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见我主动讨李一舟欢心,偏偏又是他爱而不得的场景,恨不得要咬人,气得手足无措,最后恨恨地说:“你们给我等着!”哼地一声走了。
我不解问李一舟:“干嘛要激怒他?你不知道他受过刺激,见不得心上人爱上侍卫吗?日后你怎么脱身?不怕他杀了你?”
李一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小腹:“长痛不如短痛,他迟早得知道,现在他失了势,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反而能让他有时间清醒一下,我也不想我媳妇老被人惦记,先翻了脸再说,我仍是李一舟,他仍欠我两件事,我们利益互换,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拥入他怀中,心有戚戚:“但愿吧。”
次日新年初一,皇上挑了个错事将太子软禁在东宫,我知道,是李一舟干的。
皇上身体越发不好,卧床不起,我知道,又是李一舟干的,他因我怀孕,等不及要收尾了。
皇上身边亲信全部是李一舟的人了,李一舟要他病,他就必须得病。
熬到元宵节,皇上写下遗召,传位于七子梁王,李一舟就顺势假传皇上驾崩办了国丧,实际将皇上暗暗关进东宫,交由太子处理。
东宫后面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李一舟没有按旨登基,而是与萧然东宫一叙后,收拾好行礼,撇下朝庭烂摊子给太子收拾,与我南下游玩了。
我有些愧疚,问李一舟:“那是你父亲,你真的忍心?”
李一舟默了一下:“他害死了我母亲,他罪有应得,他祸害了天下,他也万死不辞。他一日没有抚养过我,我只姓李,不姓萧。”
“萧然知道他自己的身世吗?他会不会忌惮于你要除掉你?”我仍不安。
李一舟拥我进怀:“他不知道,我把皇上的舌头割了他什么都说不了,我把皇上交到他手中,也改了遗召传位于太子,他就已经明白我没想跟他争皇位,我只想与他争你,而你,从一开始,本就是我的。”
再往南,就是我的盛国了。
但李一舟停在边关小镇不再走了,我疑惑,他说:“等个人。”
我们在边关小镇等来新帝萧然登基的消息,再然后,萧然追上我们了。
禁军包围了我们,李一舟却没有害怕,只把我护在身后,淡淡地对萧然说:“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过来看我们?”
萧然冷着脸不理他,只问我:“轻儿想当皇后吗?”
我摇头:“我只想要盛国的主权,你答应过我,我们帮你上位,你帮我复国,皇帝一诺重千金,这话还算数吗?”
“你不能回去当盛国的君上,你先红颜祸水勾引先帝,又背叛于我私通其他皇子,悠悠众口,我护不了你,除非你回去当我的皇后,至高权势会让你免于谣言。”萧然怔怔看着我。
我好笑:“不当就不当,只要你还权于盛国,盛国已有君上,我只想当盛国普通女子陈晴儿。”
萧然变脸,眉宇一股戾气:“所以阿云说的是真的,你与一舟已有一子,叫刘念州,你早已传位于他?”
“刘念州?你儿子?谁的?”李一舟惊谔,转头紧盯我。
“呃,两岁了,你的,不过随我姓刘,你介不介意?”我掰着手指算孩子的日子。
李一舟恍然大悟:“所以你三年前借我生子,然后去父留子,是怕我夺位?”
我讪讪:“我也是没办法,上位者不得不残忍点,刘念州是我盛国的后路,是我的血脉,我不敢赌,我怕我会死在大梁,所以提前借你生一个子嗣留在盛国,你不要生气,剩下九个都随你姓李好不好?”
萧然脸面扭曲,又气炸了:“你们早就……你们……”
禁军靠拢,李一舟淡淡地说:“陛下还记得与属下的承诺吗?两个!”
萧然爆起:“先关起来!去他妈的承诺!”
我与李一舟被关在小镇军营中,但萧然没有对我们用刑,用度还算可以,跟贵客一般。
我还有些抱怨李一舟:“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傻,传位传得那么快干嘛?先把主权退还书写好,威胁他送我们回盛国,你再传位嘛,现在可好,他彻底疯了,要杀我们怎么办?”
李一舟轻笑:“他不会杀我们的,我们把江山还他,又把命交到他手中,他得到最大的便宜,良心过不去反而不敢动我们,他心存天下礼民下士知恩图报,适合当皇上,但他也是个可怜人,我们再给他一点时间。”
然后变了脸反过来训斥我:“反而是你,搞什么去父留子,简直荒唐!我又不喜欢搞政事,让我上我还不愿意呢,吃苦还捞不到好,谁当皇上谁知道!没我在身边,你一个人生孩子不害怕吗?”
我吟吟笑:“害怕呀,但我一想到是你的孩子,我肯定是要拼死生下来好好养的,州儿长得像你,俊得不得了。”
“瞒着我怀孕,瞒着我生孩子,瞒着我养孩子,还瞒着我姓刘,你真的把我当男宠了?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小心眼?姓刘就姓刘吧,是我的孩子就行,我也是随母姓的,我不介意。”
“男宠又怎样?本公主这一生只有一个男宠,我唤他夫君,我为他生儿育女,生了一个,还剩九个。”
李一舟满意笑开,吻我。
旁边监守我们的禁军,都是李一舟曾经宫中的属下,脸都调过去,没眼看我们。
萧然不凑巧,撞了进来,见我们耳鬓厮磨,脸又绿了,爆起拉我过来箍紧在怀中,准备撕扯我衣服。
我害怕,拼命挣扎:“萧然,你疯了……”
李一舟大骇,大声斥道:“萧然,你要变成你父皇那样的人吗?”
