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 第15章 你对他有想法

我一看到烤鸡，肚子就顺势饿了，开心拔鸡腿吃，边啃边夸赞：“好吃好吃……”

李一舟给我倒茶：“你慢点，我打了好几只，还有的。”

我边喝茶边戏谑：“还不是你昨晚不准我吃他们烤的，肚子饿到现在，你就是小心眼，当你媳妇太难了……”

他眼神怯了一下：“跟着我，你很委屈吗？”

我反应过来说错话了，触到他敏感的自卑心，连忙摇头：“没有，我愿意跟着你，我喜欢跟着你，跟着你我很安心，你看，我不是听你话了吗？”

他勉强地笑了笑，掏出好多细碎揉旧的银票，他把银票塞到我手中：“我答应你的，你喜欢的珠钗我包了，钱收好，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我不比太子差。”

我把钱推回去：“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我现在不缺钱，这钱你攒了很久吧，你留着下回给我买东西好不好？”

他脸一沉，我又反应过来，做错事了！

果然，他生气了：“你还是嫌我没出息，刘熙轻，我搞不懂，你什么都不缺，高高在上，又早早许给了太子，为什么又要在小湖庄嫁给我？”

“因为我喜欢你呀，更何况，我怎么可能把贞洁留给敌国太子？我只想把贞洁留给喜欢的人。”我过去抱住他，怕他胡思乱想。

“喜欢我嫁给我，为什么又要杀了我？只为不把贞洁留给太子吗？”问题又绕回来了，他的眼光很迷惑，很冷。

我哑住，答不上来。近期我们吵了很多次架，吵了好，好了吵，我都有点害怕了，害怕我们守不住这次难得的重逢。

他盯着我眼睛再问：“你是不是当我是男宠？你是盛国的君上，历史上贵妇女皇养男宠不足为奇，所以喜欢时宠爱一下，玩腻了就杀掉，省得影响你名声？”

我心寒起来：“你是怎么想我？”

“不然呢？不然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生的孩子都随你姓？你把我当什么？”他又怒又委屈。

“你是我夫君……”我想再挽回点。

“夫君？我也配？我只是个猎夫出身的下人罢了，哪配做公主的夫君？公主的夫君是大梁的太子，你们才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他越说眼睛越闪，一会儿大滴大滴地眼泪掉下来，惹得我也跟着掉眼泪。

我想抱他，他不让，碎心地说了句：“公主请自重！”毅然决然地走了。

一直到晚上，我都没有再见到他，宣娘安慰我：“这样也挺好，他有自知之明，愿意主动离开你，就不会影响州儿的地位了，我们也能安心辅佐州儿当盛国君上。”

我不这么想，李一舟是普通男人，他本是世上顶尖好儿郎，可以稳稳当当娶妻生子安居乐业的，是我这上位者的一颗旧陋的私心，把他推向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如今他九死一生活了下来，我便不想再辜负他一丝一毫，他让我留我便留，他让我滚我马上滚。

现在他让我滚了。

滚就滚，但我还是要保护他，顺着他，听他话，给他最好的补偿，他需要什么我就满足他什么，他要钱，我给让太子给他涨月钱，他要权，我就求太子给他封千户，他要娶妻，我就忍下心痛，痛死我自已，也要给他媳妇封个大红包！

一想到这，更是悲痛欲绝，不能自己。

晚上太子来了，我看了看李一舟没跟在他后面，有点失落，转而问他：“刺客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圣上知道是四王爷干的吗？怎么处罚他？”

萧然讥笑：“处罚？他说小孩子间胡打胡闹不要我放心上，四哥的人也死光了算是得到教训了，这事就不再提了，每次都这样轻飘飘带过，纵得那群龟孙子屡教不改！”

我再问：“你准备怎么反击？”

萧然阴笑了下：“算在那糟老头子身上！”

我又想起之前的问题，疑惑问他：“你倒底要怎么报复你老爹？这么长时间了，你俩天天见面，你是下毒了还是安排人手了？他还老当益壮活蹦乱跳的，不应该呀！我好不容易把他引在你眼前，你可别浪费机会。”

“你好不容易？你做了啥？你抛媚眼了还是说情话了？你没作死掏刀子出来直接捅他就算帮我大忙了。”萧然好笑地瞧着我。

我是想掏刀子的，但时机总是不合适。要么老皇帝身边人太多，要么我身边人太多。

我讪讪笑：“我长脸了呀，不是吗？脸看腻了，我就再跳一段锁……”

