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雨 第50章 第 50 章

自从住来这边以后，为了赶上那班能直达公司的公交车，漆数不得不把早晨的闹钟提早半个小时。好在起床的困难程度随着逐渐变热的天气降低了档次，他始终保持着每天公司——司恺翊家——自己住的地方，这种三点一线的行程路线。规律而有节奏。

一切的生活仿佛都在逐渐进入正轨。

除了他老板变得有点儿诡异。

也算不上诡异，就是在公司不小心碰见他的次数有点儿多，并且增加频率有点儿快。

比如漆数坐在办公桌面前认真画图，突然就会感觉到玻璃窗外传来某种视线，他转头去看，只见到一个人影匆匆路过，随后是一群人跟在后面也路过。

是司恺翊在他们对面的办公室开会。

有时候漆数作图累了和小组一起去休息区活动筋骨，顺便喝果汁吃点零食放松一下，也会碰到刚好来休息区视察民情的司总。他走在前面，问员工这个休息区体验感如何，有没有什么想改进的地方，他的助理就跟在身后拿着ipad记录。

像晚间八点电视上会播放的那种民间社会调查节目。

司恺翊问叶连：“叶连，对于休息区你最喜欢的部分是哪里？”

叶连马上站直身子像老师眼中最喜欢的那种热情班长一样回答：“我最喜欢的是这个双开门冰箱，又有冰淇淋吃，还配套制冰机，可以随时喝冰饮，爽死了！”

“那在你看来，需要改进的部分呢？”司恺翊满意地微笑点头，他的助理飞速地在ipad上写字记录。

“改进的部分……我想想……”他突然眼光一亮，“休息区简直完美，没有任何问题。要说非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呢，就是……希望司总也可以常来这里坐坐！司总平时操心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但也应该劳逸结合！”

周围的响起一阵掌声，漆数也惊异于他一瞬间提高的彩虹屁功力。

然后司恺翊又继续挨个采访了段一舟、戚心白，以及其他出现在休息区的员工。唯独略过了漆数。当他走到漆数身边的时候，只是微微颔首，意思是看见你在这儿了，然后就很快避开漆数对上来的目光，接着采访下一个人了。

在电梯里出现次数极少的司恺翊也开始会在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和员工一起挤电梯，而且每次都能刚好被漆数他们组碰见。

出了电梯。

“去吃饭？”司恺翊问毛乌。

“是啊，这帮小孩说要请客。”

“好乖。吃什么？”

毛乌扭头问组员：“中午吃什么？”

段一舟抢着回答：“意面！”

“哦？”司恺翊若有所思道：“听起来不错，我也认识一个人，他做的意面很好吃。”

“是吗？”毛乌笑着说：“是司总的朋友吗？”

漆数走在旁边，朝司恺翊瞥了眼，发现他没在看自己。司恺翊想了一会“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

叶连八卦地问：“不知道算不算……难道是！”

司恺翊低笑，不语。于是大家开始起哄，段一舟说：“等等，你们没发现吗？‘她做的意面很好吃’重点是，在哪做的？！总不能上餐厅后厨吧！”

“是不是上她家去了！是不是！是不是！”戚心白也起哄。

毛乌打趣道：“我就说司总怎么最近下班都早，连我们都跟着一起享福，准点就走。”

“猜错了，我朋友还真在餐厅打工。”司恺翊笑着做了个停顿，“不过不是在后厨吃的。”

“哟——”人群中又发出一阵起哄的嬉闹声。

段一舟猜测：“司总的朋友怎么能叫打工呢，太谦虚了，他肯定是米其林大厨！”

叶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反应过来，朝后看了眼漆数，又回过头看看司恺翊。

司恺翊侧过头笑道：“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是他自己跟我介绍时用的‘打工’这个词，我才这么转述的。”他转移话题：“你们有人会烹饪吗？”

“不会。”叶连回答。

“我好像也不会……除非煮泡面也算......?”

