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冉更是没给他面子,直接说:“看吧,这就是我当时不选你的原因。”
谁不知道二中校草风流啊。
“我呢,该我了。”贺辞急忙将话题转开。
男人继续掐指算道:“嗯,你虽然也生在大富之家,不过和刚刚那小子一样命途多舛,颠沛流离,远走他乡,不过三十岁之后就安稳了,以后还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简短的一句话让贺辞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那三十岁之前,贺辞人生岂不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席容清了清嗓子,“那我呢?”
将生辰八字报给男人后,他照例一算,笑道:“你很有福气,自小锦衣玉食,不过跟刚刚这位小姐姐一样,六亲缘薄,更有可能会在此基础上遭遇血光之灾,不过你很年轻就结婚了,到时候有两个孩子呢。”
席容眨了眨眼睛,悲喜交织的话让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经量把注意力放到最后一句话上,起码有两个孩子呢。
不过,下一秒,男人话锋一转,“本来有三个的。”
气氛顿时沉默了。
席容更是惊愕的嘴唇都在抖,很少有算命先生能够精确的把子嗣夭折也算出来。
“该裴简了吧?”沈寅连忙把裴简拉下水。
“我只想知道姻缘。”裴简不愿意猜测不太容易实现的未来。
男人又一算,手狂放不羁的撑着膝盖,沉声说:“你会二婚呐。”
众人之间的气氛更沉默了,贺辞错愕地看着裴简。
裴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我多少岁结婚的?”
男人先是指向贺辞,“你二十**岁才结婚。”
裴简如遭雷劈,脸煞白一片。
他结婚的时间太晚了,贺辞比他大了一岁半,如果贺辞三十岁之后才成家立业,那也不是跟他。
裴简浑身脱力,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了一步。
“裴简……”贺辞轻声唤他。
“不是,”孙柯恼火了,“哥们你一句比一句扎心呐,算命的谁像你一样你说话这么直白啊?泄露这么多天机不怕遭天谴啊?也不懂照顾客人心情做什么生意啊,你叫什么?混哪儿的?!”
“天谴?”男人丝毫不惧,他弯下腰,手指勾了下墨镜,鸭舌帽下露出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眸,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鄙人姓陆,混香港九龙。”
一头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香港千里迢迢到江城?”席冉疑惑问道。
“你们不也是千里迢迢从北京来这里吗?”陆道长轻笑道,他踢开压着八卦图的小石子,“今天就算我说话重了,不收你们的钱,为表达我的歉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绳拴住的符纸,塞给孙柯,“好好带着它,能保佑你逢凶化吉。”
孙柯根本来不及拒绝,这玩意儿就到了他手上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带着温度的平安符。
说完,陆道长也不给众人任何开口质问反驳的机会,收起自己的折叠凳夹在胳膊底下,钻进了人群里。
等贺辞和裴简大眼瞪完小眼后转头一看,这人早消失在人海中了,一根白头发都找不到。
席容一言不发,转身回寺庙里去了。
其他几人连忙跟上。
席容回寺庙里,在观音殿里长跪不起,他这是把算命的假话当真了,真的心疼那个还没存在就夭折的孩子。
裴简看他难过的样子,恨不得也去跪着,年少时的爱情总是炙热得让人头脑一热就想渴望厮守一生,但那总归是憧憬。
站在门口的沈寅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耐烦地说:“他还要跪多久?我都饿了。”
“冉冉,要不你去劝劝吧,算命的嘴里能有几句真话?”孙柯悄声说。
“他跪多久我们就要等多久?闲的。”沈寅不悦地翻了个白眼,席容跪在佛前的背影让他心烦。
“你要走就走。”贺辞寒声道。
沈寅冷哼一声,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
“他心情也不是很好,你别生他的气。”裴简小心翼翼伸手拽了下贺辞的袖子。
“算命的话虽然不能当真,但是沈寅的态度太差劲了,”贺辞转身和裴简并肩而立,“我们不等他们了,好好逛逛庙会吧,刚刚来的时候我看见下面还有玩杂技的。”
裴简深邃的眼眸静静打量着他。
贺辞知道他是在意陆道长说的二婚,于是趁着没人注意他俩的时候,握住裴简的手轻轻捏了两下,“算命的话怎么能当真,我去过那么多国家都算颠沛流离吗?”
“也是,之前有个算命的还跟田伟说他到了四十岁会大富大贵呢。”裴简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一些。
“就是啊,他都没来得及活到那个岁数,不然咱们俩现在换一家算命,他们的话肯定都不一样,咱们就图一乐吧。”贺辞对他微微一笑。
“你之前不是还想去那个马戏团吗?现在去吧。”裴简说。
“走走走,我老想看那个大蟒蛇了!”贺辞兴致高涨。
“看了会不会晚上做噩梦啊?”裴简哼笑道。
“做关于蛇的吗?不是怀孕了才会做这个梦吗?”贺辞眉头一皱。
裴简伸手指向他,“还说不迷信。”
“我们新时代好青年当然不迷信,顶多算是心理阴影吧,不管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走!”贺辞跟他一起下山了。
下午的马路上仍旧人声鼎沸,车辆挤在人堆里寸步难行。
贺辞边走边吃,连中午饭都省了。
路过一个卖小饰品的小摊时,裴简忽然停下了脚步,黑色丝绒布上有一对做工精细的对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贺辞看了过来,“怎么了?”
裴简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枚戒指递给贺辞,“你试一下。”
贺辞看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把手里的烤肠塞进嘴里,接过裴简手中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结果尺寸不合适,没戴上,他又换成中指,这下戴上了。
“多少钱啊?”裴简问老板。
“两块两块,统统两块。”老板伸手比了个耶。
裴简将另一枚戒指拿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五块钱递给老板。
贺辞懵逼地看着老板给他找了一块,“啥意思啊?”