萧然手颤了一下,停下来,怯弱弱地看着我:“对不起。”
他放开我,晕晕噩噩,又出去了。
就这样萧然反复疯癫了好几天,一见到我就想咬我,没忍心下口又走了。终于有一天他冷静下来,设宴请我们吃饭。
李一舟一直看着萧然,萧然一直看着我,我胃口不好,吃得很慢,吃了会儿还得干呕两下。
萧然脸色一沉,疑惑问我:“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我顺了顺气,宽慰他:“还好,老二没有老大闹腾,怀老大时能吐出血来……”
萧然爆起,出门吹了会风雪,冷静好了又回来坐好。
李一舟问他:“先帝死了吗?”
萧然看着我:“我等轻儿回去亲自捅他。”
我哑住,然后浅笑:“不是有阿云吗?她帮我捅吧,我们盛国记她恩情,让她恩过相抵,她自由了,留她在你身边当妃子好不好?我们把先帝送到你手中,让他生不如死,我已经算报仇了。”
“阿云背主,不是什么好人。”萧然冷声哼了一下。
“这是命中注定,她注定是要留你身边的。”两个都是替身,不正好相配?
萧然听不懂这些,转身问李一舟:“你要提哪两个要求?”
李一舟默了下:“第一个,还盛国主权。第二个,杀了我们,世上再无刘熙轻与李一舟。”
我听不懂,诧异地看向李一舟,李一舟脸色淡淡,微笑着给我盛了碗汤。
萧然嘴角一扯:“想得倒美!”
与我们再相处几日后,萧然彻底泄了气,把我单独约出来看雪。
春雪轻轻,有丝寒意,但融化极快,喻意寒冷将去,暖春将至。
萧然木木看着屋檐下浅浅的白,问我:“十六岁生辰时我去看你,你那时说你有喜欢的人,我以为你故意赌气说给我听的,那时,你就与李一舟在一起了吧。”
“那天,我要杀他,推他下山崖,但他没死透,被你路过救了,你真是个大好人,谢谢你。”我陷入回忆。
“我真不该做什么好人,救了他,抢了你。”萧然喝了口清酒。
我接了一下轻轻飘下来的雪,浅笑:“他就是先帝身边的第三暗卫,没他,你也当不了皇上,先帝宠我,不是把我当贵妃,而是把我当女儿,要我当未来皇后,我不愿嫁你,他便会废了你,随便扶持我喜欢的皇子上位,实际上,我不想嫁任何一位大梁皇子,一舟愿为了我舍弃皇位舍弃萧姓,你能办到吗?命中注定,我不属于你。”
“他就是个冒牌货,什么皇子?原先的七哥本就不是亲生的,父皇老糊涂。”
“无论怎么样,我三年前就跟了一舟了。”
萧然落寞:“我没输,只是晚了一步。”
我复议:“对,你晚了一步,对不起,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嫁仇人为皇后,我不想我父皇母后,我的盛国百姓恨我。”
“刘熙轻,你欠我的。”
“给你咬一口解个恨?”我吟笑。
萧然怔怔看着我,释然笑了:“我不欺负孕妇。”
次日萧然放了我们,我们很顺利地回了小湖庄,躲了起来等大梁的消息。
直到我的老二出生,是个小女孩,取名李恋卿,盛国的主权退还书才珊珊来迟。
我的儿子刘念州被股肱大臣扶持上位,当了幼主,盛国不再是大梁的俘虏国了,当然州儿太小,背后朱批干活的还是我。
又等我的老三出生,是个小男孩,取名李念成,大梁国书来了:“盛国长公主刘熙轻病死于大梁皇宫。”
李一舟翻了翻书信:“怎么没说我?”
“你早死在山崖下了,就是个猎夫,还要发个国书通告一下?”
我又捡起另一份萧然写给我的私信:“阿云顶着我的脸以盛国公主的身份留在皇宫三年,被封为贵妃,贵妃体弱一直闭门未出,实则关押起来用于折磨先帝,直至先帝日日呛血,气绝身亡,阿云也没什么用了,萧然弃了她,她郁郁而终。”
我稀嘘,对李一舟说道:“他还是成了他父皇那种人。”
李一舟默了一会,对我说:“他以牙还牙,用他父皇的方法折磨他至死,治好了心病,他替你报仇了,帮你杀了仇人,折磨了背叛你的人,还改了大梁血脉,你父皇母后在地下可以安息了。”
我说不上啥,只觉愧疚,愧疚于萧然,也愧疚于阿云,他们替代我与李一舟,走上了老皇帝与贵妃的老路。
这之后,大梁与盛国友好邦交,大梁皇帝萧然还时不时帮我们抵御其他国家的骚扰。我的国家安定下来,开始歌舞升平。
我来往于小湖庄与皇宫帮儿子刘念州料理国事。
皇宫中都知道君上身边有位陈麽麽,脾气暴躁,时常拎着戒尺,满皇宫的揍君上,君上抱头鼠窜:“乳娘别打了,我读书就是……”
宫中无人敢拦,大臣见了我,还得帮我找君上按倒在地,方便我揍。
我忙着教导盛国君上,李一舟却从不来皇宫,也不干涉我的事,只窝在小湖庄做起男宠,认认真真吃起软饭,乐不颠颠帮我带孩子。
小日子美满得可以,直到儿子刘念州二十岁那年,偶遇了我青春年少的女儿,李恋卿。
天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