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说好了单挑就是单挑,别坏规矩。”裴简沉声说。
“要不,他们单挑完换我们吧,我们轮流,或者裴哥你上,要不咱们的脸都要被孙柯这二货丢光了。”有人开始急了。
裴简没说话,等五分钟时间到了,他让人拉开卷帘门。
里面的场景和预想中的如出一辙,贺辞站在一边冷眼瞧着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孙柯。
裴简蹲下身,拍了下孙柯的脸,“清醒没?没踹着太阳穴吧?”
“我感觉,腮帮子好像漏电了……”孙柯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个后旋踢很有分寸。”裴简欣赏地看向孙柯。
他差不多猜出来了,他俩打架的时候一定是孙柯先冲上去的,贺辞抓住机会闪身一躲,转身直接高抬腿踹在孙柯的腮帮子上,也是孙柯经历太少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花架子。
“那我现在……”贺辞捂着肚子,岔气还没好。
裴简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低头问孙柯,“现在服了没?”
孙柯从地上爬起来,“呃,暂时……暂时服了吧……”
“那好,”裴简站起身,“从今天开始,贺辞就是一中扛把子,就是一中的老大!”
“啊?!”
“啊?”
贺辞和孙柯同时惊呼,一个是不服气,另一个则是完全傻眼了。
“来,给老大呱唧呱唧!”裴简丢给贺辞一个嘲弄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满是讥讽,不是想要打出名气吗?哥哥送你了!
众人立刻欢呼鼓掌。
“不是!我没想当一中老大啊!”贺辞一着急,连肚子的痛苦都感觉不到了,他一把抓住裴简,“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呀!我想拜师我想跟你混!”
裴简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贺辞急得都没注意到裴简充满警告和威胁的目光,自顾自的掏出手机翻出一条视频——
“提笔~再画西游~山外青山楼外楼~”
众人闻声凑上来,看了看视频里的人,又看了看僵在原地的裴简,“裴哥,你怎么不带我们拍啊!好帅,我也想拍!”
“来!大家合伙拍一个!”有人立刻开始出主意,“选最火的歌!”
“把一中老大拉过来,来来来,一起拍。”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让一个人举起手机,另外几个人轮流在摄像头前面走一遍,会摇花手的就秀两波,贺辞觉得新奇,立刻把岔气和拜师的事抛在了脑后,特别激动地跟他们一起拍视频,就连孙柯也凑上来了。
“是谁醉酒策马,我嘶吼望断天涯~是谁妙曲生花,我十指谈笑风华~”
裴简恨不得原地爆炸。
“裴简,过来一块儿啊!”孙柯急吼吼地要来拽他。
“走不走,还有没有人走?!”售票员在车外大喊。
裴简如临大赦,几乎是仓惶逃窜一般飞奔上车,让贺辞那傻逼摇着花手回家吧!
“等一下!我没上车啊!”
贺辞在司机踩油门的前一秒钟挤了上来。
最后一班车挤满了人,不仅没有位置,连往前挪动一步的机会都没有,售票员把贺辞往车里推了一把,这才勉强把门给关上了。
贺辞一上车就没看见裴简,踮起脚往后面看,只看到乌泱泱的人头。
孙柯:他就这样当一中老大了?我不服!
戴着耳机在车厢后面听歌的裴简挑了挑眉,回道:别人服吗?
孙柯:肯定不服啊,他凭啥啊?
裴简:那不就得了。
孙柯:啥意思啊?我没明白。
裴简:我只是给他找点儿事做,免得一天到晚裴简裴简的叫我八百遍!不服他的人肯定会找茬,他有得忙了,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孙柯:点赞jpg.