哎！我也想说这个——我就会煮泡面！！夹片芝士再加个溏心蛋，巨好吃！

“瞧你们，”毛乌说：“过得什么糊弄学日子，下回不忙了都来毛毛姐家，我给你们搞个丰盛大餐！”

“毛毛姐居然会做菜——太不可思议了！”段一舟大喊：“我们毛毛姐果然是万能的。”

“哎哎！”戚心白突然想起来：“漆数你好像也会做饭吧？上次听徐姨说的。”

“嗯？”漆数似乎不是很关心这个话题，“会一点。”

“会做什么菜？”毛乌感兴趣地问：“咱俩可以交流下经验。”

漆数思考了一会：“狗饭。”

“狗饭？”

“对啊。我养了狗，可是狗自己不会做饭，又吃不惯狗粮，我只好每天晚上都给他做狗饭。”

段一舟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科普，“我听过网上说，好吃的自制狗饭让狗狗更健康，让你的狗狗跟你更亲密！”

“哦？”司恺翊饶有兴趣：“真的？”

“哎——咳咳！”漆数猛烈地咳了一阵子，“做个饭而已，不至于。”

“哈哈。”毛乌说用手肘戳司恺翊的手臂：“司总是想到自己养的狗了？有没有试过自己做狗饭啊？”

“嗯？”司恺翊思考了一会：“我一般就喂狗粮，没关注过她的反应……不过，她最近恋爱了。”

“哈？”

“对。”他又说：“恋爱了，所以举动有点奇怪。”

……

又或者是总有各种部门的人忙得抽不开身，整个公司大大小小的游戏项目仿佛都在一瞬间缺乏一个打杂的，以至于冒出的各种材料都需要由他送去司恺翊的办公室过目。每次他都还必须站在那个没有多余座椅的办公室中央，像尊雕塑一样等待司恺翊缓慢地看完文件，批改，然后还给他，他才得以离开办公室。

简直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酷刑。

“漆数，你来一下。”A游戏的组长叫他把新的设计方案带给司总过目。

“数！！！找你半天了，快，来！”B游戏的宣传组找他去跟司总约会议讨论接下来的宣发安排。

……

“漆数——”毛乌让他把最新的角色修改方案拿去司总办公室汇报。

漆数终于忍不住了，他问：“这个不是讨论组里就可以直接发吗？”

毛乌顿了一下，“讨论组也发，直接拿给司总看更快。”

“那我打个电话给他，省得跑来跑去。”漆数推回她手里的文件。

“不行啊——”毛乌又把文件塞到他手里，像过年长辈塞压岁钱那样果断，“这个必须给他纸质的，看得更清晰。司总眼睛不好。”

胡说，他明明两只眼都5.2。漆数在心里说。但还是从毛乌手里接过了文件。

又一次坐着电梯上楼时，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今天光是在公司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微信步数都超过两万步了，这条路他就算晚上闭着眼睛梦游也能走得滚瓜烂熟。

办公室门没关，于是他省略敲门的步骤直接进去。“司总是担心我每天有氧运动不够量吗？”

说完这话他就愣住了。

他看到一个人坐在司恺翊的对面，背对着他，低头看些什么。那个人没有抬头，司恺翊先看到了他，表情正常，语气平常，“哦。是角色修改方案吗？先放门口吧。”

放门口？

今天他来了不止一次这个办公室，每次的文件都是走进去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的，而且司恺翊会故意讥他几句，两个人斗嘴几个回合才走离开。现在只需要放门口？

漆数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西装背影在和司恺翊聊些什么机密项目，而且那个人居然还有凳子可以坐，看起来来头不小。自己明明每次都是站着的！

桌面上有一叠文档，那个人手里也在翻着一叠a4纸打印装订好的文件。

漆数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然后把角色修改方案放在门口的文件柜上，“好的司总，放这了，您记得看。”说完他扭头走出办公室。

回到自己那层楼的时候，毛乌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见他空手回来，就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司总看完了？这版确认了没？”

“没，”漆数如实回答：“司总办公室有人，让我把文件放门口就走。”

“啊？”毛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怎么回事，他刚刚还发信息说急着看文件。”

“不知道。”漆数想起刚刚的西装背影，看上去很高大，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也不闻声回头，只是继续专注在自己手里的文件，仅是一个背影也能看出来他是和司恺翊同属一个世界的那种经营。“可能在聊生意吧。”他说。

“生意？”毛乌想了一下：“算了，一会我自己上去找他聊一下，麻烦你啦漆数。回去歇会吧。”毛乌拍拍他的肩膀，手里拎着几个新的3d打印模型，拿去材料组。

漆数：（小声）你们真的不觉得司总最近有点奇怪？

叶连：（肯定）不觉得。

戚心白：（左顾右盼）不觉得。

段一舟：（看眼色）不觉得。

......

本来准备路过的司恺翊忽然掉了个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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