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冠沐光,长发飞扬,剑眉星目下是山脊一样挺拔的鼻梁,嘴角染血,笑得张扬炫目。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桀骜不驯、一身英气的少年郎吸引而走。
肩宽腿长的姜凤皇,肩上扛着一把刀,上面的血迹全然干了,人们这才注意到,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全身是血,狼狈至极的人。
王翠兰飞了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那狼狈之人。
“莫德?莫德?没伤着哪儿吧,让我看看。”
姜凤皇将肩上的大刀放下来,低声道:“孙夫人,放心,有朕在,那群贼人美动刀孙大人一根汗毛。”
说罢,自信的目光看向人群首位的姜昱,下巴微微抬起挑衅道:“皇叔,朕回来了。”
姜凤皇为何毫发无损的回来?!
隋芳菊不是说定要姜凤皇尸骨无存吗?!
隋芳菊……
轮椅上的姜昱环顾四周,寻找那抹粉色的身影了,却在孙莫德的身后看到了隋芳菊,身着墨色长袍,迎风猎猎作响,与姜凤皇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璧人。
心头涌上一口老血,姜昱强忍住恨意,笑道:“陛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最后四个字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听得旁边的粉色的“隋芳菊”冷嘲热讽道:“姜昱,生气不能憋着,会生病的。”
姜昱皱眉回头,就看到一身粉色的“隋芳菊”站在自己的身边,笑得贱兮兮的。
两个……隋芳菊?
隋芳菊和隋芳菱竟然是龙凤胎?!
江南的那个大着肚子的人才是真的隋芳菱……
想通所有的事情的姜昱没忍住拍了轮椅扶手,悔不当初,没眼力见儿的管家默不作声地往前推轮椅。
姜昱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之中,在抬眼就到姜凤皇的跟前儿了。
姜凤皇明知故问道:“怎么这里有这么多金子啊。”
王翠兰没好气道:“若不是为了赎回我家相公,我至于拿出来这么多金子吗?晦气死了。”
隋芳菊应道:“原来是孙大人的家财啊?陛下,工部尚书的俸禄这-么-高吗?”
姜凤皇摇摇头道:“国库空虚,前些日子俸禄削减,孙大人这么有钱,怎么还上奏张俸禄啊。”
隋芳菊道:“莫非,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些不能是孙大人的不义之财吧?比如贿赂赃款之类的。”
姜凤皇咂舌道:“这也太多了吧,朕的国库都不曾这么充盈过呢?”
王翠兰傲娇道:“对于我们家来说,这些都是九牛一毛……”
话还未说完,就被孙莫德捂住了嘴巴,赔笑道:“内人胡说八道,她脑子有点不好使。”
王翠兰一把薅开,双眉竖起道:“孙莫德,你才脑子不好使,我为了救你,跑了好几家钱庄才凑够万两黄金,你居然骂我脑子不好使。”
眼见要家长里短地吵起来,姜凤皇离得远点,她是知道王翠兰没几个心眼儿,没想到对方完全缺心眼。
隋芳菊的手虚虚地伏在姜凤皇的腰后,轻轻揉着,低声问道:“腰还疼吗?”
姜凤皇没好气地白了隋芳菊一眼,这家伙真是的,逗完非得要折腾她,说要什么补偿。她还真信了她他的邪。
隋芳菊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手劲儿更加轻缓。
“别吵了,”姜昱的轮椅被管家推到吵架的两口子的中间,烦得不行,“要吵回家吵去。”
姜凤皇拉住后退的轮椅道:“别介呀,皇叔,您难道就不好奇孙大人这些非法所得吗?”
