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恋卿,住在与盛国皇宫一山之隔的小湖庄。
我阿娘是庄主,也是盛国君上的乳娘,每天一大早都要入宫去教导君上,脾气很爆,晚上回到家还不忘把君上唠叨上百遍。
所以,我以为,我们盛国君上刘念州就如阿娘所说,又蠢又笨又不听话,桀骜不驯,一身反骨。
我阿爹,呃,守在小湖庄既当爹又当娘,又温柔又体贴又有耐心,嘻嘻哈哈地带大了我与弟弟李念成。
听说我阿娘年轻时吹了大话要生九个孩子,但生完弟弟后,月子里咳了一口血,阿爹心疼,再也不让她接着生了。
所以九个娃就只生了两个,我与弟弟在宽敞的小湖庄里,玩野了性子,跟阿爹学武学打猎学捕鱼学骑马学射箭,快快活活长大。
直到我十七岁那年,有个年轻男子翻墙坐在小湖庄墙头上看着我。
风光霁月,面如冠玉,鲜衣怒马,眉宇间还有点像我年轻时的阿爹,他眼中潋滟含笑:“你就是李恋卿?陈麽麽的长女?”
我斥道:“小贼,敢闯我家,揍不死你!”
我用竹竿捅他下来,扎扎实实地与他打了一架。
他个头比我高,武功比我强,力量比我大,最后我输了,被他钳住双手制服在地,他得瑟大笑:“我赢了!”
然后我阿娘阿爹到了,阿娘大喝一声:“刘念州!”
那个小贼慌了一下放开我,抱头鼠窜,被我爹擒拿回来,狠狠揍了一顿,小贼一边挨揍一边哀求:“李教头,我错了……对不起……别打了……”
原来他是盛国君上,刘念州。他的武学教导师傅是我阿爹。
呃,其实我挺同情他的,一国之主,长到二十岁,仍被我的阿娘拎着耳朵训斥,被我阿爹拎着棍子揍。
他还必须再来一句:“谢谢!”
那日之后,他常常偷偷翻墙找我玩,我再打他,他也不会再还手了,我也因为害怕他再挨揍就没找阿爹阿娘告状了。
一来二去,在他不停给我带小玩意的讨好下,我也就与他熟知了。
我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不恨我阿爹阿娘吗?他们对你管教那么严。”
刘念州给我塞了口甜心糕点,眼眸温柔:“若不是你阿爹阿娘严苛教导,我也做不好这君上,我父母去得早,盛国又比较弱小,都是你阿爹阿娘与各位大臣扶持着我,看似严酷,其实他们待我极好,很疼爱我,待我如亲生儿子,我怎会有怨言?”
然后他转过头认真问我:“卿卿,我觉得我们挺有夫妻相的,我长得有点像你阿爹,你长得十分像你阿爹,你说是不是?你想不想当我的君夫人?”
我被糕点噎住,呛咳半天,刘念州来拍我背,哈哈大笑:“你不要那么激动,你就说想不想,如果你不拒绝,我明日就去找陈麽麽说说看。”
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想啥,也不知该回答啥,愣愣半天木纳地看着他。
他欢呼雀跃,边翻墙跑路边吟笑:“不回答就当默认了哈。”得瑟地翻墙走了。
我是不讨厌他的,他好像也不是阿娘嘴里唠叨的那个样子,实际上他既不蠢既不笨,性情也很温柔,重点是待我也很好。
君夫人,盛国最尊贵的女人,谁不想当呢?
次日,我阿娘从宫中回来,一脸墨黑,翻箱倒柜找东西,我阿爹都疑惑了:“晴儿在找什么呢?”
阿娘不理,接着翻,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封皱了角的信件,两眼放光:“就是这个!”
“哪个?”
“萧然前年来的信,问候我家闺女及笄的事,说我欠他一个皇后,欲求卿卿为太子妃。”阿娘激动异常。
“啊?”我与我爹都一踉跄,差点摔下桌去。
萧然是邻国大梁皇帝,怎么时候与我阿娘这么熟了?还跟我娘要了我去当太子妃?
我爹不可,一口拒绝:“那怎么行?盛国没好男人了要远嫁去大梁?我不同意!”
阿娘脸一沉:“今日刘念州那臭小子跟我说想娶卿卿为君夫人……”
阿爹脸一抽搐,一口气喘不上来,急急拉我往外走:“快快快,备马车,赶紧去大梁完婚……”
我还没来得及与刘念州道别,就被爹娘强硬塞上马车赶去大梁。
路上我不悦问阿娘:“刘念州也挺好的呀,他是洪水猛兽?为什么您这么讨厌他?”
