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阳一大早起来,洗漱完之后,套上新衣服,叠好被子,还擦了擦桌子,摆了下椅子和板凳,衣服叠了又叠。
“儿子”
“来了,爸”,周旭阳又整理了下衣服,才出门去找周爸。
天还雾蒙蒙的,可鞭炮声早已噼里啪啦地响彻了一会儿,门上上的红对联彰显着今天的喜庆日子,门口被放上一根木头以用来驱邪避灾。
周旭阳笑着从屋里拿出鞭炮,摊开放在门口,周爸在一旁点火。
“放炮喽!”
周旭阳捂着耳朵,退到一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起来,炮爆炸崩出来的红纸到处都是。
“爸,新年快乐”
“哈哈哈哈哈,快乐,快乐”
周妈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两人过来:“你们俩快来磕头。”
主屋最当中贴着老天爷,一侧贴着财神爷,香已经烧上,贡品早已经被摆好。
周妈用蜡烛点燃黄表,黄表随着火的起势升腾至半空,最后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
周妈嘴里说着新的一年的祝愿,周爸和周旭阳在身后同周妈一样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头。
周旭阳在心里默念着希望自己在新的一年家人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自己能够学业有成,更上一层。
三人又转换了几个地方,才停歇。
“你们俩,过来端饭”
周旭阳快速地跑过去,把厨房里的饺子端到主屋来,放到桌子上。
依旧是不变的传统——吃饺子。
周爸把蘸料放在桌子上,三人坐下来,吃着饺子,周旭阳嘴巴塞得鼓鼓的,他妈包的饺子很好吃,一顿能吃两大碗。
眼都笑弯起来,越吃越高兴,过年了啊!
周妈吃完饺子,擦了擦嘴,问周爸:“等会儿你带旭阳过去?”
“昂,等会儿带他过去”,周爸眸子低沉一瞬,复又抬起手去夹饺子吃。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家里的气氛总是怪怪的,一是过年了觉着开心,但又因为其他的事觉得难受。
周旭阳不动声色地敛去眼中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平淡的情绪。
两人吃完饭,周旭阳帮着周妈把碗送进厨房,正洗完手就听见有人叫。
“兰,大志在家不?”,周大伯跨着个篮子在门口张望。
兰是周妈的名字,王是周妈的姓氏,她的名字叫王兰。
“在家呢!大志,旭阳,快出来”,周妈想要迎周大伯进来,就见周大伯摆摆手:“我就不进来了!”
“妈,我马上”
周大志挎着个篮子急匆匆地出来,俨然换了身衣服,周旭阳也在身后跟出来。
“收拾好了,咱们走,大哥”
“大伯,我也收拾好了”
周大伯见他们收拾好了,边走边说:“好,现在就走,咱们本家的几个人也该在老院了。”
“行”
大年三十祭祖是历来就有的传统。
三人到老院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达,没一会儿,一帮人浩浩荡荡伴着雾气踏上了祭祖的路程。
前边走的都是些辈分大的,后面跟着都是小辈。
祭拜完祖宗,腿上鞋上都沾染了了泥,接着就回去了。
只周家兄弟二人和周大伯家的儿子和周旭阳还留在那,他们换了个方向。
“爹,您先回去吧!”
“爷爷,您先回去吧!”,周家小辈也劝周老爷子回去。
周爷爷由其他的宗亲搀扶了回去,只是那混浊的眼中沾染了些泪花,枯瘦的手拍拍了几人的肩膀,就跟着人回去了。
他们几个人转战了地方,向着另一块地头走去,只是迈着的步子再不似方才那么轻快,也没有人说话。
没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坟头,只是那坟头看着年份不太久,像是没埋几年的样子。
几人又修了下坟头,往上面添了土,下一刻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几人跪了下来,烧了纸钱。
几个小辈跪在坟钱情绪低沉,眼中含泪。
周旭阳看着眼前的坟头就想起了那个人,控制不住地大滴眼泪倾泻而下,压抑的哭声弥漫在几人中间。
周大伯眼红红的,抖索着嘴,只喊了几个字:“川……川……川。”
周大志在一旁拍着周大伯的肩膀,安慰他,他也难受的不行。
几个小辈,周旭阳,周敏,周明浩,三人忍着泪意哭的不能自已。
周敏因为是女生,祭祖的时候不在场,早早地便守在这边的地头,等着几人来。
约莫半小时,几人才相互搀扶着起身,因为跪的太久,不免腿酸软麻力,若是不搀扶着,定是要摔跟头的。
“哥,姐,我腿麻了,站不起来”,浓重的鼻音传来,周旭阳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
周明浩搀着周敏起来,两人一人一个手把周旭阳给扶起来:“行,慢慢地站,别太猛。”
“嗷,好”
“咱们走吧!”,周大伯挎着篮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地立在那么坟头,叹了一口气:“川子,我们明年再来看你,给你多烧点纸钱,也让你在下面能有钱花。”
突然,一阵风吹来,几人的额发被吹起,坟上的白幡随风扬的欢快,好像在说,我在下面过的很好,都别担心,明年别忘了来看我。
几人继续淌着露水重的麦地,向马路走去,周旭阳又转头扫了眼孤零零地坟头。心里默念,小叔,在下面也要好好的。
走到一处分叉口。
周大伯对两人道:“大志,旭阳,吃饭没?再来吃点。”
“不了,大伯我们在家吃过了”
“大哥,我们就不去了,等晚上再去你们俩喝酒”
大年三十的晚上,两家都在一块过,正好和老爷子和周奶奶说说话,老爷子的房子和周大伯挨着住。
“好”
周明浩和周敏在一边说着小话。
周明浩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着说:“旭阳,你晚上别忘了来啊!我给你带了东西。”
“旭阳,姐也给你带了”,周敏笑着看周旭阳。
刚的消极的情绪一扫而空,转而来的是开心喜悦:“哥,姐,那我晚上可去了啊!”
