,你看,就拿杨桃来说,要是没有李爱民,别说吃,他就是听都没听过。
他就是赌不起,就是俗,拿什么东西赌呢,他连筹码都没有,连唯一能押的青春都过了个半,所以,他是对的,从来都没有错,没有必要为了什么去伤心,去难过。
要说错的话,大概是不争气的心悄悄容纳了一个人在里面,悄无声息,毫无察觉。
他还要努力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给爸妈好生活,也给自己一个好生活。
周旭阳这样安慰自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冲越走越远的周妈大喊:“妈,你等等我。”
周妈笑着回头:“儿子,你快点,我还等着烧火做饭呢!”
“知道了!妈”,周旭阳快步背着包快速跟上去。
……
“好吃”,周旭阳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说着给周妈夹了一个鸡腿:“妈。你别老吃鸡头,鸡脖子啥的,就咱们俩吃,这也吃不完啊!”
“你自己吃,你妈我还就爱这口”,周妈把鸡腿又夹了回来,说道:“要不是随安回了家,就让他来尝尝我的手艺。”
周旭阳顿了下:“那……哈哈哈哈,那肯定让来吃,我妈做的就是好吃。”
他用筷子把鸡腿的肉弄下来,又夹了一部分到周妈碗里:“妈,别推了。”
周妈看了周旭阳一眼,没再把肉夹回去,倒是夹着吃了。
这一不锈钢盆的鸡肉炖土豆,飘香四溢,两人都吃的流了汗,饶是转头的风扇吹着也不顶用。
“旭阳,锅里还有一小盆鸡肉,你等会儿给你奶送过去”
周旭阳吐出嘴里的骨头,道了声:“好。”
他说怎么盆里就一个鸡腿,原来另一个在锅里呢!
吃完饭,周旭阳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就骑着车送鸡肉去了。
……
“嘶,看你这样,不对劲啊!”,时斯辰看着顾随安比往日还臭的脸,问道:“怎么着了?说来我听听!”
“没事”
“你怕不是把人当傻子”,时斯辰将手放在下巴上,在顾随安身边走来走去,扫了一眼又一眼:“该不是那个傻小子惹你生气了?”
顾随安抬头,本就臭的脸色,此时更臭了:“不会说话就用毛巾塞住。”
时斯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挑眉,他说是自己不会说话,可没否认是和周旭阳有关啊!
为自己竖个大拇指,哈哈哈哈哈,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时斯辰的没有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不是,大哥!我说你暑假怎么回来了,你二臂吧!你咋想的?你神经病啊!”
莫名地,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顾随安疑惑地看着他:“你果然不会说话,你可以滚了。”
“你还让我滚,你简直不是人”,时斯辰气的直冒火,十几年了,他从来不认为顾随安是什么好人,但尚存一丝理性,没想到啊,现在连人都不是了,可怜的旭阳啊!
说着,还要作势抹眼泪,时斯辰从手指缝里顾随安的反应。
顾随安看着眼前的戏精,满头黑线,但是又不解这哪来的主题让他发挥,于是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想干什么?”
时斯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顾随安,嗤笑道:“当时不是说好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无耻。”
“无耻?我做了什么无耻的事,你说来听听,我怎么不知道?”
顾随安放下手中的书,他倒要听听时斯辰能说出什么来。
“咳”,时斯辰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润润嗓子才好说话:“你是不是和周旭阳说了你喜欢人家,人家被吓的一见到你就连蹭三米远,成天躲着你,你才回来的。”
“不是,你怎么沉不住气,你这简直就是……”
“停”,听他说了这么好一会儿,为了防止时斯辰这人说出什么炸裂的话,还是及时打住,顾随安还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你打断我?你这是不想承认?可怜的旭阳啊!”,时斯辰从桌子上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被溅到了口水。
“闭嘴”,顾随安揉了揉眉心,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时斯辰碰到垃圾堆里。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不会真像我猜的那样吧!”,时斯辰收起那些搞怪,正色道。
顾随安像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心里闷闷的很是难受。
“我没和他说,是他自己察觉到了”
时斯辰眼都瞪大了:“啥?旭阳这傻小子自己察觉到的,开什么玩笑?就他那落后小乡村,你信不信,两个男的亲嘴,他能解释成友情好的象征。”
“他们是落后,不是傻。年前,他不知道从哪翻来一本书,里面有个词,他不太懂,就问我是什么意思,'性倒错'这个学术性词语你应该听说过,他就是问的我这个”
“那你给他解释了?”,时斯辰笑不出来了,这事就他玛德离谱却又巧合。
“嗯”,他卑劣地想,要是当时不解释,会不会两人相处的时间更多,可这事实上他又抱着想让周旭阳知道,这样的想法,矛盾极了。
“这……”,时斯辰把杯子里的水喝了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好好的,自从他讲完他为什么不选理科的原因之后,就莫名开始和我拉远距离,就放假的前天晚上,我找到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说到这事,那句“顾随安,我喜欢你”就萦绕在耳边,让人晕晕乎乎的,找不着北,可接着巨大恐慌将他那颗跳动的心覆盖住。
“我们互相表明了心意,他没想过能发展下去,只说……做朋友”,或许,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说做朋友可能只是不想闹的太僵。
“你这,也太……旭阳挺清醒的”,时斯辰叹了一口气,自己成天叫人傻小子,到头来谁傻还不一定:“就这样吧!这件事,以后也别提了。”
“清醒挺好的”,他原本还害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却忘了他们两人的性格,心性,家庭就摆在那,不可能会发生预想的事儿。
他们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什么该放弃,什么该坚持。
“都往前看吧!发生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准”,时斯辰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通话的页面,问道:“随安,你把旭阳家里的电话给我说声,我晚会儿给他打个电话,挺长时间没见,还挺想他的。”
突然,时斯辰看着手机上面的资讯,“哎,我找我爸弄了几张票,你要不要把旭阳接过来去看奥运会?”
“很不巧,他八月一号开学!”
“不是,你们学校魔鬼吧!就放假二十天!那我找其他人看去,既然看不了,给旭阳留一张票当纪念品,以后还能在外面装一下”
北京奥运会的举办的对国家来说是极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对个人来说更是无上荣光,既然不能前去为那些奥运健儿加油,留一张票当纪念品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好”,顾随安想着周旭阳拿到票时的激动和开心,不自觉地也愉悦起来。
“你赶紧把电话告诉我”,手机现在是拨号盘页面,就等着顾随安报号码。
“行”,说罢,顾随安掏出手机,找到那串干嘛:“08……”
“ok,我记上了,晚上我要给他打电话”,时斯辰看着那串号码,旭阳家里还是那个座机,早知道年前的时候留号码了。
“别什么都说,早点打,别说太多,他睡的早”,顾随安叮嘱道。
“随安啊!你对我偏见好大,我今天晚上好有倾诉的**”
“我刚报电话号码的时候,报错了一位”,顾随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笑着看不远处嚣张的时斯辰。
“我去,顾随安,你挺狗的”,时斯辰又看了遍号码,他已经会背了,现在忘记还来得及吗?
“行了,我早打电话,早完事,行不?”
“那你走吧!”
“你什么意思?”,时斯辰突然意识到又被耍了,这号码根本就没问题,突然暴怒一声:“顾随安,老子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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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2008年8月8日,第29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在中国北京开幕,北京奥运会的举办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对中国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