“是挺好,但你们不配,你离他远远的,我才能放心。”阿娘没好气地刮了我一眼。
“哪里不配?”我嘟嘴。
“哪里都不配!你值得更好的,大梁国力更胜,远超盛国,一个太子妃抵十个君夫人,你就听爹娘的吧。”阿爹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我还是不悦,闷闷不乐地来到了大梁。
大梁皇帝喜出望外,热情招待我们,阿娘道明来意,大梁皇帝一听是盛国君上刘念州想娶我才带我避来大梁,也是脸一抽,大手一挥:“三日后太子完婚,娶李恋卿为太子妃!”
宴席中一个幼稚瘦长的少年慌得站起来急急反驳:“父皇,我才十五岁,还没长大呢,没到成婚的年龄。”
我眯眼一看,俊俏小脸,嫩白幼小,身高还行但身体还没长开,与我弟弟李念成差不多,原来是比我小两岁。
我火起,也准备拒绝,皇帝威严斥太子:“卿卿到了成婚的年龄,以她为主,你长长不就长大了?有什么要紧,三日后大婚,不得抗旨!”
父母之命,皇上圣旨,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我黑着脸愤愤不平地嫁给大梁太子萧珏,成了大梁太子妃。
洞房花烛夜,我自掀了盖头,扔了床被子去软榻,对那个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太子说道:“以后你就睡软榻知道吗?不准干涉我不准靠近我,一切都必须听我的,不听话,姐姐就揍你!”
太子萧珏可怜兮兮地说:“父皇也让我一切听你的,不听话就揍我,你倒底是谁呀?我堂堂一国太子凭什么要听一个来历不明女人的话?”
然后我结结实实地在洞房揍了他一顿,他鼻青脸肿求饶:“姐姐我错了,我都听姐姐的……”
我生气又懊恼,萧珏比刘念州差远了。
问题是我成亲没几天,爹娘就跑了,留我一个人在大梁,好在大梁皇帝事事顺着我,待我如亲闺女,帮着我收拾萧珏,日子倒是能将就过。
我做姐姐多年,非常明白打弟弟要趁早,所以,我给萧珏立了很多规定,揍了他很多回,我揍完,皇帝以为他欺负我了,又接着揍,再揍完,他乖极了。
次年,阿娘寄来信,盛国君上刘念州娶了丞相千金吴氏为君夫人,我唏嘘失落,放下心结。
日子悠悠过,我在大梁已三年,我也二十岁了。
一日春色满园,太子萧珏气呼呼闯进来,质问我:“为什么又给我纳美人?我又不喜欢她们!”
三年了,那个曾经弱巴巴的少年长大了,十八岁了,高了,健壮了,英俊潇洒,风光霁月,鲜衣怒马。
我没好气回怼:“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你都成亲三年了,怎的没个一儿半女让外人闲话?赶紧麻溜地去后院美人那里逛逛,都这么大人的,还让姐姐操不完的心。”
萧珏气笑,凑近过来,一把搂住我:“我们都没圆房,哪有的一儿半女?你是我的太子妃,理应为我生下皇太孙,要不今晚……”
我推搡他又要揍他,他轻松应对两招后钳住我手,压到墙角:“我长大了,你打不赢我了,卿卿,都三年了,软榻我都睡塌三张了,又小又硬太难受了,今晚我要睡床!”
叫我乳名卿卿?这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造反?
“叫姐姐!”我训斥他。
萧然眼神潋滟,身子贴近,脸凑近作势要吻我,我吓得两眼一闭,双手捂住他嘴巴。
他打开我手,呵呵笑开:“原来姐姐也有怕的时候。”
我松了口气,捏上他脸:“居然敢玩弄你姐姐了,好大的胆子,看我不……”
这次,他真是吻上来了,唇齿相碰,我们两个都颤了一下,然后他更用力地吻我,又紧张又爱恋。
我大骇,喘不上气,欲推开他揍他,他马上松开我,脸红到耳根,慌里慌张地跑了。
我见他狼狈的背影,看着自己空闹闹没揍到他的手,气不打一处来。
“萧珏,你给我等着!”
晚上他在皇帝那边领了一顿揍回来,忧怨地看着我。
我得瑟,没错,我去告的状,皇帝疼我入骨,让我一顿怀疑,太子估计不是亲生的,我才是亲生的。
萧珏气呼呼往我那又大又软的床上一躺,装死。
我生气过去拉他:“你又不听姐姐话了,小心我再去告状,让你有挨不完的揍。”
他太重,紧闭双眼,不动。
我拉不动他,懊恼地睡去软榻,骂骂咧咧地控诉他不尊老爱幼,不尊重女性,桀骜不驯,一身反骨。
骂着骂着就困得难受,裹了裹被子,在他那又小又硬的软榻上睡着了。
次日醒来,我发现我躺在自己又大又软的床上,还依偎在萧珏的怀里,萧珏紧紧搂着我,眼神深邃,温柔看着我,嘴角微弯:“娘子,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