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顾随安在周旭阳的后背上拍了拍。
“好”,声音又低又哑,周旭阳放开了手。
顾随安背着书包对着他挥挥手就上了大巴车,直到连车的影子都看不见,周旭阳才转身离开。
每次分开都像是一次别离,总觉得下一刻他们不会再相见。莫名的心绪涌上心头,周旭阳看了眼垂在天边的落日,一侧的手紧握着。
走进学校的大门,喧闹声不止,奔走的人仍旧按着目的地转弯,正中央的小广场上红旗飘飘,他在那下面静静的注视着。
“旭阳”
一声惊呼叫醒了沉在思绪中的人,周旭阳回头看,陈威风正朝这边赶来。
他敛去眸中的情绪走过去:“威风,咋了?”
“给”
红皮糖递过来,周旭阳接过去拨开扔进嘴里,糖在嘴里倒腾了个方向,一侧的脸鼓起一个小包。
“怎么想着给我糖吃?”
“啥意思?我陈威风就不能是想着好东西要分享给好兄弟的人?”,说着说着毛都炸起来,要与周旭阳理论一番。
“哈哈哈哈,开玩笑,说罢,什么事儿?还特意来找我”,周旭阳笑着看陈威风,捶了下他的肩头。
陈威风抓了下头,一闭眼,嘴秃噜秃噜一下子说完了。
“……”
周旭阳怔住,这小子说啥呢!愣是一句没听懂:“不是,你说啥呢?要说就说,不能说就憋肚子里。”
“就是吧!你不是去送大神嘛?然后咱们班来个女生,就……”,陈威风瞟了一眼周旭阳。
周旭阳一脸的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了?继续说啊!”
“就是,她给你送了封情书”
“噗嗤”,糖从嘴里喷了出去,小圆球咕噜噜的滚了好远,周旭阳快步走过去弯下腰用纸包着捡起来。
“旭阳,你……你别太激动,还没完呢?”
周旭阳把手中的垃圾扔到垃圾桶里,指了指一侧长廊:“坐那再说。”
“行”
两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长廊里。
“她不只给你送了,她还给大神送了”,陈威风一想到那个场景,瞬间无语。
“握草”,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想了下又问道:“那你们就让她送?”
周旭阳心里嘀咕着,不是,虽然哥承认自己很帅,但是被送情书这事,还是第一次体验,不太喜欢。
“那肯定不能,你听我给你说”
周旭阳换了个姿势,就看着陈威风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你前脚走,后脚就来个女生,说要叫你出来,我们就跟她说你不在,她就从兜里掏出一封对折的东西说要转交给顾随安”
“我们说,顾随安不在,不能帮忙转交,谁知她从另一侧口袋里又掏出一封信,说给你”
“你不知道,不止我,咱班其他人还有在门口的外班人一瞬间都安静了”
周旭阳想象到那个场景,妈呀,别说,他突然觉得那女生挺勇的:“然后呢?”
“陈怡把她拉走了,她们女生说这事儿肯定比我们有用,然后那个女生走了,陈怡拿着两封情书回来了”
“你咋知道那是情书?”,周旭阳再次发出疑问,这小子该不会拆开看了吧,他狐疑的看着陈威风。
“滚吧你,我是那种人?看你这眼神我就知道你想的啥,那信封上情书俩字大的恨不能钻我眼里去”,陈威风想到那俩大字,嘴角抽搐。
周旭阳突然把手搭在陈威风肩膀上,感叹了句:“那你说我怎么办?”
陈威风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拒绝呗,好好给人家说。”
“这咋好好说?万一她一冲动,哭了,我怎么办?”,他眉头皱起,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些手足无措。
“你先看看内容,然后给她回封信”,突然,陈威脑海中闪现出场面,他抓住周旭阳的手臂,不行,不能让好兄弟走上这条路。
“我靠,兄弟,你可别学电视剧里的傻逼,他们收到情书直接拒绝,然后人家走了,他又突然觉得难受,还有那种什么不拒绝也不接受吊着人家的,都傻逼”
“……”
眼见他越说越激动,捏住他的肩膀摇晃了下:“停,打住,你在家里都看了些什么东西,这都说的啥?”
陈威风被摇的晕头转向的,口袋里露出一个角,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瓜。
“嗷,对了,我把你的那封给你带过来了,大神的放进了书兜里”
他把东西递给周旭阳,周旭阳揭开信粘,从里面拿出叠的长方形的纸条,推开旁边凑过来的脑袋,“滚,看你自己给别人写的。”
陈威风贱笑着还要再凑过去,又被推开,瘪瘪嘴,“切,不看就不看,我看我自己写的”,只是眼睛还是往旁边瞅。
只不过,怎么感觉旭阳的表情不太对劲,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现在的无奈。
“咋了?”
