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明艳的舞服上场,跟着配乐,大张大合,熟练地舞上一场。
与我母后一样,锁千秋,锁住了在场人所有的目光,我一舞已毕,场面安静如针落,我扫视了一下,李一舟眼神透着愠色,男人们透着惊艳,女人们透着嫉妒。
大梁皇帝那糟老头子终于回过神,大赞:“好!”
场会又活跃起来,纷纷称赞,我在盛赞中松了口气,退出去更衣。
我刚脱下舞服,就有人翻窗进来了,能这么大胆靠近我的不会有别人,只有李一舟。
他确实有些怒气,质问我:“好端端的献什么舞?皇上可不是什么好人,被他盯上了可不好。”
我无所谓,边更衣边说:“那怎么办?他们非要我献,我也已经献了,已经被盯上了又能怎么办?要不你去杀了他?”
他哑住,然后恨恨说:“会有这一天的。”
轮到我惊诧了,才反应过来,他与我一样是盛国人,他来大梁的目的……
我不安拉住他:“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做不到的。”
他读出我的担心,一把抱紧我,说:“我知道你来大梁的目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你还有我。”
那一刻,我与他和解了,我知道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无关情爱,只是国恨家仇。
我回到宴席上,皇上看我的眼光确有不同,变得隐晦中藏着点宠溺。太子的眼神中隐晦中藏着点惊喜。
我怕是一次性招惹上了大梁两大顶尖权柄人物,后面有得玩了。
宴席结束,太子送我回住所,我以为他要问七问八,实际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抿嘴笑,到了住所,他才开口:“你今日跳得很好,只是以后别再跳了,会闯祸的。”
我嗯了一声,又问他:“太子妃今晚好像不太开心,你不去哄哄她吗?过了几日我入了你的东宫,还得看她脸色过日子的。”
萧然舒畅地笑了两声:“她也是要看我脸色过日子的,我若有意护你,她就不敢为难你,你还是想好怎么哄好我吧。”
我白眼一翻:“哄不了!”
萧然不以为意,对身后的李一舟吩咐:“一舟,你以后就跟在公主身边保护她吧,她可是个惹祸精,怕是以后麻烦不断,你勿必护她周全。”
李一舟惊了一下,又连忙拱手回复:“是!”
我也惊了一下,问萧然:“你把李侍卫调给了我,你怎么办?”
萧然哈哈大笑:“我的侍卫何止一舟一个?只不过一舟行事更有分寸,他护你一路来京没出任何差错,就证明他品性端正,身正影直。对我,对你,都无二心,我放心把他留在你身边,替我保护你。”
品性端正?身正影直?无二心?呸!
不过我还是不着情绪地回了他:“谢谢!”
我要是欢呼雀跃,李一舟就死路一条了。
果然,那个品性端正身正影直绝无二心的李侍卫又忍不住半夜三更爬了我床。
这次我没有再推开他。
他把我揉进怀里欢愉,温柔得不得了,唤我之前的名字:“晴儿……”
我深陷其中,抱紧他,唤他:“一舟……”
仿佛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甜蜜时光。
我软趴趴地依偎在他怀里,又问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呀?”
他拥紧我,吻着我的眉眼:“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确实被你的替身推下了山涯,但没有死透,被回大梁路过的太子救下了带回了大梁,给他做侍卫。”
我不解:“那你伤好了为什么不回盛国找我报仇?”
李一舟顿住:“要我怎么报?也推你下山崖?我做不到。”
我喃喃:“大傻瓜!”
他又问出那个问题:“你明明还爱着我,为什么要杀我?我想不懂,我倒底哪里做错了?如果我做错了事,你要杀我,我都认!”
我愧疚,但不能告诉他实情,我知道他不是狼子野心的人不会觊觎盛国的权柄,但他如果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他会不会就舍不得我再受任何伤害去冒任何风险,想办法一个人担下复国大任?
我不愿他一意孤行,我愿与他同臂而行。
我吻了吻他,愧疚对他说:“我现在不能说,但我确实有苦难言,杀你虽不是我本意,但确实是计划内的事,你恨我是应该的,等我在大梁的事情完结后,你要怎么报复我都行。”
他盯了我半晌:“那我要你给我生十个孩子呢?”
“我又不是猪!”我怪嗔。
“就生十个!我恨死你了!”他气鼓鼓。
我埋进他怀里,说了一句:“好。”如果能活着回盛国,已生了一个,还剩九个。
我又想起了萧然,问他:“太子这人,你怎么看?你蛰伏在他身边,是为了杀他吗?”
