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境 第2章 P-初遇

孟声第一次和魏思汶有交集是在高一的运动会上。

孟声比完项目回来，去补给站接水，恰好就看见站在紫薇花树下的魏思汶。

她手臂上戴着志愿者的红色袖标，站在秋日光影斑驳的树影下，笑着和身旁的朋友聊天。

粉色的紫薇花在风中摇曳，秋天温暖的阳光流淌在明眸善睐的少女脸上，让孟声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身旁恰好经过一个孟声的同班同学，见孟声在看魏思汶，顿时来了兴致，撞了撞孟声的肩，小声问她：“孟声，你知道她是谁吗？”

孟声摇摇头：“有些眼熟，但不认识。”

同学：“她叫魏思汶，就是那个全市最高分考进我们学校的，开学典礼上还作为学生代表讲话了。”

孟声恍然大悟：“是她啊。”

孟声对社交这件事兴致缺缺，人际关系止步于自己的同班同学，虽然有时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来给她表白，但是孟声确实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些人。

但是魏思汶这个名字，不由得她不认识，或者说，同年级的人应该没有人不认识。

魏思汶不仅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了江城一中，在入学测试以及后面的月考中也不负众望地拿下了年级第一，表彰公告栏上她的名字永远排在最前面，那张眉眼清俊线条清晰的证件照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没下来过。

想到这，孟声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

就在这时，魏思汶察觉到了她们的目光，转过头来，和孟声目光交错。

孟声霎时感到呼吸一紧。

糟了。

孟声心下暗叫不好，她刚参加完项目，心率呼吸都偏快，这下又岔了气，可能要犯病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孟声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求生的本能让她赶紧伸出手死死抓住身边的同学，眼前发白，身体控制不住地要倒下。

“你怎么了！”同学失声大叫出来，连忙向周围人求救，“快来人啊，这有人晕倒了！”

看见这边的情况，魏思汶眼疾手快地冲过来扶住她，带着她找了个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可惜的是，她靠孟声这么近，孟声更喘不过气了。

魏思汶皱了皱眉，对她低声说：“深呼吸，慢慢来。”

孟声听话地照做，鼻吸口呼，慢慢缓气。

孟声的同学也围了过来，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

孟声没有看她，一是没有力气，二是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因为看魏思汶看得一时恍惚了才突然发病了。

魏思汶也没有工夫回答她，而是看着孟声问道：“你的药放哪儿的？”

孟声的表情仍是很痛苦，喘着气指着自己班级的位置，断断续续地说：“在、在我座位上的、的包里。”

“好。”魏思汶点头应着，转头冷静地对孟声的同学说：“同学，可以去帮我把她的包拿过来一下么？”

“好、好。”同学忙不迭地应下，连奔带跑地去拿包了。

这时，先前和魏思汶站在一起聊天的女生弯着腰靠了过来，问了同样的问题：“她怎么了？”

魏思汶看了她一眼，简短地回答：“应该是哮喘急性发作了。”

“哦。”女生若有所思，随即蹲在了孟声面前，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始社交，“你好呀，同学。我叫方靖雅，她叫魏思汶，你呢？”

魏思汶轻轻用肩撞了一下方靖雅，反驳：“你少让人家说话。”

方靖雅乖乖闭嘴。

不一会儿，孟声的包就被拿了过来。魏思汶接过，道了一声谢，打开包取出了药，喷口对准孟声的嘴。

“张嘴。”

见孟声没动，魏思汶斜看了她一眼，轻轻开口。

孟声回过神来，张开嘴让魏思汶给她喷药。

“好了。”魏思汶干净利落地按下喷口，迅速喷完药后将药收回了孟声的包里。

魏思汶转头对方靖雅说：“这里你先守着，我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哦，好。”方靖雅点点头。

孟声想开口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有魏思汶陪着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遂乖乖住嘴。

魏思汶扶着她到了医务室，孟声报了自己的班级姓名，在魏思汶的补充说明下向那位年轻温柔的医生叙述了她的情况。

听完她的话，校医赞许道：“很不错，这位同学，幸好你的急救措施准确及时，她现在没什么大碍，在这坐一会儿观察一下没什么异样就可以离开了。”

“谢谢老师，这是我应该的。”面对校医的夸赞，魏思汶礼貌地回应。

她对于运动会什么的并不感冒，本来想趁这个时间独自躲在教室看看书做做题，但是身为班委兼她同桌的方靖雅不仅自作主张地替她报名了长跑项目，还撺掇着她来当志愿者自己站岗。