“不准跳！”萧然黑了脸，再补一句，“那么喜欢跳，只跳给夫君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那就不跳了。”我瘪瘪嘴，“我来大梁的原计划是来杀你的，想着杀个枕边人应该不难，杀你老爹就得重新规化了，他被围得像个铁桶似的，我不用美人计怎么接近他……”

“枕边人？”他凑过来，嘿嘿笑得很傻。

得，正事是谈不了一点了。

我顿了顿：“太子今日宿我这边不？”

他眼睛发亮：“好！”

我赶紧拆珠环：“阿云我们换妆吧。”身后阿云踉跄了下。

萧然发亮的眼睛瞬间熄了：“不用这么麻烦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父皇那边凑合下。”

然后起身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走了。

我嘿嘿笑完，拿出那个我用一千两买的珠钗，细细把玩。

我与李一舟之间何止隔着这一千两？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一千两反反复复地横在我们中间，我不能放弃现在的我，他也无法放弃现在的他。

我有我的职责，他也有他的梦。

李一舟，能不能等等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再找个谁也不知道的深山，藏起来，重新来过。

次日一早，一行人打道回府，我还是没有看到李一舟，老皇帝过来看我：“轻儿，你也看到了，太子身边不安全，你进我的马车吧，我可以护你。”

太子拦在我面前欲拒绝，我一口答应下来：“好！”萧然恨不得上来掐我。

老皇帝高兴，一把推开他的大孝子，扶我上了又大又豪华的皇帝圣驾。我坐在这宽大的马车里啧啧称奇，然后问那老头：“陛下昨日没有受惊吧？那四王爷竟然如此大胆在陛下春猎时行刺于您，真是骇人听闻！”

老皇帝听得一怔，然后尴尬笑笑说：“是行刺于太子，我这边没事。”

我装大惊：“唉呀，行刺储君！真是骇人听闻！陛下当年做太子时也是如些艰难的吗？”

老皇帝懂了：“哼！真是大逆不道！不能姑息！我必严惩！”撩开车帘对外面的禁军统领说道：“传我旨令，把四皇子那臭小子关压大牢！”

我乐得赶紧补了句：“我来京路上，遇到二皇子的人，砍伤了我一只手臂……”

“把二皇子也收监了！”

我谢恩：“陛下圣明！”

老皇慈爱地摆摆手：“无防，几十个儿子，管不过来，便调皮了些。”

我呛住：“太子摆第几？”

“二十几吧，记不得……”

啧啧，可怜的太子！可怜的萧然！

我好奇：“陛下为什么要立萧然为太子？是因为他格外优秀吗？”

老皇帝叹息一声，仿佛陷入了回忆：“他是小月儿的儿子，我有愧于他母妃，我承诺过要给小月儿最好的，小月儿不是皇后，但她儿子是太子，我以为她会高兴的……”

老皇帝不再说下去，只是神情沉重地望向窗外，似乎那段回忆并不美好。我不敢再问，便默默陪着。

良久，他的眼睛回过神来盯着我：“轻儿喜欢上太子了吗？”

我默默摇摇头：“还不太熟。”

他又追问：“轻儿是有喜欢的人？”

我默了下摇头：“有过，但他死了。”我害怕有人要杀李一舟，我得保护他。

老皇帝点点头：“嗯，你确实不能随便喜欢人，特别是侍卫。”

我骇住，感觉被人揪住了小尾巴，惴惴不安，问他：“陛下干嘛说这个？”

老皇帝又不作声，陷入沉思，不再看我。

我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侍卫不是李侍卫，然后又揪起心，难不成太子的母妃爱上了个侍卫？跟现在的我一样？

回东宫好几天，我都没有看到李一舟，萧然身后换了侍卫，他想派给我用，我不要。

我挑个时间去问了萧然：“你的心腹李侍卫呢？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他？”

“他说他有了心上人，不喜欢保护别的女人，我就派他去办别的事了，你怎么会突然关心他？”萧然疑惑。

我蹙眉：“有了心上人？谁呀？”我怎么成了别的女人？要戳死我吗？

“青儿姑娘呀，太子妃身边那个婢女，东宫的人都知道。他这人一向很轴，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比喻说当我侍卫报恩，比喻说喜欢上某个人，所以我才放心让他护你。”萧然随口一说，痛得我要死，虽然我知道那可能不是真的。

萧然见我脸色沉沉，捉紧我肩，皱眉问我：“你是对他有想法？”

手臂力度极大，我的肩都快被捏痛了，他紧张什么？

我压着酸楚：“我还想着把阿云说给他，正好相配。”身后方国脸的阿云踉跄了下。

萧然紧张的眉目舒张开来，松了口气：“那没办法，你们来得太晚，好儿郎早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