孙柯:明天我去市里找你玩吧。
裴简:有事,勿扰。
售票员在人满为患的车厢里挤来挤去收车费,贺辞掏出五块钱给她,随后赶紧抓住扶手,生怕超载的车下一秒会在路上侧翻。
这趟车直达市区的车站,中途没有停靠站点,全靠乘客自己喊停。
镇上和市里中间还隔了几个村子,途中下去几个人后贺辞终于喘了一口气,也终于在最末端看见了站着打瞌睡的裴简。
贺辞往他的方向慢慢挪了过去。
离裴简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司机猛然一个急刹,好在裴简也因为惯性身体向后倾斜,贺辞这才没倒他身上,不过这一下也让裴简睁开了眼睛。
果然啊,贺辞这傻逼又凑过来了,裴简无比嫌弃地往后挪了一步。
“大姐,帮忙带一截,前面有人接!”两个男人拎着笼子走上车。
“就放这儿吧,大家都往后面走一下,后面还有那么大的空位呢,给他们腾个位置出来,后备箱放不下。”售票员指挥着。
两个男人把笼子放下之后就下车了,汽车再次发动。
巨大的笼子就放在贺辞旁边,里面是一只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鹅,时不时叫两声恐吓一下周围的人。
往后退一步会撞上裴简,贺辞正纠结是后退还是继续跟大鹅站在一起。
一只大鹅伸出脖子照着贺辞的裤子咬了一下。
贺辞啧了一声,拽着裤子把它从大鹅嘴里夺过来,大鹅仿佛被点燃了斗志,伸着脖子继续去咬贺辞,咬不到裤子就咬鞋带,总之就是盯着他欺负。
“你真是猫狗都嫌。”裴简忽然凑了过来。
贺辞不想争辩,看见裴简身后的位置空出来了,就想走过去。
裴简伸手拦住他,薄唇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后面没位置。”
“你瞎我不瞎,闪开。”贺辞又拽了一下自己的裤子,真不知道鹅的脖子长那么长干什么,以后再也不吃鸭脖了!
“我现在在你身边了,你还往哪儿挤?”裴简哼笑着看贺辞跟大鹅斗智斗勇。
“裴简,你做个人吧,”贺辞低声骂道,“你今天整这出到底什么意思?”
裴简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机会我给你了呀,你也达到目标了,至于你说的拜师……不收徒,谢谢。”
贺辞心里跟吃了只苍蝇一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裴简铁了心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走到下一个村子的时候,车停了,又上来两个陌生的面孔将大鹅拎下车。
随着目的地即将到达,车上的人也慢慢减少,车上终于有空位了,贺辞和裴简跟陌生人一样,坐在离彼此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一个默不作声看着窗外,一个戴着耳机闭上眼睛听歌。
贺辞跟售票员说了一声,在一条街区的路口下车了。
家离站台有很大一段路,贺辞早就把自行车停在站台附近的小停车场里了,下车之后骑自行车回家。
风吹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却吹不散心中的郁闷。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一推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贺辞在玄关换好拖鞋,刚走进客厅,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呦,六点半才回来,干嘛去了?”
贺辞沉着脸,嘴里念咒:“不要跟我讲话,不要跟我讲话……”
然后直奔浴室。
沙发里的俩人面面相觑。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浴室的门开了,贺辞深吸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喟叹:“爽!”
他擦着头发走进客厅。
席容坐在沙发里,单手托腮打量他,“憋不住了?一回家就先打一发。”
“滚啊!”贺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三天没洗澡了……”
席容嫌弃地咦了一声,“你不是住老师家里吗?老师不让洗澡啊?”
“我搬到宿舍去了。”贺辞在他旁边坐下。
“找虐啊?听说一中的宿舍还比不上二中呢,你搬宿舍去干嘛?”
“这不是想融进集体,不搞特殊化嘛。”贺辞撇撇嘴。
“呦呦呦,”席容跟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刚好照顾贺辞的阿姨端着水果盘过来了,他指着贺辞对她说:“陈姨,你快去跟老太太说贺辞独立了!”
