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元殿,时隔几日,雪花精灵再次俩林人间,簌簌地落在青石板上,小汪子低首盯着自己的脚尖,安安静静地守在屋门外,踌躇不敢往前。
屋里温暖如春,姜凤皇盘腿坐在床上,头靠在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隋芳菊的肩膀上,嘴里念念有词道:“厄运都闪开,霉运都滚开…………”
香炉里香气四溢,缠缠绕绕地飘荡在屋里,明明是安神香,姜凤皇却清醒的很。
如今姜昱吃了暗亏,她能做的不过就是将万两黄金充入国库,连孙莫德那个蛀虫都动不得。
边疆的粮草有了着落,隋家军也能好好过个冬。
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完成。
姜凤皇紧紧攥着手中的那柄锁风笛,当初冯莫林以死的代价留下的锁风笛里,藏在一张绢帛,上面写着三个名字,代表着姜昱的三头六臂。
工部部尚书孙莫德,是姜昱的敛财工具;司军张武艮,是姜昱的军队;还有一个,冯莫林没有写姓名,只提到了一个国家。
西北蛮族——赫国。
姜凤皇的眼睛一亮,无情的推开缠缠绵绵的隋芳菊,来不及穿鞋跳下床,呼喊道:“小汪子,拿药来。”
懵懂的隋芳菊皱着眉头道:“药有问题!”
点着头的姜凤皇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这碗药无论如何她都要喝,不过时间问题、
提心吊胆的小汪子低着头端着药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药有点凉了。”
小汪子不敢去看姜凤皇的眼睛,他的内心充满愧疚,他甚至都不敢待在姜凤皇的身边,那人要他找准机会直接下手。
姜凤皇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身后的手被隋芳菊抓住,手跟着对方轻轻地摇,有着半点撒娇的意味。
姜凤皇大手一挥道:“无碍。”
随着姜凤皇“咕咚咕咚”的声音,那碗药被她一滴不剩的尽数喝下,隋芳菊适时地送到她嘴边一个梅子,压住了她满满口腔的苦涩。
姜凤皇眼神示意让隋芳菊扶住自己的腰,素白的手掌往自己的额头虚虚地一搭,虚弱道:“爱妃,朕的头好痛啊,扶我去榻上休息。”
撇嘴的隋芳菊无语地扶着几近站不住的姜凤皇来到床上,徒留小汪子捧着那个碗,冷汗直冒地站在原地。
“小汪子啊?”姜凤皇方坐上床榻,就叫起小汪子来,“朕记不太清楚了,你可记得这药朕喝过几次?”
喝过几次问的是他在药里动过几次的手脚。
自从那次陛下生辰宴之事发生后,小汪子就知道自己已然暴露了,不过侥幸隋芳菊能被姜昱处死,就不会牵连出来自己。
在姜凤皇孤身扛刀杀到诏狱救下隋芳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与姜凤皇的关系就到这里了。
小汪子不语,只是一味地跪下,头仿佛要低到胸膛里去。
姜凤皇眼皮懒懒地耷拉下来,遮住她神伤的神色,她叹了一口气,望向那碗汤药。
小汪子膝行至床边,床榻上明黄色的暗绣晃得他眼睛生疼,他郑重地双手叩首道:“陛下,三十三次。自打十六岁生辰宴始,到上次您生辰宴终。”
姜凤皇凤眼若冰,盯着下首与自己几乎一同长大的人,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太多秘密。
她失忆发疯头疾的事情从未怀疑到他的头上过。
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三十三次,足够了。
隋芳菊心疼的抚上姜凤皇的后背,为其顺气。
“小汪子自知罪该万死,只是还有一事相求于陛下。”
姜凤皇抬起眼,看向后背松松垮垮的小汪子,在那双眼睛里她没有看到预期的怨恨和不甘,而是解脱和释然。
“何事?”
小汪子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地朝着自己的帝王盈盈一拜,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姜凤皇哑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汪子受恩于陛下,本该忠心为主,如今做了背主之事,本不该出宫去。但是宫外家人日夜想念,小汪子还想再见他们一面。”
小汪子在叩首:“恳请陛下恩准。”
姜凤皇抬头,不让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反手握住隋芳菊的手,压制着声音道:“他们那这个威胁你,是不是?”
小汪子摇头道:“是小汪子自己心怀不轨,与家人无半分关系。”
隋芳菊默默地叹口气,忍受着姜凤皇掐他手的力度。
“既如此,朕准你归家省亲,至此不再入宫。”
小汪子猛地抬起头来,哽咽道了一句:“陛下……”
“爱妃,将人轰出去。”
隋芳菊应声道,使劲儿朝着小汪子使眼色。
等屋里再次恢复平静,隋芳菊贴着姜凤皇躺了下来,嘴里苦涩,干巴巴地安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我啊。”
悲伤的气氛萦绕在空气里,憋得隋芳菊喘不过来气来,他拍拍身边的人道:“这也是好事啊,小汪子回家后就没有生命安危了。”
“别吵,我在思考。”
姜凤皇的声音不见半分的哽咽,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演戏。
“你说,小汪子的这条弄死我的线断了,姜昱会有什么办法?”