魏思汶拗不过方靖雅，在她一叠声儿的请求中答应了下来，没想到执勤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事儿。

校医温柔笑笑，说：“不必谦虚，我之前遇到过同样情况，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是不知所措的，往往耽误了最好的时机。”

魏思汶笑了笑，解释道：“我妈妈也有哮喘，所以我知道怎么处理。”

“哦？”校医挑挑眉，略有些惊讶地提醒她，“那你也得注意一点呀，哮喘是有遗传倾向的。”

“嗯，我会注意的。”这话魏思汶从小听了不少，虽然至今没有印证在她身上，但她也没有反驳人家的好意，只是礼貌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她听进去了，校医点点头，接着，她转头对孟声说道：“你怎么会突然发病？是参加了什么项目了吗？”

孟声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回道：“是的，我本来以为没什么问题的。”

校医了然地点点头，温柔地责备孟声说：“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需要多注意一点呀，你有这种疾病的情况下就不要报名激烈的运动项目了。”

“好，我下次会注意的。”孟声点点头。

校医：“你一会儿直接回教室吧，操场那边尘土大，也是有可能诱发你发病的。”

“好。”

孟声乖乖应下。

这时，魏思汶适时开口了：“老师，那你给她开个病假条吧，一会儿我帮她交过去。”

孟声都差点忘了这个事，抬起头感激地看着魏思汶，心想，幸好魏思汶还记得。

等校医开好了假条，魏思汶接过来折好放进自己的斜挎包里，带着观察无碍的孟声离开了校医室。

孟声慢吞吞地跟在魏思汶身后，走在江城一中种满绿植的过道上。魏思汶没有催她，也没有自顾自地走的很快，而是适应她的走路速度放慢了自己的步调。

孟声向前快走了几步，和魏思汶并排。

走到了在学校超市门口，魏思汶停下，转头对孟声说：“你等我一下。”

孟声不明所以，但点点头：“好。”

魏思汶两步作一步跨上台阶，消失在了进入超市的人流里。

孟声乖乖站在门口外等她。

不一会儿，魏思汶拿着几瓶水从人潮中挤出来。

“给，”她递给孟声一瓶已经拧松了瓶盖的椰子水，“补充点水和电解质。”

“哦，谢谢。”

孟声小声道谢，接了过来，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甜的椰子水。

魏思汶自己也开了一瓶椰子水，仰头喝了一口，将左手上的无糖茶饮料放进了包里。

孟声看着她仰头侧脸的线条，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个是……？”

“哦，这个是给我朋友带的。”魏思汶喝完水，拧上瓶盖，向孟声解释道，“就是刚刚和我待一起的那个人。”

“噢……”孟声点点头，有点羡慕可以做她朋友的人——魏思汶看起来就是会对朋友真诚又体贴的人。

魏思汶一路把她送回了教室，作为外班人，她止步在了孟声班级门口，没有和孟声一起进去。

魏思汶开口和孟声告别：“那我就先回操场了，你好好休息。”

孟声点点头：“谢谢你。”

“不用谢，”魏思汶露出一个少年气的笑，抬起别着红袖章的手臂朝她挥摆了摆手。

“诶，等等！”孟声叫住了她，却在人停下等她说话时迟疑了，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魏思汶，我知道你叫魏思汶，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啊，”魏思汶笑着说，“高一八班孟声，你和校医说的时候我记下了。”

说完，她担孟声是怕她忘记替她交假条，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挎包，补充说：“你的假条还在我的包里呢，我就算不知道也可以看一眼呀。”

“也是。”听着魏思汶的话，孟声没来由地心情好起来，脸上不自觉地笑着。

魏思汶朝她挥挥手，转身向楼梯口走去，留下一个高挑清瘦的背影。

孟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突然有些后悔，该找个理由的，比如……

孟声突然灵光一现，出声喊住魏思汶：“欸！等等！”

孟声追上去，喘着气说：“不、不好意思，等一下……那个、水钱我还没给你呢，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回头把水钱还给你。”

魏思汶以为自己落了什么东西，没想到是这个。她勾唇一笑，不甚在意地说：“没关系，我请你了。”

孟声一时间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下去，小声回道：“哦，好吧，那、那谢谢了。”

看着魏思汶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孟声侥幸地想，以后、应该是还有机会见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