“你自己看”,纸被推过来,上面几个大字,“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不是,我算是看懂了,人家是奔着大神去的,你就是个顺带的,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陈威风捂住肚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握草,这耍哥们呢!亏……亏我”,周旭阳气愤的不行。
陈威风凑过来,继续往心窝子戳刀,“亏你还想了下怎么拒绝别人?哈哈哈哈,笑死我。”
周旭阳贯主陈威风的头使劲揉,“艹,笑个屁。”
“别揉了,头皮都要揉掉了,错了哥,错了”,陈威风哀嚎着推周旭阳。
周旭阳见磋磨的差不多才松手,陈威风的头发东一撮西一撮,跟个乞丐似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小姑娘还挺那啥的”
“有点,正好不用费心思去回复”
周旭阳呼出一口气,嘴角忍不住的勾起,刚刚还挺紧张的,虽然有点生气,但也还好,起码没骂他不是。
他把纸条塞进信封里,对折出折痕,然后顺着折痕撕开,没一会儿,成了一堆小碎片。
“把他扔了”
陈威风看着自己手心的碎片,气笑了:“不是,你让我扔?你怎么不扔?”
“废话,你带来的当然要你带走”,周旭阳理所当然的说道。
“得,我认栽”
陈威风起身去扔垃圾,周旭阳坐在那垂下头想事,自己是个陪跑的,顾随安看见了那封信会是什么反应?接受?或是拒绝?
他应该会拒绝,问过这个事情的,他说过不喜欢,不对,握草,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事!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东西摇走,一抬头看见王振峰和一个女生并排走在一边有说有笑。
正想上前说两句,脚步顿住,神经病啊!人家谈恋爱,他去凑什么热闹。
站起来能看到很多东西,这不,往右一瞅,就看见红边框的大榜,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看不清楚,时不时有几个人停下驻足。
“旭阳,看啥呢?”,陈威风顺着看过去,上面四个金色的大字——月考大榜。
“看大榜呢!”
“昂,走,过去看看,估计一下这次能不能上”
“哈哈哈哈,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停在大榜前面。
只见文科班的榜首赫然写着一个名字,顾随安,每次看还是震惊,文科真的能考七百多?跟作弊似的。
陈威风正啧啧感叹,旁边路过的同学,指着打榜,“看,就是那个,文科班榜首,这也忒厉害,七百多分,咱们学校多少年没见过。”
周旭阳听见这话,眉眼舒缓,眼睛亮晶晶的,身心愉悦,哈,真想告诉后边的女生,指着大榜说,看,这是哥朋友。
陈威风把手搭在周旭阳肩膀上,笑着说:“哈哈哈哈,脸上是不是可有光,太争气了。”
“嗐,你还别说,哥们现在走路都昂首挺胸”,说完,周旭阳推开他的胳膊,视线往下扫。
第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终于找着了,四十九名,周旭阳,五百五十。
倒数第二,进步很大,还是第一次上大榜,高一的时候,学校有两张大榜,他连第二梯队都上不了。
后来,学校为了节省开支,只留下了第一梯队的大榜,他现在也能上大榜了,还是第一梯队,若不是太高,他一定上去摸摸自己的名字。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周旭阳考了五百多分没上大榜,顾随安排在第一,每次看心里都酸酸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当时,顾随安笑着同他说,时间还长,下一次一定会上,他笑着摆摆手说,不可能。
大榜出来的第三天,他们正上体育课,顾随安神神秘秘带着他出来,让他站在大榜前站好,他疑惑的不行,还是乖乖站好。
“咔嚓”一声,手机的闪光灯一闪,一张相片被照了下来。
见照完了相,他看了眼周围,还好没老师,大步跑了过去,笑得很大声,“我靠,随安,你不怕有老师啊?”
顾随安拍拍他的头,笑着说:“没事。”
“万一有摄像头怎么办?要是被老师发现你带手机你就完了”
“那就大方上交”
周旭阳瞬间无语,嘴角抽搐,难道这就是艺高人胆大?
他凑过头去看,里面的自己好像在发光,眼睛看着前方的人,笑得一脸开心。
周旭阳不知道的是,顾随安拍照的时候,心跳的猛烈,修长的指尖点了几次才点到中间的圆圈。
“旭阳……旭阳”
“嗯?”,听见声音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的手摆来摆去,“你发什么呆啊?咱们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这不是欣赏我的名字呢么!走吧,回去上晚自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