姜昱:不好奇,好奇害死猫。好奇会把他也查出来。
陛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众臣也纷纷聊表忠心地讲自己拿来的数额上缴国库,转头都跑了,就怕自己在卷进去这场皇帝和摄政王的斗法里。
姜凤皇笑得像是一个小狐狸,嘟嘴道:“皇叔在害怕什么呀?朕也没说什么啊?莫非……孙大人和皇叔有某些不可说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她在逼他不要管万两黄金入国库的事情,否则别说孙大人,在场的有些人她都能揪出来。
孙莫德被抓走绝对不是随便的人选,想起来一个月前的粮草之事,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在谋划这一切。
他姜昱看走了眼,而去父留子的计划更得提前了,姜凤皇远没有她表面那般窝囊废物。
姜昱低首道:“陛下想象力真丰富。我头有些痛,先回府休息了。”
看着姜昱自己动手推着轮椅离开,隋芳菊适时搭上话道:“如果这些金子都能入国库就好了。”
一句话像是羽毛拂过平静的湖面,在某些人的心上留下了阵阵涟漪。
孙莫德抽出被王翠兰抓住的手,应声道:“臣愿意捐出万两黄金入国库。”
然后惨遭王翠兰一巴掌:“你傻啊,万两黄金啊。我吹牛说是九牛一毛,你就真信啊。”
孙莫德的眉心突突地跳,推了王翠兰一把,怒声道:“疯婆娘,还不滚回家去。”
闻言,王翠兰双目滚下来两行泪,她原地起跳,朝着孙莫德的脸蛋就是响亮的一耳光,然后潇洒转身。
“孙夫人的手得疼死吧。”姜凤皇低声道。
粉色隋芳菊抱胸凑过来,低声道:“疼是不知道的,但是我将孙莫德外室的事情告与王翠兰了。”
姜凤皇茫然抬头,就看到一双比隋芳菊的眼睛还要妩媚上几分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低头低笑道:“别来无恙啊,嫂子,我是我哥”
好像啊,真的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侧的隋芳菊蓦地想起来,姜凤皇当初就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喜欢上自己的,而妹妹的脸蛋和他别无二样。
“隋芳菱,朕知道你,京城私奔第一人。我很佩服你。”
皱起眉头的隋芳菊,她知道自己是替妹进宫,她是何时知道的?
隋芳菱大大方方地点头傲娇道:“嫂子,我可没有我哥那么好哄,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不得表示表示?”
隋芳菱有一颗小虎牙,笑起来在太阳底下闪烁,明媚的像是夏末绚烂的花朵。
姜凤皇得体地笑了笑,拍拍手,长街的尽头走出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白玉发带随风飘,两袖清风迎风立。
见到那人,隋芳菱红扑扑的脸蛋变了脸色,无语道:“嫂子好生吝啬啊,歪瓜裂枣也送给我?”
歪瓜裂枣——舟寄梦眉眼含笑,自以为潇洒地往前走着标准的书生步子。
他家芳菱最好他这口了,一定被他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隋芳菊低声道:“你怎么让他跟来了?”
姜凤皇笑道:“小夫妻小打小闹,你都看不出来?”
隋芳菊摇头道:“没看出来。”
姜凤皇没好气地敲了一下隋芳菊的脑袋,细心解答道:“就像我们一样啊,你自作主张去姜昱哪里当卧底,我还不是照样原谅了你。真没出息地还想你会不会有危险,丢死人了。”
隋芳菊道:“不丢人,丢人的是我。离开你不过两个时辰,我都迫不及待地要去清风寨找你。”
关于争辩“谁更丢人”这件事,姜凤皇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看小夫妻吵架有意思。
隋芳菊默默地递上一把瓜子,同姜凤皇聚精会神地看着二人吵架。
舟寄梦端着书生气派,皱眉道:“娘子,小生已知罪孽深重,还望您谅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姜凤皇没忍住轻笑一声,拍拍旁边的隋芳菊道:“他从哪里学来的戏班子的台词?”
隋芳菊冷哼一声道:“文绉绉的,芳菱就好这口,被他三言两句迷得五迷三道的,九头马都拉不回来。”
隋芳菱一甩衣袖,秀气的眉毛拧成了她手中的手帕那版模样,嘴硬道:“莫演了,你早就穿帮了。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是我心目中温润如玉的公子。”
原来娘子生气是因为这个?娘子好生聪明,竟能看出他地精心伪装。
骄傲如舟寄梦抬头道:“娘子,你可是厌倦了我当下的人设?除了温润如玉的公子,还是桀骜不驯的世子,还是温柔体弱的相师,我都不在话下。”
戏班子里的小丑角色,姜凤皇摇头道:“你们这些男生,一点都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隋芳菊在心里又给舟寄梦扣了三分,闻言附和道:“可不是,简直不堪一击。”
想起来一些事情的姜凤皇伸出手指摇了摇,狡黠道:“不不不,当初朕还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呢。人家帮了不少你的忙,你不去帮一把?”
隋芳菊跳脚道:“胡说,他抢走的可是我的妹妹,我隋家的女儿,就算和离再嫁也是抢手的!用得着他一个浪子回头的东西求娶?!”
姜凤皇点头附和道:“也是,不行朕下旨赐婚。萧水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配芳菱绝对是良配。”
二人合计着隋芳菱的下一位夫婿,再抬眼就看到隋芳菱小鸟依人的依偎在高大的舟寄梦的怀里,幸福极了。
姜凤皇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隋芳菊咬牙切齿道:“狗男人,放开我妹妹。”
隋芳菱伸出手道:“还是这个霸气侧漏的山寨王好,这几天就这个人设了。”
姜凤皇弱弱地问道:“百变……舟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