李一舟惊了一下:“你来大梁,是想直接杀太子?”
“不然呢?我嫁他做良娣,成了他枕边人,杀他最为方便,他也是让我杀的。”
李一舟没听出我的话中重点,只挑了几个字眼:“枕边人?”
好吧,正事是聊不了一点了。
他暴起:“你嫁什么嫁?你已经嫁过人了你不知道?你想成为谁的枕边人?你休想!你不是有替身吗?这个时候还犯什么糊涂?把替身推出去呀!”
吼得我都插不进话。
最后他骂完了,我弱弱接了一句:“我没带她过来。”
李一舟噎住,恨恨地说:“那你给太子下蒙汗药,不许他碰你!”
我疑惑:“为什么不直接下毒药,死了不更好?”
他终于回到正事上来了:“太子与你想象得不一样,我在太子身边两年,他与皇上完全是两类人,皇上残暴,他善良,皇上冷酷,他仁慈,皇上无耻,他厚德。”
我不悦:“你被太子策反了?你忘了你也是盛国人了?”
李一舟吟吟笑:“我是被太子策反了,但没忘我是盛国人,灭国之耻,永不共天,但我发现,太子与皇上面和心不和,他表面对皇上毕恭毕敬,转身就变了脸,他愿救我一个盛国人并留在身边当心腹,他明知道我恨透了大梁仍努力培养我对我关怀倍至,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与皇上站在一面,可能,还与我们站在一面。”
我大惊:“怎么可能?他可是大梁储君,他不姓萧?”
“我不知道,他从不道明,我只是感觉。但我敢肯定他是个好人,他更适合当明君,与其杀太子,不如杀皇上,大梁皇帝才是我们的仇人。”李一舟默了一下。
我混乱了,难不成之前太子要我帮他一个忙,是弑父?
多大的恨,要弑父?还要他死在仇国人手上?萧然下的是哪步棋?我又是他棋盘上的哪一粒?
杀皇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皇上多疑,且不说皇上自己都是习武之人,更何况他身边高手如云,根本近不了身,他亲儿子都拿他没有办法,我只是一弱女子又怎能办到?
且行一步看一步吧,或许萧然说得对,来日方长,先熟悉了再说。
李一舟唤我回神:“晴儿在想什么?”
“想太子……”我脱口而出,然后一秒后悔。
果然,李一舟醋得一脸:“不准想!”
我马上服软:“好!”
我又马上换个话题想岔开:“今日我跳的舞怎么样?我已经练熟了,好看吗?”说完又一秒后悔了。
果然,李一舟醋得更狠:“你是要气死我?”
我马上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揉进他怀里取悦他。他与我欢愉缠绵,眼神迷离,呓语模糊:“好看……”
甜蜜的日子真是很短暂,没过两天,太子就迫不及待来接我入宫,正式封为刘良娣。
我看着李一舟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便宽慰他:“你不是说太子为人知情知礼吗?我不愿意,他不会强求我的,左不过是个妾,听说东宫已经有了太子妃良媛保林好些美人,他缺我一个不缺,你放心吧。”
李一舟黑着脸来了句:“好端端的李夫人不做,去给人家当什么妾?也不知道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呗!
我叹了口气,把他赶出去,开始穿嫁衣上妆,太子送了特制的嫁衣头面首饰过来,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好大手笔!
妾不能穿正红,但这嫁衣的颜色,啧啧,九成正红,绞边一点绯红意思一下,不认真看,跟正妻嫁衣没什么区别。
这头饰,是认真的吗?金碧辉煌,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嫁人呢,这是仗着要盖红盖头别人看不见,肆无忌惮的十成十的凤钗。
还有那些镯子珠串,金的非常粗,圆的特别大,一副不要钱的样子,光这些就够我花一辈子的了。
也不知道太子搞得这么隆重,是想气死谁?这以后进了东宫,太子妃不得把我盯出窟窿来。
太子是真不懂女人呀!
我还在忧愁地看着这满屋子的红红火火,上妆也没什么心情,把旁边的宣娘愁出疙瘩来。
正在苦闷时,一个带着斗笠蒙面女子到了,宣娘眉间的疙瘩马上消失不见:“你终于到了!”
我抬眼去看她,那女子掀掉了斗笠,露出脸来。
我兴奋扑上去抱紧她:“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