“好,那可说好了,你晚上要是不来,我就把东西给对门的小孩”,周明浩故作严肃,威胁他。
“哈哈哈哈哈,好,哥”
周大伯拍了下周大志的肩膀:“那我们走了,晚上别忘了来,带着你的好酒。”
“放心吧!哥,给你带”
两家分道扬镳,周旭阳跟在周爸后面回家。
周旭阳疑惑不解,他们家没有大伯口中说的酒:“爸,咱们家啥时候囤的好酒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段时间我刚得来的,晚上你就知道了”
看周爸在那卖关子,他摇摇头,反正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也不是他的事儿。
祭拜回来,天才刚蒙蒙亮,雾气散了不少,已经能看清路人了,哪像刚起来的时候那样,离得稍远,就不清人影。
只是还会听到偶尔的鞭炮声。
“妈,我回来了”
周妈正坐在厨房包饺子,见儿子和男人回来,点了下头,问道:“回来了就帮我包饺子。”
周妈可没有儿子是个宝,什么都不能干的那种观念,该用的时候就用,自周旭阳上小学以来,就帮着家里干家务活了。
上了初中之后,衣服都是自己洗,不想手洗就用洗衣机,她最多看他忙,帮忙搭个衣服。
周旭阳从小也就懂事,知道帮家长干活,也很少要钱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自己经常在暑假的时候搞着小生意。
例如:农忙的时候,从冰厂进点冰,卖冰棍,冰汽水,暑假的时候带着小伙伴去收破烂,
又去收破烂的地方淘东西,再以几倍的价格卖出去,也去集市上摆摊卖手工,还……
赚的钱还不少呢!半大的孩子总能给人带来新奇的体验和感受,每每想起,周妈最是骄傲。
“好,那妈我先去洗一下”,周旭阳洗漱干净,还换了身衣服,拿着一侧搭在绳子上的围裙及在身上。
周妈在一旁擀面皮,周旭阳在一边包饺子,用筷子把馅料放在皮上,按理来说,一个男生包饺子不该那么好看。
许是干的多了,他包的饱满又好看,还会整点花样。
周爸在一边烧火,煮锅里的东西,一家三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话。
刚包完饺子,他伸了个懒腰,就见顾随安笑着站在院子里看他。
“我去,吓死我了”,谁懂,正伸懒腰突然一个人对着你笑,搁谁谁不害怕,饶是人长的很好看:“来了怎么也不叫人。”
顾随安难得穿着除黑色的外套,红色短裤棉服,里面穿着兜帽卫衣,映的整个人更加俊,无形之中又加了丝贵气,黑色的裤子包裹住双腿,更显修长。
狭长的双眸此刻弯起,带着笑意,好似冰霜中是暖的,整个看起来清俊挺拔,自带气场。
“随安来了”,周妈也瞧见了,这孩子大年三十还来找旭阳玩,打发周旭阳去一边和他玩。
“婶儿,叔,我来找旭阳玩”
“去吧,去吧!”
周旭阳卸下围裙,跑过去揽住顾随安嗯肩膀,唇角勾起,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走,去我屋去!”
“好!”
“新年快乐,旭阳”,顾随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周旭阳呆愣住,什么玩意儿,红包,不都是大年初一给红包吗?而且这还是平辈之间给红包算什么回事。
“村花”,突然就说出来村花这个名字,周旭阳捂住嘴,随即又一想,这也算个好词:“随安啊!新年快乐!”
“但是,红包不能收”,他把面前的红包推过去:“我们俩平辈,用不上红包,说声新年快乐就行了,时斯辰呢?”
“他没睡醒”
“嗷,红包你收回去吧!”
“好”,顾随安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大了?几月份的生日?”
“问这干什么?”,周旭阳坐在椅子上,算了下:“过完这个年十八,六月份生日。你呢?”
“我三月份生日,与你同岁”,顾随安将手里的红包推过去:“拿着!我比你大,我是哥,你是弟,能收红包。”
周旭阳都傻眼了,不是,还能这样,这人上赶着给自己红包是要干啥?为了占便宜。
“哥”字在舌尖转了又转,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哥?”
顾随安突然就笑起来,眉目间的冰冷瞬间化为乌有,只有清风徐来的暖意,一侧的梨涡若隐若现,直看的人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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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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