设想里应当泪流满面的姜凤皇刺此刻脸色平淡的问他正经问题。
隋芳菊:……
“冷血女人,鳄鱼的眼泪。”隋芳菊吐槽道。
姜凤皇瞪起眼睛道:“谁冷血啊,你以为我隔了这么多天才拆穿小汪子是我忘了?!”
隋芳菊受不了姜凤皇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屑道:“怪不得姜昱想弄死你呢。”
姜凤皇端起自己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刚想挥过去,却听到:“这么聪明,还那么美丽。果然啊,越美丽越危险。”
嘴角疯狂上扬的姜凤皇的手绕过隋芳菊的脸,小嘴巴亲上了隋芳菊的左脸:“哪有,哪有。”
嘴角疯狂上扬的隋芳菊的手点了点自己的右脸道:“这边也要。”
喜欢帮助别人的姜凤皇赠送右脸一个香吻。
“我觉得,姜昱的底牌不可能就一张小汪子。今日在王府门口他看到你,活的你的时候的眼神,简直要吃了你。”
隋芳菊捏着下巴,细细回忆道。
“他肯定还有大招。”
姜凤皇没好气道:“这还用你说?对了,你让芳菱和舟寄梦小心一点,难保姜昱盯上他们两个。”
隋芳菊骄傲道:“放心了,我让他俩去清风寨了。”
嗯,嗯?
“姜昱对芳菱恨之入骨,对清风寨也恨之入骨,你把俩放一块,哪里安全了?”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姜凤皇敲他头道:“安全个鬼,快让人跑。”
捂着头的隋芳菊不服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姜昱的爪牙到处都有,跑到哪儿都危险啊。”
到处都是姜昱的爪牙,姜凤皇再敲头:“你就不该让你妹妹掺和进来,真的是愁死个人。”
隋芳菊顺毛中:“莫生气啊,清风寨多少都受奚家庇护,姜昱还不至于动手。”
姜凤皇抬手打断道:“奚彧最近去哪儿了?”
“奚彧?”隋芳菊有样学样道,“想您的准皇后了?有我一个人伺候您还不够?”
说罢摆出一个妩媚妖娆的姿势,特意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媚眼如丝道:“你还在想着别的男人,简直是三心二意。”
没眼看的姜凤皇捂住自己的眼睛,抬手去拽锦被,将隋芳菊抖起来,气馁道:“自从上次生辰宴后,朕还不曾见过他,不能被姜昱抓起来了吧?”
被锦被兜了满头满脸的隋芳菊闷声道:“臣妾倒是听闻他近日被福根烦的不行,到处躲着。”
啊?
“你确定,福根?那个套他麻袋打了他一顿的福根?”姜凤皇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的?”
隋芳菊摇头道:“欢喜冤家咯~喏,最新版本的《花营锦阵》,要不要看?最新的一话就是他们两个。”
《花营锦阵》,她倒是好久都不曾看了。
等下……姜凤皇艰难地回过头去,震惊之余问道:“朕好久不曾买新的版本了,你为何会买这个?”
隋芳菊捏着自己的手指,不好意思道:“那个时候我不是以为你是男子吗?我就买了几本,谁知道他又出了新版本,我看着还挺有意思了,就买了。”
话语越来越小,脸上的红晕连接到了耳根,隋芳菊反驳道:“我还不是看着你爱看嘛,我还不是为了讨好你,想多争几分嘛!”
姜凤皇认真的听对方说完,忍住嘴角的笑容,严肃的咳嗽了两声道:“有点小爱好很正常的,朕支持你。”
说罢就忍不住了,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鼎元殿。
隋芳菊恼羞成怒,扑过来,要去抢那本书。
姜凤皇瞅准时机,将人压在身下,手高高地举起那本书,使坏道:“你亲朕一口,朕就还给你。”
隋芳菊的呼吸急促,脸上染着几分绯红,眼睛的温柔化成水汪,投在姜凤皇含笑的丹凤眼里。
弯眉杏眼,桃腮杏颊。
一定很好亲。
但是……她想要对方的主动,对方的情难自抑,对方的溃不成军。
姜凤皇闭上眼睛,特意将嘴唇凑到隋芳菊的嘴边,却听到耳边一阵轻笑,而后一个反转,她被人压在了身子底下,那人讲话道:“臣妾要的不止是亲亲,陛下也同意臣妾僭越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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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最新版本的《花营锦阵》,要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