“什么独立呀,”陈姨把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我可听你们老师说了,你在学校跟人打架还受伤了,快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说完她就检查贺辞身上的伤口。
“脸上的伤都好了,肚子上就剩一点淤青了。”贺辞撩起衣服,露出腰侧一块已经转成了淡黄色的淤伤。
“你有没有按时涂药啊?都五天了还没消,谁打的呀下手这么重,”陈姨满脸心疼,转身去橱柜里拿药,“从小到大都没磕着碰着,我得好好问问你们老师,学生打架他都不管吗?”
“这是同学之间的小矛盾,没事,再说是我先动手的,你不要去麻烦老师,也不要告诉我奶奶。”贺辞哀求道。
陈姨拿着药站在贺辞面前和他对视了一眼,还是妥协了,一边给他擦药一边问:“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都没来得及问你,住宿舍的话就不在老师家吃饭了,食堂的饭你吃得惯吗?听说家长能给孩子送饭,要不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找个房子,给你送饭吧乖乖。”
“不用,我没吃食堂,让学校外面的餐馆送饭过来……”
“那怎么行,”陈姨一听就急了,“外面卖的哪儿有家里做得干净,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我吃好几天了也没事,你就别管了。”贺辞要被她的唠叨烦死了。
“陈姨,他不乐意就算了,你就算去跟老太太说,她也会支持贺辞的,毕竟好大孙要独立了。”席容笑得肚子疼。
“欠揍啊!”贺辞打了他一下。
“你自己待在学校里,我们总是不放心,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能不接我的电话。”陈姨上好药之后把他的衣服拉了下来。
“好好好,”贺辞随口答应,“晚上吃什么呀?饭还没好吗?”
“快好了。”陈姨笑道。
“听说你舅舅送来几只黄油蟹,我特地来找你的。”席容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
“啊?”贺辞顿时两眼放光,“陈姨,把螃蟹蒸了吧。”
“不行,”陈姨毫不客气地拒绝他,“你身上的伤都没好呢,不能吃发物。”
“就是一点淤伤,又不是刀伤,”贺辞抓住陈姨的手开始撒娇,“陈姨,我想吃那个螃蟹~”
“哎呀……”陈姨实在是经不住贺辞对他撒娇,从小到大只要他撒娇,她没什么不依的,“那就蒸三只,你们三个一人一只。”
“好!”
“陈姨最好了!”席容笑眯眯地说。
“谢谢陈姨。”席冉也连忙感谢,说完又低头做作业了。
“你们先玩,一会儿我叫你们。”陈姨又回厨房忙碌了。
贺辞的头发也擦得差不多了,把毛巾丢在茶几上,对席容说:“你不会是专门为了吃我几只螃蟹特地从北京过来的吧?”
席容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清俊的脸蛋凑近,“要是小爷说就是为了你的螃蟹才远道而来,你开心吗?”
贺辞身子后仰,躲开他的手,鄙夷道:“你管我叫爸爸我最开心。”
“那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席容的手跟装了吸铁石一样,又搭上贺辞的肩膀,“我是为席冉来的。”
席冉抬头看了一眼贺辞。
贺辞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流转了一个来回,好像明白了什么,惊讶道:“你转学了?!”
起初是席冉率先回的江城,高二期末就转回来了,那个时候贺辞还在北京花天酒地,贺家不想让贺辞再鬼混下去,就把他也打发来了江城,本想让他和席冉做个伴儿,没想到长辈听说镇一中比席冉所在的二中要好,就把贺辞转到了一中。
“昂,这不是她说班上有个小混混一直骚扰她吗?躲都躲不掉,我闲得没事就转来了。”席容扬了扬下巴。
“小混混确实多,我今天放学的时候还在车站跟他们打了一架呢。”贺辞感慨道。
席容震惊道:“你才去了五天,跟人打了两回架?”
“不止两回,是三回,脸都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
席容安慰地拍了拍贺辞的胸膛,“哥们,你这是在参加荒野求生吧?”
“差不多,二中可比一中要乱,你那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