离开小摊后,裴简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这样就当一婚了,到时候我二十九或者三十的时候二婚的对象肯定是你。”
贺辞愣了愣,随即噗嗤一下笑出声,他看着手里戴不了多久就会掉漆的银戒指,低声笑道:“这就当娶我了?”
“以后买真的,铂金对戒,镶钻的那种。”裴简信誓旦旦跟他保证。
俩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裴简从未对贺辞说过未来,可眼下他说的这句像画大饼的话却让贺辞心下一暖,“行啊,我等着两块钱的小戒指换成婚戒。”
冰凉的戒指很快被体温暖热了,那傻逼道长的话他们也没放在心上,逛完庙会就赶紧回学校了。
他俩当天去当天回,老王没说什么,第二天回学校的孙柯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当场挨了批评。
周末两天,为了避嫌裴简就没去找贺辞。
周日下午,裴简看了下手机时间,准备抽空去沈寅家里吃饭,吃完饭之后再回家等他妈妈半夜下班给她做饭。
正准备走人,旁边的人忽然把他叫住,在他耳边低声说:“裴哥,毛瑞找你,让你现在就去。”
为什么托别人告诉他?怎么不打电话?
“有说什么事吗?”裴简立刻反思自己,这段时间他管的管辖范围好像没出什么事啊。
这人跟裴简混了好几年了,忠心耿耿,他带着裴简走进台球室后门,等到身旁没人的时候,悄声说:“不知道啊,好像是别人走了他的路子要见你。”
“谁?”裴简停在原地,眉头紧锁。
“就是咱们江城最著名的企业家,你之前跟我们提起过。”他说。
裴简深吸一口气,跟着他离开这个片区。
重新上车回到那条阴暗的巷子里,在卷帘门背后的地下赌场里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毛瑞的办公室。
还没进门呢,身后几个黑衣保镖就凑了过来,站在他身后。
看着他们陌生的面孔,裴简心口一紧,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保镖见他起了警惕心,替他上去把门打开了,直接把他推了进去。
屋里烟雾缭绕,照样有很多人,只是这次裴简还没看清他们的脸就被人猛地擒住手脚,将他按在茶几上,他挣扎了几下,实在是挣脱不开就放弃了,只能抬头看向前方。
毛瑞靠墙站着,看他的目光有些担忧。
“人来了。”
清亮的男声在黑暗中提醒了一声。
办公桌后的老板椅缓缓转了过来,一个身形精瘦却目露凶光的人坐在椅子上倨傲地望着裴简,“你就是裴简?贺辞的同班同学?”
裴简的脸贴着茶几,他艰难底开口应了一声:“对。”
“你跟他关系怎么样?”男人问道。
“不怎么样。”裴简淡淡地回道,多一句解释都没有。
“那我怎么听说你跟贺辞走得挺近?”男人站起身走到裴简面前,歪着脖子看了他一眼。
“他人缘不错,人际关系网搭上了而已,平时说不上几句话,并且我们之间闹过不愉快。”裴简直勾勾盯着他。
这人是谁啊?他在江城没见过。
裴简的话音一落,压着他的那帮狗腿子就跟有心灵感应一样,掰过他的胳膊将他的手压在桌子上。
一道闪着寒芒的尖刀抵着他的手指头。
又是老套路,裴简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好他平时不会把对戒戴上。
他的反应让男人不屑地哼笑一声,“毛瑞。”
“少爷。”毛瑞一改往日沉稳的大哥风范,儒雅的脸上挂起一副狗腿子的笑。
一山更比一山高,裴简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这小子胆量不错,你培养起来的?”男人语气是藏不住的戏谑。
“您夸奖了,慧眼识人才能走得长久,”毛瑞憨笑道,“裴简他差不多小时候就跟着我混了,没必要帮一个不熟的人说话。”
男人抬了抬手,他的保镖立刻把手中的刀收了起来,但是仍旧没放裴简起身,他俯身,手撑在裴简面前,“毛瑞跟我说过你,我对你的家境也了解一二,既然跟贺辞不熟,那你就帮我个忙。”
裴简疑惑地看他。
“我给你二十万,你把贺辞带到我面前。”男人邪笑道。
裴简垂眸深思片刻,“我不敢保证能办到,高三学业重,周五放学之后就赶紧去车站坐车回家了,除非在半路劫他,但是前段时间刚严打,一中到车站的路上很难动手。”
“意思就是说你办不到了?”男人眯起眼睛,眼中寒光毕露。
场面一度安静到了极点,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在房间里蔓延。
毛瑞几次想张嘴求人,都求不了。
“他说得很对。”
那道清亮的男声再次响起,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走出,他模样精致俊朗,气质温热从容,唯一的缺陷就是堪称雕塑的五官却积累着岁月带来的憔悴。
这人就是江城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李泫然,出身缅北,手段阴狠毒辣,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往上爬的时候却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干掉上一代只手遮天的人,成了新一代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人物。
毛瑞在他面前都只是个端茶倒水的小角色。
“之前镇一中出现了一起持刀伤人案,凶手不仅被贺辞送进去了,他由此借题发挥开始严打,”李泫然慢条斯理地说,“他这种连自己小命都不在乎的人,你要是真在江城跟他动手,天高皇帝远,保不齐他就跟你拼命,到那个时候贺家为了给他报仇,可就真要狗急跳墙了。”
男人默默地看着他,下一秒,狗急跳墙的人就变成了自己,他拍着桌子怒吼道:“难道就让我这么放过这个小兔崽子!他打了我就这么跑了,凭什么!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这个人就是用最恶毒的语言骂贺辞的于捷啊。
裴简可算见到他的真面目了。